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第 27 章
秦安帝聞言一喜:“皇姐真的把人帶回來了, 快宣其入宮觐見。”
秦慕秋颔首:“陛下稍候,臣這便回府,親自帶她進宮面聖。”
“好,皇姐快去快回, 朕就在禦書房等着你們。”秦安帝大喜, 得之可得天下, 他果然是天命之子,若不然怎會在他在位期間出現身負大功德之人。
眼見秦慕秋轉身離開,雲國師皺了皺眉:“陛下,你太着急了。”
長公主方才還跟他言語必争, 眼下卻答應得這麽爽快,其中定然有詐,可這位年輕的帝王太沉不住氣了。
喜形于色,說話不帶腦子,遠不如先皇。
倒是長公主……
雲國師望着那道身影遠去, 心底長長一嘆。
秦安帝眼睛眯了眯:“國師此言何意?”
他知道父皇一向倚重雲國師, 雲國師也确實有些能耐,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父皇生前看不上他, 他繼位後也最看不上父皇所倚重的那些臣子。
此刻聽到雲國師這話, 心裏就有些不順暢。
雲國師一眼就看出秦安帝的心思, 畢竟這草包把不悅都寫在臉上了。
他捋了捋修剪整齊的胡須, 臉上又挂起慈愛的笑:“貧道是覺得陛下應該擇一吉日,好生準備一番,再召見那個身負大功德的女子,方可彰顯陛下禮賢下士。”
秦安帝不以為意道:“朕覺得今日就挺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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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既然跟天下挂上了鈎, 他便一日都不能等,萬一皇姐因此生出不臣之心怎麽辦。
他這皇位必須得坐穩當。
雲國師暗自咬了一下牙, 跟蠢人說話就是麻煩,他寧願去跟長公主過招,也不想跟這個草包浪費口舌。
可偏偏這個草包是九五至尊,他又不得不捧着。
“陛下打算見了人之後呢。”這才是他接下來要關心的問題。
秦安帝想也不想就道:“當然是納其為妃了。”
成為他的女人,不就等于被他得到了嗎。
多簡單的事兒。
縱使雲國師再好的定力,聽了這話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
他憋了一瞬,輕嘆一聲:“陛下把路走窄了啊。”這個草包,就長了個貪圖美色的腦子。
秦安帝目露不解:“國師這話又是何意?”
雲國師平複了一下心緒,神色鄭重道:“陛下有所不知,貧道昨夜不僅推演出長公主帶回了身負大功德之人,還算出此人與道家有緣,若能令其一心向道,來日必能庇佑西島,助陛下成就大業。”
秦安帝眼底升起一絲古怪:“那依國師之見呢?”
雲國師面不改色道:“貧道以為,應命其潛心問道,順應天命,成為西島下一任國師。”
話說得這麽明白,這草包總該聽懂吧,總之他要把人帶走。
秦安帝确實聽明白了,明白之後差點氣笑了:“國師的意思是,朕不應納她為妃,該讓她跟着你修道?”
雲國師點頭,話是這個意思,但這草包的語氣怎麽聽着怪怪的,臉上也想笑又不笑的,看着有點滑稽。
秦安帝目光沉沉:“國師說完了嗎?”
雲國師微愣:“回陛下,貧道說完了。”
“說完了就去外面等着吧,小桌子,送國師去外面待着。”秦安帝不耐煩地擺擺手,心裏一陣冷笑。
父皇啊父皇,這就是你昔日最倚重的臣子,明明算出得身負大功德之人便可得天下,還敢跟朕争。
真是膽大妄為,可笑至極。
“國師大人,請吧。”卓公公眼底劃過一絲輕蔑,皇帝不喜歡的人,他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雲國師不明所以地被請出了禦書房,站到外面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是,那個草包到底什麽意思,好端端地怎麽就把他轟出來了。
此時的長公主府。
秦慕秋回府後便吩咐湘竹:“帶郭小伍來書房見本宮。”
話落,她直接朝書房走去。
湘竹應了一聲“是”,忙去前院找江肆趕緊把人帶來。
江肆剛推開房門,就聽到一陣悲呼。
“殿下饒命啊,草民跟辛願一點都不熟,草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草民都快餓死…”郭小伍一聽到門響,張口就是求饒。
待看清來人是江肆,她聲音一頓,閉上了嘴巴。
真是浪費她的演技,能做主的根本沒來。
辛願被她的哭嚎聲驚醒,神色茫然地望着江肆,過去多久了,那個女人怎麽還不來找她算賬?
江肆一聲不吭地走向郭小伍,攥住她後背的衣服就把人拽了起來。
郭小伍下意識地掙紮道:“你幹嘛,快放開本小姐…”
她手腳亂撲,可被江肆穩穩地拎着,怎麽都沾不到地。
門外,湘竹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江肆,把人交給我吧。”
郭小伍看到語笑嫣然的湘竹,一下子老實起來:“這位美麗的姐姐,你是來放我走的嗎,你真是個大好人。”
就在她以為終于可以落地直起身子的時候,卻不料眼前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侍女竟比江肆的力氣還大,直接又把她拎高了一截。
郭小伍:“…”其實她可以自己走的。
“這位美麗的姐姐,我有腳,你快把我放下來,別累着自己。”
湘竹腳步不停,笑道:“不累,我也好久沒練功了,正好練練臂力。”
說話間,她們已經到了書房。
郭小伍一看到端坐在書桌後的秦慕秋,熟練地帶出了哭腔:“殿下饒命啊,草民…”
“把人放下,去門外守着。”不等她說完,秦慕秋便開了口。
“是。”湘竹利落地照做,當即松開了手。
郭小伍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摔到了地上,差點把牙磕掉。
可看着面沉如水的秦慕秋,她連疼都不敢喊,只能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
待湘竹一出門,秦慕秋便問道:“你可願進宮伺候陛下?”
