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就是禮物
第74章 “我就是禮物。”
姜早和何斯嶼逛逛吃吃玩了一個小時還是沒能找到移動酒館, 本打算打道回府,剛準備打車天色驟變,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打在地上, 地上很快就起了水窪。
雨勢太大,他們只好随便找個地方躲雨。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巧妙。
他們誤打誤撞闖進了一個沒有名字半掩着門的小店。
專門用來提醒店主的風鈴被他們輕擾,靈動地飄響。
一道男聲随着風鈴聲傳來,“歡迎來到移動酒館。”
姜早和何斯嶼正拍打着身上的雨水, 一臉意外地看向聲源處,這下更是目瞪口呆。
“樂器店老板?”
“顧執?”
兩人不同程度地發出詫異的聲音, 爾後又驚奇地看着對方, 異口同聲“你們認識?”
顧執穿着當地的服飾,臉頰上還化着幾筆水彩,胡子拉碴的樣子與姜早初見時截然不同, 他喝光杯中的酒,慢悠悠起身回到工作崗位上, 好似才看到有客人來。
又或者, 他沒有把姜早和何斯嶼當成客人。
他往吧臺裏一坐, 随手輕敲桌子上木偶人的腦袋,賦予它生命, 讓它歌唱, 舞蹈。
“二位需要點些什麽?”
何斯嶼和姜早交換眼神, 脫掉身上濕漉漉的羽絨服, 好在何斯嶼讓員工準備的衣服質量還行,不然他們就算是脫了外衣也不免會感冒。
“顧執,你怎麽在這?”何斯嶼審視顧執, 目光灼灼,容不得忽視和欺騙。
顧執在《逐日》裏一路披荊斬棘, 個人賽的時候成績就僅次于聞爍,在選擇隊友的時候也是被何斯嶼第一個選中。在臺上,何斯嶼毫不吝啬地誇贊他是他認識的最牛的吉他手,後來在比賽上,顧執也不負衆望的改編曲目,帶隊友贏積分。
他漫不經心道:“我聽其他人隊員說你要找移動酒館,我就來了。”
“這跟你來不來有什麽關系?”
顧執詭異一笑,“你知道為什麽這酒館就在這,我也沒有給它取名,但為什麽來過的人都說這是移動酒館嗎?”
何斯嶼想到網上有人說他在這呆了快一年都沒遇到酒館,仔細琢磨好一會兒,終于豁然開朗,“因為長腳的是人,移動說的是你這個不敬業的老板,而酒館只是酒館,是因為它那懶主人沒有給它取名?”
顧執打了個響指,“最強大腦。”
姜早不太關注比賽,準确來說是不太關注除何斯嶼之外的人,聽到顧執說自己是何斯嶼的隊友,她立馬發出疑問,“你不是在紫雲賣樂器嗎?到底哪個才是你的主業?”
顧執沒有立刻回答姜早的問題,背過身去滿頭苦幹,十分鐘左右就将兩杯調印放到姜早和何斯嶼面前,姜早那杯名叫赤霞橙光,她看着它立馬想起晚霞之下的駱駝隊,想起遍地的畫。何斯嶼面前的是流浪玫瑰,他不受控地想起國道上的日落,想起酒店裏撐起他整個腦袋的肩膀,想起她的那句:沒遇到百分百挫折之前都是可以逆襲的。
是鳥兒展翅,是枯木逢春的時刻。
顧執欣慰地看了眼還在辛勤工作的木偶,努下巴,示意被看透心思的兩人“來都來了,不嘗一口?”
兩人端起酒杯,本想慢慢品嘗卻發現意外的好喝,好喝到剛咽下去就忘記了它待在口腔時的味道,讓他們欲罷不能地想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顧執又給他們一人調了一杯,這次他沒有背對他們,而是當着他們的面,姜早注視着他的雙手,被抓了個正着。
“你們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我調出來的酒配色上那麽的讓你們觸景生情?”
被抓到的還有另一位。
何斯嶼挺直肩背,清了清嗓子,“有什麽話就說,買什麽關子。”
顧執并沒有受何斯嶼的影響,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忙活,他看着木偶,“因為我除了是樂器店老板和吉他手外,我曾經還是馬戲團裏的催眠師,在你們聽到我的好搭檔唱歌的時候你們已經被我催眠了。所以我能清楚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說完,他按動開關,讓木偶停止轉動,爾後打了個響指,并把兩杯酒又依次放在兩人面前,“還是剛才那兩杯。”
“催眠師?”
姜早和何斯嶼又異口同聲。
姜早正好對上木偶的笑臉,收回視線看向酒杯,“所以那次你也對我進行了催眠?”
何斯嶼緊跟問了一句,“你們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顧執看了窗外,雨勢并沒有聽下來的意思,看來這是個講故事的好時候。
他說:“你現在用的那把貝斯名叫惡魔,是姜早從我樂器店換走的。”
“拿什麽換的?”
“一個魔術。”
那次回去她隐約記得那天自己說了很多話,可睡了一覺之後什麽也想不起了,今天聽顧執這麽一說,她才明白過來,她那天是被催眠了。
顧執頂着何斯嶼詭異的眼神回憶當天的場景。
姜早記得自己好像提到了何斯嶼的名字,她怕顧執說一些讓她無地自容的事來,說了一句我困了,就想拉着何斯嶼離開。
兩人拿着外套一前一後地走到店門口,還沒穿好衣服,一陣勢必掀起屋頂蓋的大風吹打着玻璃,他們門前的玻璃門咚咚作響。
顧執的聲音從裏傳來,“你們是不知道,這邊一下大雨就會挂起大風,我這酒館樓上樓上有一層客房,專門提供給出來喝酒遇到大雨的客人的。要不隊長,你和嫂子,你們今晚委屈委屈?”
