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路肆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心理狀況并沒有表現出來的強大。
“我很需要那種被安知鹿需要的感覺,在我回來之前,我沒有做好準備。”
“沒有做好,如果面對的是一個不再需要我的安知鹿,我該怎麽辦的準備。”
路肆坦然地向安知鹿剖析着他的心,沒有保留地揭開了他的脆弱。
看着這樣的路肆,哪怕他似乎已經走出陰霾,安知鹿還是很想擁抱住他。
攥緊了手裏捏着的毯子,安知鹿還是沒能抑制住心裏的念頭,動了動,伸手圈上路肆的肩膀。
“哥哥,我安慰一下你吧。”
沒等路肆開口,安知鹿繼續說着,“有些安慰,雖然是遲到了,但它也是必須要到席的。”
安知鹿埋頭在路肆的頸側,蹭了蹭,無關情|欲,就只是單純誠摯的一個擁抱。
“我一直都很喜歡親密的接觸,可能是因為從小擁抱的機會太少,我一直覺得,擁抱是最單純,但又最直白傳遞情感的一個方式。”
“哥哥,我需要你的,一直都很需要你,就連我成為我,也有你的指引,哪怕你缺席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人生。”
安知鹿這句話沒有撒謊,跟路肆,或者說常相思相伴的那幾年,她獲得了太多勇氣,漸漸地開始學會放下得不到的親情。
甚至就連她走上人偶師這一條職業道路,也有着因為他而生起的契機。
“哥哥,我的人生裏也需要你以後一直都在,我希望你能見證我,越來越勇敢的人生。”
“我們一直都是互相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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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溫度在擁抱間互相傳遞,呼吸帶來的起伏也漸漸難辨。
路肆漸漸擡手,也堅定地環抱上懷裏嬌小,但靈魂遠比他要堅韌的人,聲音有些啞:“嗯。”
抱了一會,路肆忽然想到了什麽,拍了拍安知鹿的後背。
“嗯?幹嘛。”
安知鹿以為他是要叫她起身,越發往他懷裏縮了縮。
溫暖的、踏實的、讓人想要沉迷的,被這樣的氣息包裹着,身體的每一寸感官都像泡進了溫泉裏,發出着舒服的慰嘆。
路肆察覺到安知鹿的不情願,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她跪縮在他身側的腿,“寶寶,我怕你跪久了又腿麻……”
安知鹿呼吸一頓,“……”
這人好煞風景!
*
家宴安排在除夕的前一天晚上。
安家裏常年沒什麽人住着,自從安知鹿搬了出去,這裏越發像一個旅館。
一個專屬于安鳴德和江悅的旅館。
安知鹿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但安家還是跟過去的二十幾年一樣,幾乎沒有變化,偌大的房子裏冷清到聽不見什麽聲音,哪怕是臨近過年。
安知鹿和路肆到的時候,安知行已經在家了。
正坐在客廳沙發裏,眸子平靜冷淡地抱着平板看着資料。
聽見門口管家阿姨的問候,才發現兩人已經到了。
視線落在他們一高一低的身影上。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顯然經過商量,休閑舒适的駝色羊毛外套底下,疊穿了一件款式相像的寬松毛衣,就連脖子上圍着的圍巾都是一樣的款式一樣的打法,養眼又融洽。
尤其是某人,頓時年輕了個三四歲。
“……”
他記得,路肆比他就小不到一歲。
屋子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安知行冷淡地看着他們把外套圍巾脫了下來,才沒有什麽情緒起伏地開口:“約定的時間是八點半。”
現在已經八點半了。
安知鹿已經會自動翻譯了,朝管家阿姨打了個招呼後才開口,“踩點又不是遲到,這不是最重要的那兩位都還沒到麽?”
“再說了,以前我都等你們那麽多次了,你們等我一次又能怎麽樣。”
看也不看安知行的反應,安知鹿沒說的是,臨近年關,路上堵車是常有的事。
往常她沒有遲到,甚至還會提早在家裏等着他們,都是因為她會提早很多很多時間出門。
只是以前的安知行不回來,不會知道。
至于江悅和安鳴德,十次有八次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缺席,就算最後真的會回來,最早也是将近十二點。
除了她,沒人會在意所謂的家宴,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家這個概念。
安知行被安知鹿輕飄飄的話堵住口,一時無措着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沒想明白安知鹿為什麽忽然不開心了。
他的妹妹好像變了一個人,但似乎不是最近才變得。
他好像錯過安知鹿太多的時間了。
跟在安知鹿兩人身後進來的管家察言觀色,一下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小姐,少爺這是關心您和姑爺呢,您別看他這會兒坐着淡定,我剛可看見他看了好幾次門口這邊,就等着你回家了。”
“陳姨。”
安知行淡聲開口打斷她,“爸媽他們說在路上了,還有大概一個小時才到,你先讓他們把菜熱着先吧。”
陳姨在安家工作了快三十年,比起家裏其他一些同事,她對兩位看着長大的少爺小姐要更親近一些。
雖然知行少爺在家裏的時間不多,但她活了大半輩子,哪裏還看不清這一家子的性子。
被安知行阻止了話頭,知道他沒有生氣,只是鬧別扭而已,笑了下,應聲就離開。
安知行擡眼看着那邊的兩人,最後目光落到了安知鹿身上,跟安知鹿極其相似的眼睛裏沒有多的情緒,“……不坐?”
