第39章
第039章 第 39 章
聽到玄墨的話, 秦慕秋的第一反應就是,辛願又騙了她!
念頭才起,她就看見了來到院門前的辛願。
辛願閉着眼睛,雙手垂在兩側, 腳下卻大步朝着那紅幡圍成的圈中間走去。
秦慕秋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望着那詭異又駭人的一幕。
她可能想多了, 這個人應該跟國師沒有什麽勾結。
很明顯,此時的辛願連眼睛都沒睜開,行動也異于常人,八成是被動的。
就在這時, 雲國師出了房門,背對着屋檐後的秦慕秋和玄墨,站在了紅幡圍成的圈外,與辛願面對面。
“我來問你,你是何人?”雲國師幽幽問道。
“我是辛來娣。”辛願閉着眼睛, 聲音呆板。
雲國師皺眉:“你是辛來娣之前, 是什麽人?”
“我不知道。”
雲國師眉頭皺得更深:“你何時成為的辛來娣?”
“遇到長公主的那一天。”
雲國師追問:“之前呢?你在哪裏?來自何處?”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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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國師愣住,忘了?
難道是他施法時出了什麽差錯……
他緩了緩神, 繼而問道:“你可曾夢到過長公主?”
辛願仍閉着眼睛, 乖順答道:“夢到過。”
雲國師沉默, 看來人是對的, 只是記憶出了問題。
他盯着辛願光禿禿的發頂,眼中露出慈愛之色:“暖兒,你且安心待在公主府,為父找到幫你恢複記憶的法子, 再來與你相認。”
辛願呆滞在原地,不言不語, 似是沒有聽懂。
雲國師長長一嘆:“去吧,回去睡一覺,明日醒來就都忘了。”
女兒不記得他了,這也是意料之中。
好在女兒已經能與長公主共夢,假以時日,必能恢複如初,屆時便是相認之時。
思及此,他手中憑空出現一張符箓,輕輕一擲,那符箓便飛到辛願的頭頂,化作金光點點,消失不見。
辛願一無所覺,又形如傀儡一般,大踏步離開。
雲國師似是松了一口氣,揮袖之間,紅幡盡數收在手中。
他用拂塵随意一卷,紅幡也憑空消失。
屋檐後,秦慕秋望着雲國師走出東跨院,直至看不到雲國師的身影,有暗衛來報,雲國師已經離開公主府,她才看向玄墨。
“你都看到了什麽?”
玄墨如實答道:“殿下看到了什麽,卑職便看到了什麽。”
秦慕秋默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世間竟真有如此手段…”
招魂,憑空變出符箓,隔空取物……
方才的一幕幕,都沖擊着她的認知。
還有辛願,真實身份竟然是雲國師的女兒嗎?
思索間,方才那個暗衛又來禀報:“殿下,辛願姑娘回房了。”遲疑了一下,她又道,“辛願姑娘并沒有繼續入睡,好像清醒了。”
秦慕聞言,掃了玄墨一眼。
玄墨意會,帶她回到地面。
“都退下吧,不必跟着本宮了。”秦慕秋朝玄墨交代了一句,轉身朝綠蕉苑走去。
房門敲響,裏面傳來辛願警覺的聲音:“誰?”
“本宮。”
房間裏靜了靜。
“門沒鎖,殿下請進。”
秦慕秋進門後,便看到辛願端坐在桌前,桌上燃着半截紅蠟。
緊接着,她就看到辛願隐隐發抖的手,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
“你方才…可記得都發生了什麽?”秦慕秋朝辛願對面走去,腳步一頓,她挪了挪凳子,坐到了辛願身邊。
其實,她心裏也慌,或者說是驚悚不安。
聽到秦慕秋這麽說,辛願馬上明白過來,方才發生的一切,這個女人應該都知道了,或者說是看見了。
也對,這是在公主府,有什麽能瞞得住這個女人。
“記得。”辛願攥緊手指,默默挪了挪凳子,兩個人挨得更近了,距離僅有一拳之隔。
她都快怕死了,現在還覺得全身發冷,心怦怦直跳。
秦慕秋詫異了一下:“你方才…不會有意識吧。”
辛願點頭,身子朝着秦慕秋靠了靠,眼巴巴道:“我有點冷,還有點怕,離你這個活人近一點,覺得好受些。”
她自從認識秦慕秋,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出現得及時,簡直太招人喜歡了,此時此刻,無比讓人心安。
胳膊緊緊貼在一起,好似瞬間就穿透了衣料,傳來對方的體溫。
秦慕秋唇角微抿,到底是沒有避開。
她冷靜下來,問起正事:“你的真實身份,是雲國師的女兒?”
