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捂在臉上的手被路肆輕而易舉地拉了下來,路肆俯身,臉停在她面前,目光卻沒有看着她,而是半掀着眼簾。
安知鹿心跳得飛快,被他看着,下意識抿了下嘴唇,張了張口,穩了下心神。
沉穩的心跳和令人眷戀的溫度,還有結實溫暖的擁抱,安知鹿想要點頭,可是光是點頭的想法在腦子裏浮現,下一秒就被強硬地按了回去。
好像點了頭,就是承認自己的渴望和心動是什麽輸了一步的事情一樣。
拒絕的聲音梗在喉嚨裏,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被他輕柔地以吻封唇,将所有違心的拒絕堵在了發出聲音以前。
路肆的吻一直都很溫柔,克制地輕碾,一下又一下,怎麽也不肯深入,引誘着她不斷向前追索着。
直到分不清急促地呼吸聲來自誰,察覺到他似乎要退離,安知鹿睜開眼睛,呼吸急促,眼底泛起似有些委屈的水光,難耐地一時顧不得更多的糾結和矜持,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襟追了過去。
路肆頓了頓。
唇齒相貼的間隙裏,溢出一聲低啞的輕笑,将她的主動視作難得的邀請,路肆終于進一步攻城掠池。
交錯相貼的唇齒間,柔軟的濕潤裹挾着呼吸噴灑的潮熱,相觸的那一瞬,安知鹿呼吸顫抖了一下,身子也微微戰栗着,後背有路肆的手在安撫着。
克制漸漸脫離界限,不滿足變得滿足,然後,漫出來。
閉着的眼睛一陣白光閃過,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知鹿回過神來,已經被路肆半托半抱着,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急促地呼吸着新鮮的氧氣。
見安知鹿整個人懵懵的,路肆輕拍着她的後背,“好了寶貝,緩一緩,然後,回房間洗澡,早點休息。”
安知鹿最後還沒從方才吻裏的争奪緩過神,就被路肆半是哄半是強勢地推回了房間裏。
等洗完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熱氣和殘餘的酒精熏蒸地臉色紅潤,神情有些糾結猶豫,頭發濕漉漉的,脖頸上有着輕淺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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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鹿心跳有些加快,抿了下唇,忽然就下定了注意,放下手裏擦頭發用的毛巾。
叩叩。
房間裏腳步聲漸近,安知鹿呼吸微頓,房門很快打開,路肆也是剛洗漱完,見她敲門,有些意外。
安知鹿低着頭很不自在地撥弄着垂在身前的濕發,目光有些躲閃:“哥哥,幫我吹頭發吧。”
路肆垂眼,看着她另一只手裏抱着得柔軟枕頭,挑了下眉,“只是吹頭發?”
“……現在只要吹頭發。”
現在只要吹頭發,然後呢?安知鹿沒說。
沉默中生出隐晦的情意,在路肆的目光下,安知鹿的耳朵越發滾燙,暧昧像絲絲縷縷的情絲,拉着她的心髒糾纏着。
勇氣在說完那句話後就不斷消磨。
路肆卻輕輕地笑了一下,側身讓開了房間門口,語氣裏有着輕輕啞啞的妥協:“行,只是吹頭發。”
安知鹿臉更熱了些,邁步錯身進了他的房間,悄悄打量着路肆房間的裝修。
比起她那邊的精心添置,他這邊顯然要簡單了許多,極簡的意式黑白灰設計,只有床頭上的吸頂燈亮着,細膩又寧靜,落地窗的窗簾半拉着,能看到外面城市的虹光夜景。
“這邊。”浴室的門打開着,路肆拿着吹風機倚在門邊看着她。
安知鹿抱着枕頭看他,乖乖地噢了一聲,走過去前還不忘把自己的枕頭扔到了他那張深灰色的大床上。
枕頭四仰八叉地躺到在大床中間,什麽意思不言而喻,她的所有動作路肆看在眼裏,意料之中地彎了彎眼睛,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路肆給她吹頭發的手法越來越駕輕就熟,修長的手指在頭發間靈活地撥動着,指腹偶爾擦過後頸或耳後的敏感皮膚,安知鹿頂着一張紅到耳根的臉盡力地裝着平常淡然的樣子。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安知鹿的心髒随之一跳。
站在原地看着路肆将吹風機收好,手不自覺地攥着睡衣衣擺越來越緊,思考着該是直接出去鑽進他被子裏,還是再跟他說一下。
輕咳了一聲,偏頭側目,還沒等她組織好措辭,路肆輕松将她打橫抱起,看着她,輕聲開口:“是答案?”
是要探索一下的答案?