何斯嶼一聽到嫂子這個稱呼,立馬掃去臉上的陰雨色,接過姜早手裏的外套,又放回原位,他回頭看着她,問:“難得他叫我一次隊長,要不委屈委屈?”
姜早一時懷疑顧執有沒有喊嫂子這個稱呼,她又看了眼窗外,發現雨勢比之前還要大了些,也就沒有推脫。
顧執将兩人領到第二層,他應姜早的要求給他們安排了兩個房間,姜早一進房間就把兩個大男人阻擋在門外,笑說了一句晚安就關上門。
在房門關閉之際她看到何斯嶼黑着臉橫了顧執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看你幹的好事。
姜早覺得好笑,猜測他們兩人并沒離開,忽的打開門,說:“你們別打架。”
*
何斯嶼輾轉難眠,想起來抽口咽,習慣性地摸了摸床頭櫃,發現上面除了一只不會動的木偶什麽都沒有,他看了眼時間,估摸顧執應該還沒睡,一個魚打挺,穿上拖鞋就開門出去。
他果真在樓下看到了獨酌的顧執。
“等你好久了,才來。”顧執頭也不回,搶先開口。
何斯嶼在顧執面前坐下,發現他已經倒好了酒,就等他下樓了。
“說說吧。”何斯嶼翹着二郎腿,目光在酒杯上晃來晃去,“你是不是因為看到那把貝斯才參加的節目?”
“嗯。”顧執回答得毫不猶豫。
“能跟我聊聊關于它的故事嗎?”
顧執擡起眼皮看了眼窗外,“今晚是個不眠之夜。”
說完這一句,他沒有留給何斯嶼接話的間隙,開始講起那段塵封已久的故事,故事的開頭是在馬戲團裏發生的,那時他是初入茅廬的催眠師,他在馬戲團的作用是讓觀衆出現幻覺,讓他們覺得馬戲團裏的表演很精彩,讓他們買賬。直到有一天馬戲團裏來了一個厲害的魔術師,她能讓觀衆發自內心的開心和震驚,漸漸地,他在馬戲團裏的作用越來越小,變得越來越透明,是她教他魔術,讓他陪着自己上臺。
故事的開頭如同優秀作文的第一段,精煉,華彩,美好。
後來魔術師受不了馬戲團的壓榨偷偷拉着他溜走,他們走南闖北,決定做別的事,一番讨論之下她負責釀酒賣酒,他負責彈琴說唱,還自己研究怎麽做樂器,最後開了個樂器店。
故事的結局是她在一個夏日的午後人間蒸發了,他不停地流浪,不停地尋找。
這家開在西北的酒館是他為她開的,屋檐下的空白在等她來填寫。
故事講完,何斯嶼已經喝了五六杯酒,見顧執也沒有分享的欲望,他趕緊問出困擾自己睡眠的問題。
“當初姜早找你買樂器有說什麽嗎?”他又拎起一杯酒,“或者說她被你催眠之後有發生什麽嗎?”
“她就跟我說要買一把貝斯送給朋友。”
得到這個回答,何斯嶼瞬間沒有把這杯酒喝下去的興致,放下酒杯就轉身離開,留下一句,“希望你能等到故事裏的人。”
就在他踏上樓梯時,顧執接着說道:“那天我讓她在卡片上寫下兩樣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她寫下了一個地名,另一個寫的是何斯嶼三個字,我讓她默念最想選的那個,她在無意識之下喊了一百遍馬裏蘭,最後她選擇的也是馬裏蘭。”
何斯嶼雙手插兜,緩步上樓。
顧執在他消失在拐角之前補充道:“但她喊了你的名字九十九次。”
何斯嶼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已經很多了。”
*
何斯嶼回到房間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感覺整個人都很熱,尤其是貼着床單的皮膚無比赤燙,像一根火柴,稍一摩擦就會焚燒。
他想起喝酒的時候顧執貌似一直在講話并沒有怎麽喝,他立馬意識到是酒的問題。
他給顧執發了信息,那邊回複五個字“沒到致死量。”
他暗罵一句,趕緊起來去洗個冷水澡,結果房間裏沒有浴室,要想洗澡只能去走廊盡頭那個公共浴室。
就在他推開門時,顧執又發來信息。
[替我告訴姜早一聲,我的主業是做當即想做的事。]
“何斯嶼,你怎麽也沒睡。”
姜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何斯嶼強忍着難受,弓着背向姜早房間旁邊的浴室走,路過她時,他快速問一句,“你怎麽也沒睡?”
“顧執說外面有禮物,讓我開門看看。”
聞言,何斯嶼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麻蛋,這真不是黑心店嗎?
他沒有說話,直接走進浴室,伸手按動玄關處的開關,卻發現頭頂的燈不亮,他又去使用浴霸,發現也不能用。
這個套下的太全面了。
姜早沒找到顧執口中的禮物,正低頭給顧執打問號,一道陰影忽的延伸到她腳下。
何斯嶼欠身在她耳邊磨語,“別找了,我就是那麽禮物。”
姜早猛然擡頭,何斯嶼突然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邊吻邊踢開半掩的門,他帶着她摸索着走進房間,後腳一踢,門搖搖晃晃地關上。
這個禮物太大了,姜早的心髒如被冰封,等到那塊冰被何斯嶼身上的火融化才發現兩人正暧昧的待在窄小的空間裏。
他意猶未盡地離開她的唇,說:“顧執讓我告訴你,他的主業是做當即想做的事。”
嘴上還連綿着她的口水,身體也在不斷尋找寬慰,他每說一個字就感覺自己會在下一秒渴死,“所以,你願意拆了我這個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