辛願連忙搖頭:“不是,我從來都不叫什麽暖兒,也完全不認識他。”
倒是她在現代的好友中有人名字叫‘暖’,而且恰好跟雲國師一個姓,全名叫:雲暖。
秦慕秋看了辛願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人好像隐瞞了什麽。
“許是你不記得了呢。”
辛願還是搖頭:“我的确不是他的女兒,而且雲國師是在招魂,他還說我明日醒來就會忘記,但我不僅記得清楚都發生了什麽,回來也沒有昏睡。”
秦慕秋微微點頭:“繼續說。”
“其實我本來都睡着了,後來身體突然不聽使喚,眼睛也睜不開,但我實際上是醒着的,後來你應該知道,我去了雲國師那裏,聽到他的問話,所以我覺得,他可能真的搞錯了。”辛願沒有隐瞞,但話也沒說全。
比如她在回答雲國師時撒了謊,她知道自己在成為辛來娣之前是誰,也清楚地記得自己來自現代,曾經是什麽人。
但這些事,她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就假裝說忘了。
而雲國師好像相信了她的話,還自稱“為父。”
辛願心裏隐隐明白了一些,她之所以穿越來此,應該跟雲國師有關,但雲國師要找的人應該是她在現代的好友雲暖。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是她替代雲暖穿越到了這裏。
秦慕秋目光落在她臉上,若有所思道:“不管雲國師那邊出了什麽差錯,如今他既然認為你是他的女兒,本宮以為,不如将錯就錯,你意下如何?”
這一點,辛願贊同:“我覺得可以。”
秦慕秋打量她兩眼,問道:“你離開東跨院時,可有覺得不适?”
她想起那張化作點點金光的符箓,在辛願頭頂漂浮片刻,才消失的。
“好像沒什麽不适,我現在覺得有點冷,心跳也快,算嗎?”辛願不明所以道。
似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秦慕秋解釋道:“你離開之時,雲國師在你背後擲出了一張黃符,那符箓飛到你頭頂便化作光點,散了。”
也不知那張符箓到底有什麽作用,會不會影響那個夢。
辛願一愣:“這麽神奇嗎?”
等一下,那老道不會對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吧。
秦慕秋留意到她的神色,平靜道:“那張符箓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壞事。”
雲國師既然認定辛願是自己的女兒,還一副很上心的樣子,又籌謀了那麽多,應該不會害辛願才是。
見她眉眼沉靜,語氣篤定,辛願不由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話說到這裏,秦慕秋該問的都問完了,便站起身:“天色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說罷,她擡腳就走。
辛願猛地跟着站了起來,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秦慕秋一頓,回身看向辛願。
少女神色驚慌,眉眼間布滿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隐約明白了什麽,但沒有戳破:“還有何事?”
辛願張了張嘴,幹巴巴道:“沒事,我送送你。”
她好怕,那種身體不聽使喚,四周陰風陣陣,還睜不開眼睛只能聽到別人說話的感覺,太吓人了。
早知道有這麽一遭,她還不如不争取什麽自由呢。
不管是江肆小護衛,還是那個叫湘竹的侍女,随便來個人陪着她都比一個人待着有安全感。
或許,可以去找郭小伍那個棒槌。
辛願心裏胡亂想着,不知不覺就跟着秦慕秋出了綠蕉苑。
來到自己房門外,秦慕秋駐足,轉過身來。
“啊,對不起。”辛願一個不小心,直接撞到了她胸前。
秦慕秋沒有介意,還不自覺地勾了勾唇:“怎麽,你又願意給本宮做妾了,今晚是想侍寝?”
她知道這個人今晚應該是很怕的,甚至看得出辛願方才是想留她的。
但她又不想做什麽,心裏還生出一絲說不清的異樣。
秦慕秋琢磨了一下,把那一絲異樣理解為,自己是想看這個人驚懼不安之下,敢不敢提出跟她同宿一室。
到時候,她再毫不留情地拒絕,把人趕走。
以慰自己當時初經人/事,在房中苦等良久,卻等來這個人不告而別的心情。
思及此,秦慕秋唇邊的笑意深了些,眉眼間都染上了柔色。
辛願看着她臉上的笑,默默在心底對比了一下,這次笑得挺真的。
不過,這個女人突然笑什麽。
她都快吓死了,這個女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真不是個…普通人。
“怎麽,你真想通了,打算給本宮做妾?”
見辛願不吭聲,秦慕秋好心情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辛願:呵呵。
“天還沒亮呢,殿下怎麽就做起夢來了。”
話落,她扭頭就走,做個鬼,去你的妾。
一邊玩去!
秦慕秋笑意僵住,天還沒亮?她做夢?
這個人是在諷刺她不要做白日夢!
秦慕秋咬住唇角,眸光憤憤,好,很好。
她本來想着拒絕這個人以後,還是讓湘竹去陪一陪的,畢竟今晚的驚吓确實不小。
現在,吓死這個人算了。
辛願才不會被吓死,她又不是傻子,一個人待着既然害怕,那就去找人陪着呗。
她在公主府也是有熟人的好不好。
睡夢中被敲門聲驚醒的郭小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