安知鹿瞬間聽懂,嘴唇顫動兩下,話堵在喉嚨裏,說不出來,手扶着他結實有力的手臂,埋臉進他的胸前,胡亂地點點頭,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就如他愛她所以克制到近乎小心翼翼一樣,她愛他,會想要和他更加親近一些,更加親密一些。
最好是相互擁抱着交換溫度,抵足而眠,從安靜的夜晚到靜谧的清晨,閉上眼睛前,看見的是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也是他。
發頂傳來輕笑,喑喑啞啞裏含着愉悅的愛戀,“好乖。”
路肆三步并作兩步,幾下輕松就将她抱到了床邊放下,屈膝在安知鹿面前半蹲下來。
安知鹿乖乖地歪了歪頭,看進他深邃晦暗的眼睛裏,裏面藏着會流動的星星,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眼角。
手剛摩挲了兩下,就被路肆抓進了手心裏,路肆看着她,眼底越發幽深:“所以,寶寶是想我,來陪你探索嗎?”
話語裏的‘我’,語氣加重,在他輕輕啞啞的聲線下輾轉暧昧,誘惑着安知鹿坦然說出最後最直白的答案。
他的意圖毫不掩蓋,眼裏藏着的占有欲和侵占感愈發強烈,感覺到手又被攥緊了一些,安知鹿眨眨眼,停頓了一下,才笑着反扣住他的手,指尖擦過他的指腹,十指輕緩卻堅定地交纏着。
因為知道他不會拒絕她,知道他很想要聽她最真實的想法,安知鹿盡管有些害羞,但還是說得坦然直接:“哥哥,想和你一起共枕而眠。”
“想每天感受被擁抱着入眠的溫度,也想每天睡醒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你。”
這樣的回答幾乎将路肆的防線和預想打得措手不及,喉結滾動,手臂微動又幾次放下。
他知道小鹿從來都是勇敢的沖鋒者,只是當她的勇敢真的降臨在自己身上,哪怕她是千百遍地堅定,他也會千百遍地心動。
他站在她的一步之外,向她伸手,害怕唐突了她,又怕她看不見他。
可她給出的答案永遠是堅定地伸手,甚至撲他個滿懷,讓他知道,不必費盡心思指引,她也知道他的所想。
路肆站起來輕咳了一聲,手蓋上安知鹿的發頂,用不講節制地胡亂揉了一同,将她灼灼的視線隔開,聲音喑啞:“知道了,你先睡,我去洗漱一下。”
剛轉身,又想起來她說的‘溫度’,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很快。”
路肆又回了浴室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周微紅,眼底隐隐露出了洶湧的情愫,說不上狼狽,只是盡顯失态。
頓了頓,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唰唰地出來,他看也不看地直接駁倒了冷水閥的一邊,伸手掬了一捧,潑在臉上。
盡管屋裏開着地暖,但冷水依舊冰涼透骨,撲面而來,幾次下去,終于将隐隐崩壞的冷靜穩定下來。
心跳終于不跳得那麽紊亂,擡眼看回鏡子,鏡子裏的自己面上挂着幾顆水珠,眉毛和額前的黑發潤濕,呼出一口氣,眼底終于平靜。
拿毛巾将臉擦幹,目光一頓,視線落到了臺面上。
沉着目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樣子比以前陪在安知鹿身邊時早就變了個大樣,他厭惡卻又無可奈何過自己的改變。
幸好他仰望的公主還願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這是這副皮囊給他帶來的最大的便利。
歸于這一點,路肆覺得他可以願意小小地釋懷一點名為‘父親’曾帶給他的陰霾,盡管只是釋懷陰霾裏,濃郁黑霧不起眼的一角。
等路肆整理完,帶着胡須水和牙膏的薄荷淡香回來時,安知鹿趁着已經他在浴室裏磨磨蹭蹭的時間裏,躺在床中央,窩進被子裏裹成了一團,像一只灰色的蠶寶寶。
看見他看過來,又往被子裏縮了縮,只露出一雙泛着水光的眸子,羽睫撲飛,看着他的視線有些躲閃。
偌大的被子被她卷得只剩一個小角,路肆忽然想起來,以前的她有蹬被子的這個臭毛病,還是有次她因為蹬被子和夜裏忽然降溫凍發燒了,他守了幾個晚上才發現的。
記憶回籠,路肆拎起幸免的那一小塊被子角,“分我點被子吧。”
沒怎麽用力地拽了拽,反倒是拽得他自己半膝跪上了床邊,單手撐在床上,看着她,眼睛眨着,意味深長,隐隐扇動着一絲逗弄。
安知鹿還沒看清他眼底的打趣,就看見他薄唇緩慢輕啓——“老婆?”
悶在被子裏本就透着粉的臉頓時爆紅,熱出來的溫度膨脹式爆發。
本來好好的一個分被子的事,愣是被他可憐兮兮的語氣和最後的那個啥的兩個字,染上了一層意味暧昧的氛圍。
安知鹿:“……”
看見他手裏捏着的那一角被子,略有些可憐和卑微。
明知他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真誠地心虛了兩秒,她也忘了自己胡思亂想的間隙裏,仗着他還沒出來和他的床足夠大,滾了不知道多少圈。
直到等聽見浴室裏的動靜和他即将出來得聲音匆匆停下時,她就已經被被子牢牢封印起來了,被子把她圈得死死的,手在被子裏擠在身前,一點掙動的空間都沒有。
頂着路肆的視線,安知鹿強撐着淡定努力掙紮了兩下,差點掙出一頭汗,被子的封印不見被撼動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