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餘堇抓住不放
第16章 餘堇抓住不放
餘堇站在辦公室門口,突如其來的回憶讓下意識她避開謝君瑜看過來的視線。她不着痕跡吞咽一下,将往上頂的窒息強行壓下去。
“許可,走了。”
餘堇走的速度很快,過身時帶起一陣風,謝君瑜臉上的笑容被這陣風吹散,她抽出一張紙巾,沒有胃口再吃。
“诶诶,你等等我!”
許可與謝君瑜告別,快步跟上餘堇。
謝君瑜只往她們那邊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收拾好飯盒,随手壓在手提袋上,趁休息時間打開電腦處理學業上的事情。
來獨江實習以來,她雖然沒有三天兩頭請假,但也需要時不時回學校處理事情。
上課一半請代課,一半自己去,課後借同學和師姐的筆記加班加點地學,在獨江也沒有放過任何休息時間,她每天的時間都被學業和工作排滿,只有坐在工位上擡頭小憩時,她才會對着餘堇辦公室緊閉的門想一想過去。
來獨江實習還不到兩個月,在這樣的連軸轉下,她已經瘦了快五斤,本就高挑的身材愈顯出衆,就連馬甲線都瘦得曲線更明顯。
累死了,餘堇沒報複到,她倒快把自己折騰死了。
謝君瑜天天熬夜早起,身體早就負荷,她只看了一會兒筆記,眼皮實在撐不住,伏在桌上睡過去。等她醒來,桌上多了一盒提拉米蘇。
謝君瑜不愛吃甜的,對甜品向來敬而遠之,唯獨提拉米蘇,她很是鐘愛,尤其是苦味重的提拉米蘇。
這盒提拉米蘇就那麽孤零零地擺在工位角落,沒有便簽,也沒有店名,但謝君瑜一看就知道是BOOP——自己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提拉米蘇的不遠處,是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的飯盒。飯盒被動過,手提袋的拉鏈都被拉上了。
餘堇辦公室的門已經再次關上,外面的辦公區來的人還不多,就算來了也大多在午休,謝君瑜沒吃提拉米蘇,她拿在手裏,也不管餘堇是不是在休息,直接敲響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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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篤篤”之後,餘堇略帶慌亂的“進”響起,甚至還在咳嗽,似乎是嗆到了。
謝君瑜進來後關上門,看到餘堇在吃打包好的飯菜。打包袋上有店名,是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餐廳,以炸食為特色,為了口感,去那兒吃的人幾乎都是堂食,極少有打包帶走的。
她随意晃一眼,原本酥脆的外殼已經被水汽濕透,看上去黏糊糊軟塌塌的。
餘堇是急着回來?
謝君瑜把提拉米蘇拎起來,問:“這是你買的?”
餘堇的嗆咳剛剛止住,臉上咳起來的紅暈和眼睛裏的水潤還沒消褪,開口的聲音也有些啞:“嗯,我路過——”
“多謝餘經理好意,我已經飽了,吃不下,餘經理自己吃吧。”謝君瑜把提拉米蘇扔在桌上,沒再多看她一眼,很快出去。
餘堇似乎是有話想說,因為太急,她嗆得更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劇烈的咳嗽聲在謝君瑜身後響起。
“小君——”
“啪。”
門關上了。
餘堇咳到撕心裂肺,嗆住喉管的飯粒才終于順下去,她頹然癱在靠背上,水潤未褪的眼睛望向那盒提拉米蘇。
她不愛吃苦的,甚至稱得上厭惡,喝的咖啡都必須往裏加上好幾包糖和奶她才喝得下去。
Z市甜食多,那裏的人大多嗜甜,而餘堇是這其中的佼佼者,愛吃甜膩到發齁的甜品,是BOOP甜品店的常客,謝君瑜第一次去BOOP就是跟着她去的。
BOOP的甜品多種多樣,餘堇最不愛吃她們家的提拉米蘇,苦味太重,而謝君瑜正好相反,唯獨能接受提拉米蘇。
她們總是南轅北轍,沒有一絲契合。
餘堇把包裝盒拆開,舀起一勺提拉米蘇送進嘴裏。舌尖剛碰到,她的眉頭就下意識皺在一起。
苦,太苦了,咖啡液太多,苦到她眼裏的水潤愈發明亮。
她想吐,但牙一咬,逼着自己咽下去。
于是那份苦澀順着食道滑向體內,頃刻間彌散開,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感受到了苦意。
……
兩天後的傍晚,謝君瑜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她死死盯着桌上壓根還沒上幾道的餐食,說什麽也不肯往邊上看。
許可快被謝君瑜這樣樂死了,她特地跟謝君瑜邊上的人換了位置,拍拍謝君瑜的椅背,逗她:“小謝,你就看一眼,真的沒事的,這玻璃可結實了,不會破的。”說着還蹬幾腳。
謝君瑜在公司一向端的是聽話牛馬的形象,但此時此刻面對許可的打趣她實在忍不住了,反正她不在許可項目組,怼幾句沒事。
“許經理,你愛看你看就好了,不必非得拉上我。”
果然,跟餘堇走得近的都不是什麽正常人。S市餐廳那麽多,許可偏偏要選一家水上餐廳,腳下踩的不是實木不是水泥,而是玻璃,玻璃之下就是不斷湧動的湖水。
謝君瑜不怕高,但她不會游泳,看見這樣的場景難免心慌。
許可被怼了反而更來興致,嘴巴一張就要繼續逗,餘堇就坐她邊上,一杯熱茶“當”一下砸在她手邊。見許可不接,餘堇直接把她的手拽過來按在杯壁上。
“喝、茶。”餘堇表面雲淡風輕,實際咬牙切齒。
許可覺得奇怪,但還是撅起嘴抿了一口茶,然後成功被燙到呲牙咧嘴。
餘堇是故意的!