郭小伍臉上沒有一點驚訝,她果然沒有料錯,長公主就是見她長得國色天香,想送她去伺候小皇帝。
一瞬間,她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有猜中長公主意圖的得意,更多的是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無奈。
她想拒絕又不敢,只能含糊道:“草民…臣女聽殿下的。”這種時候,顯然沒有再掩飾身份的必要了。
秦慕秋眼簾微動,看着她道:“你且在公主府暫住幾日,事過之後,本宮會命人護送你回襄州。”
看來是不願進宮了,也是意料之中,或許可以換個人……
郭小伍微訝,長公主真的打算放了自己,不是唬人的吧。
但人都是心存僥幸的,萬一呢。
萬一能回去,呃,想到回去就要嫁給那個能當自己爺爺的老頭,她那一絲僥幸咻地一下飛走了。
郭小伍遲疑了一下,小聲道:“不用麻煩殿下,臣女自己回去就成。”
秦慕秋看出她的心思,沒有接話,而後稍稍提高音量:“湘竹。”
“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湘竹聞言走了進來。
“給郭姑娘松綁,帶她去偏院歇息,好生招待。”
“奴婢遵命。”湘竹颔首應道。
秦慕秋安排好郭小伍之後,起身朝前院走去。
若是換成辛願,說不定反而更穩妥些。
想到雲國師的虎視眈眈,想到皇帝的行事風格,她覺得可以冒險一試。
來到西廂房外,秦慕秋示意江肆打開房門。
房間裏,辛願被驚醒後就睡不着了,她正尋思着見到那個女人該怎麽應對時,門開了。
陽光灑落,滿室亮堂。
門前的女人一身緋色宮裝,背着光走進來,臉上半明半暗,讓人看不真切。
秦慕秋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眼神忍不住在辛願頭上落了落。
這個人的頭發……被狗啃了麽?
辛願留意到她的視線,靈機一動,目露茫然地擡了擡頭。
秦慕秋回神,轉頭掃了眼房門,江肆會意,忙把門關上。
秦慕秋這才走近,站在了辛願身邊,冷聲問道:“為何不告而別?”
那日,她之所以放松了警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辛願在說想對她負責時,眼裏流露出的認真。
她甚至也真的打算将錯就錯,納對方為妾,把人留在公主府。
可結果呢,這個人騙了她!
辛願面上疑惑更甚,忽而揚眉笑了:“抱歉,你哪位?”
她發型都換了,裝個傻沒問題吧,興許能插科打诨蒙混過去,不用再挨巴掌呢。
秦慕秋冷笑一聲,嗓音低了下去:“既然傻了,那就不必活着了。”
一聽這話,辛願立即收了笑:“我就開個玩笑,公主殿下饒命。”
人啊,果然不能心存僥幸。
見她不再裝傻,秦慕秋又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為何不告而別?”
辛願猶豫了一下:“我不太想做妾。”
是很不想!
哪怕對方是金尊玉貴的皇家公主。
秦慕秋看着辛願,緩緩吐出幾個字:“既然不想做妾,那就進宮為妃吧。”
辛願愣了愣,差點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要讓我進宮做皇後?”
不做妾的話,皇帝的正妻不就是皇後嗎?
秦慕秋斂眉,看傻子一般道:“你想做皇後?”
這個人還真敢想。
辛願扯了扯嘴角:“這不是你說的嗎。”
秦慕秋明白辛願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她并沒有解釋,反而頗有興致道:“你若真的想母儀天下,本宮興許能幫你。”
辛願連忙搖頭:“不想。”
不管是與人共事一女,還是與人共事一夫,她都沒興趣。
秦慕秋打量她片刻,說起了正事:“暗算我們的人是雲國師,那個夢也是他的手筆,他來公主府見不到你,已經轉投皇帝,說你是身負大功德之人,以本宮對皇帝的了解……”
話音一頓,她移開了視線,眸光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麽。
“皇帝會怎樣?”辛願被勾起了好奇心,難道會納她為妃?
沒想到她還真猜對了。
秦慕秋語氣沒有起伏道:“皇帝多半會把你留在宮中。”
身負大功德,在世人眼中,是大吉之兆,而皇帝最喜歡做那些冠冕堂皇又無用的事,好似那樣就能得天庇護。
“然後呢?”辛願順勢問道,她怎麽越聽越糊塗了,這個女人到底想表達什麽,又是國師又是皇帝的,跟她有什麽關系嗎?
秦慕秋撚了撚手指,波瀾不驚道:“皇帝要見你,本宮推拒不得,等下勢必要帶你進宮面聖。”
辛願呆了呆:“你的意思是…送我進宮為妃!”
不是吧,這個女人莫不是瘋了,納她為妾不成,就拱手把她送給自己的弟弟做妾?
我去你的&#**,辛願在心裏罵出一串髒話,若不是被綁着,她甚至想撲過去給這個女人幾腳。
秦慕秋沉默一瞬,道“不錯,本宮正是此意。”
“我不去,進宮伺候皇帝,還不如給你做妾呢。”辛願怒氣上頭,脫口而出道。
秦慕秋神色微怔,很快又面無表情,一字字道:“此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本宮。”
草,一種植物!辛願咬牙,氣得差點蹦起來。
她跟這個女人不共戴天,她跟狗皇帝不共戴天,她跟那什麽破國師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