問出口的話卻略顯生疏地放軟了語氣。
安知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微不可聞地抖了一下。
跟路肆對視了一眼,才慢慢往遠離安知行的那張沙發上走過去,跟路肆一起坐下。
路肆沒有錯過安知鹿輕微抖得那一下,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到了明顯反常的安知行身上,引得對方冷淡地回視過來才禮貌地輕笑了一聲,客氣地打着招呼。
看見安知行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下,路肆更是新奇地多看了幾眼。
隔了一段時間不見,怎麽感覺安知行跟換了個人一樣,身上居然多了些人氣,總算不是以前那副精準不會出錯的冷冰冰的機器了。
安知行看着手裏的資料,手上卻很久沒有再動作,餘光看着坐得離他遠遠地的兩人。
女孩眼睛亮亮地看着身邊的男人,嘴角勾着輕快的笑,而路肆也耐心垂着頭聽着她說話,斂着的眼神裏滿是溫柔和寵溺。
比起上次見面,顯然這一次兩人間的氛圍是更加親近默契,舉手投足之間黏黏糊糊的讓他這個局外人都能明顯察覺。
安知行忍不住開口打破他們的氛圍,“……最近工作還好嗎?”
安知鹿正和路肆小聲說着家裏的裝扮,小荔枝明天要穿的那套衣服今天記得給拿去洗一洗才行。
聽見安知行的聲音,安知鹿愣了下神才回應他:“問我嗎?還挺、挺好的。”
見安知行颔首,以為他沒問題了,安知鹿又扭頭跟路肆說起家裏新年可以再準備多一些的裝扮在家裏。
路肆正想說家裏已經高低錯落地擺了不少新年的裝束了。
安知行沉穩清潤的聲音又插了進來,“知鹿……你們在聊什麽?”
對面沙發上的兩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安知行臉上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連平板都沒有再拿了,雙手端放在膝蓋上,坐得板直。
他并不覺得有破壞了氛圍的尴尬。
“……”安知鹿猶疑地皺了下眉,心下有個大膽的猜測。
安知行似乎是想一起聊天?他居然也會覺得寂寞孤單?!
想起以前永遠忙着自己的事,永遠只給她一個背影,甚至連一個背影都看不見的安知行。
安知鹿皺了皺眉,移目看向路肆和她十指交叉着的手,慢慢嘆了一口氣:“安知行,你找不到話題可以不找,像以前一樣,繼續看你的資料。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巴巴地坐在同一個空間裏。”
安知鹿很能理解安知行以往不願意參加家宴的行為,比起幹巴巴地和她這個平庸且在他眼裏愚鈍不可救藥的人坐一起,能聊的話題也是在他眼裏毫無價值,甚至是浪費時間。
他自然更是寧願窩在實驗室裏抱着他那一堆實驗器材過年的。
但她也沒有義務永遠照顧着他的情緒。
路肆捏了捏安知鹿的肩膀,朝安知行開口:“聽鹿鹿說,這次家宴是知行哥提議的,知行哥應該是有事要說吧?”
“難不成是關于知行哥最近研究成功的那項研究成果?”
安知行抿着唇,眸色沉沉地看了眼坐在他妹妹身邊還圈着他妹妹肩膀的人,頓了頓,才冷聲開口:“不是。”
“我不會在家裏講關于工作的事。”
安知鹿沒有察覺他語氣裏的僵硬,疑惑地看向路肆。
他們在家裏就已經猜到這可能是一場江悅和安鳴德發起的鴻門宴,他怎麽又扯到安知行身上去了。
沒等安知鹿給路肆眉眼官司出個所以然,就聽見安知行的話——
“我只是覺得,路肆應該跟我們一起吃一頓飯。”
“還有,商量一下你們的婚禮。”
突如其來的一個詞砸得安知鹿措手不及,倒是路肆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安知行。
安知鹿顧不上路肆了,呆愣地看向臉色平靜的安知行,“婚、婚禮?為什麽?”
“這是爸爸媽媽的意思還是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