菜上齊,衆人動筷。
這一桌都是年輕人,年紀最大的也就餘堇和許可,而她們倆平常都沒什麽架子,能和大家玩到一起去,有人嫌光吃飯太無聊,提議玩酒桌游戲。
“好好好,怎麽個玩法!”有人摩拳擦掌。
許可還記仇着,那人話音剛落,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扽,“抓手指!”
雖然餘堇沒明說,但許可看得出來她和謝君瑜之間詭異的氣氛,餘堇整她,她必然要還回去!
“我來說下游戲規則。每個人和左右兩邊的人十指交叉握緊,裁判随機選擇某人的某根手指,被點到的人要擡起相應手指,錯了的人不僅自己要回答問題,和他握手的另一人也要受罰喝一杯酒!”
謝君瑜雖然常去酒吧,但大多都是安安靜靜坐吧臺讓季潔安排上酒水,很少玩酒桌游戲,在她玩過為數不多的幾次酒桌游戲裏,也都是用骰盅,許可說的這游戲她聽都沒聽過。
不過聽起來按指令擡手指就行,也不是很難的樣子。謝君瑜心稍安。
在場的人裏有人問:“那誰當裁判?”
許可快要憋不住笑,餘堇一看就知道她要壞事,正要搶先當裁判,誰料許可直接雙腳一蹬,連人帶椅子都往後挪出一步,椅子與玻璃的摩擦聲正好蓋過餘堇的聲音。
“這游戲是我提出的,這頓飯又是我做東,自然由我當這個裁判服務大家。”許可站起來,這下餘堇和謝君瑜稱得上是挨着坐的。
“來來來,都把手牽起來!”
許可原本坐在謝君瑜和餘堇中間,她當了裁判,按規則,謝君瑜和餘堇就是相鄰,要十指相扣。
謝君瑜沒動,她在想怎樣合情合理地換個位置,可許可說完不過十秒,她耳邊響起一聲椅子挪動的聲音,接着,有溫熱擠進她的掌心。
時隔多年,謝君瑜以為自己能忘記餘堇的溫度,可當那片溫熱貼過來的時候,哪怕她沒有扭頭,身體的戰栗已經告訴她來人是誰。
好狡猾的人,不用開口,光是用體溫就能讓她恍神。
兩人的手掉在桌下,謝君瑜掙紮,餘堇抓住不放,中指的銀戒就硌在謝君瑜指骨。
好可恨的人,明明都訂婚了,還要這樣抓着她的手。
許可在餐桌旁轉了一圈,“都牽好了吧?舉起來舉起來,我要點人了!”
角力暫停,餘堇扣住謝君瑜的手擡上桌面,兩只手松松垮垮,完全看不出桌面之下的洶湧。
餘堇知道許可要麽點她,要麽點謝君瑜,所以一早就全神貫注做好準備。可謝君瑜不知道,她的視線落在餘堇中指,落在那枚銀戒上,她像是屏蔽了周圍的聲音,那枚銀戒深深紮根進她的眼底,不斷抽條生長,她只聽得到枝丫瘋長刺破眼瞳的尖銳。
“小謝?小謝?”許可伸出手在謝君瑜眼前晃,“小謝,可不興這樣拖延時間的啊。快,中指。”
許可在謝君瑜中指指節上輕點,謝君瑜終于回神,她刻意別開眼神不去看餘堇的銀戒,可那視線又落在玻璃之下的流水上。
慌亂中,她失誤了。
許可激動壞了,立馬把一杯兌得亂七八糟的酒塞餘堇手裏,轉頭問謝君瑜:“小謝,本來這游戲輸了的人必須回答問題,但你年紀小,咱們又是第一次合作,我不為難你,感情問題和喝酒,我讓你選。”
兩人的手還牽着,餘堇想抽離,許可那人竟然一把按在兩人手上,非要等謝君瑜受完罰再放。餘堇沒好氣地瞪許可一眼,她以前倒是不知道,許可這人竟然這麽愛無心插柳!
餘堇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也不知道許可怎麽兌的,不僅烈,還難喝得很。剛喝完,她就覺得喉管在燃燒,雙耳也在嗡鳴,只能隐隐約約聽到謝君瑜說了“感情”兩個字。
“小謝,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聽焚野的人說,有個栗色卷發的女人有段時間天天接送你,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許可開始八卦。
許可兌酒完全不按章法來,稀裏糊塗亂兌一通,餘堇酒量不算差,可也架不住亂拳打死老師傅,許可的問題她聽得模模糊糊,只抓住“女朋友”“栗色卷發”兩個關鍵詞。
也不知是被這兩個詞觸發到什麽機關,還是許可真的太有調酒“天賦”,酒勁突然竄上來,餘堇下意識把謝君瑜的手抓得更緊。
謝君瑜的視線被這一力道拽向餘堇。
餘堇半垂着眼,正用力壓制湧上來的酒勁,可在謝君瑜眼裏,全都變成竭力維持自若的克制。
“她不是。”
“我沒有女朋友。”
謝君瑜盯着餘堇的銀戒,聲音輕飄飄的。
“我現在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