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安知鹿想起來,一開始,她的相思哥哥也是這樣嘴硬心軟的。
家裏保姆奶奶做飯嚴格按照江悅他們的給出的注意事項來安排。
她能接受,但總有煩躁的時候,不樂意吃了,就勉強吃點墊一下。
保姆奶奶只以為是她胃口小,從來不知道,直到常相思來到家裏。
那時候他剛來家裏沒幾天,安知鹿甚至對他有些抵觸。
跟着家教老師學習到了晚上十點多,結束後他卻忽然來敲了敲她的房間門。
清瘦陰郁的少年那時候就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站在她面前,那時候她才到他的鎖骨處。
少年垂眸看着她,眼底沒有什麽情緒,只說他煮了面,不小心煮多了,讓她一起吃。
正好是她晚飯時随口說過的面,安知鹿沒有拒絕。
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有着一手漂亮的廚藝的。
後來,這樣的巧合漸漸多起來,安知鹿漸漸對他得寸進尺。
“我記得是從你煮的面開始,我們才算真正慢慢熟悉起來的。”
倚在廚房門邊上,抱着路肆倒給她的那杯溫水,安知鹿看着路肆有條不紊的動作,忽然開口。
把手裏切好的西紅柿粒倒進鍋裏翻湧着的面湯裏,路肆擡眼看她,“你的意思是,想抓住你的心,得先抓住你的胃?”
“那我還挺幸運,幸好我的廚藝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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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着,一只手撐着桌臺,悠閑攪着鍋裏的面湯。
氤氲蒸起的水蒸氣像一團濃霧,在他眉眼間化開,看着溫柔又柔和。
安知鹿永遠會為這種溫馨的日常而觸動。
杯子裏的水漸漸沒了溫度,安知鹿抿了抿唇,朝路肆走近幾步。
他穿着柔軟舒适的家居服,頭發稍長,細碎地垂在眼前,隐約有了少年時期的影子,卻又分明比他更沉穩成熟。
從他背後伸手環上他的勁腰,“讓我抱一下,就一會兒。”
路肆愣了一下,很快眉眼舒展,空着的手覆上環在腰間的手,“小粘人精。”
安知鹿縮了縮手,沒有反駁他的話。
一碗簡單的清湯面花不了多少時間,面條在澄澈的湯底裏微微浮動,金黃的煎蛋面上泛着恰到好處的焦,青菜和蔥粒點綴着,看起來溫暖誘人。
“好了,來吃吧。”
路肆端起碗,拍拍身後跟着的小尾巴。
安知鹿很快撒手,目光落在那碗面上徹底轉不開。
起床那麽久,肚子裏就一杯水和一口面包。
哦,還有聞了一肚子的香味。
拽着路肆的衣角一路跟到了餐桌上,安知鹿扶着碗,看向坐在對邊托着腮看着手機的路肆,“你不吃嗎?”
雖然知道路肆說的怕煮多了吃不完是借口,但沒想到他居然真就只給她煮了一碗。
以前還會裝一下,現在是裝都不裝了。
路肆搖搖頭,“我吃過了早餐了。”
安知鹿想起那塊她沒吃完的三明治,猜到路肆原本給兩人準備的早餐應該是三明治了。
想了想,安知鹿又開口:“想邊看電影邊吃。”
路肆聞言,挑了下眉:“小鹿想陪哥哥?”
安知鹿吸了一口面湯,鮮香入喉,嘴硬道:“我只是想用來下飯而已。”
路肆笑了下,沒戳穿她。
面湯很燙,路肆沒讓她端碗,安知鹿心安理得地兩手空空地跟在他身後往影音室裏過去。
荔枝也被鬧醒了,跟路肆腳編喵喵嗚嗚的叫着。
安知鹿怕路肆被它絆到,趕緊把它抱了起來,揉了揉它的腦袋,“荔枝是不是餓了啊?”
路肆瞥了眼那只已經懶洋洋打起呵欠的小懶貓,冷哼一聲:“碗裏給它放着呢。”
影音室門還沒開,路肆在門邊停下腳步,伸手敲了敲小貓的頭,逗得它張着嘴假咬上來。
“粘人精。”
路肆狠心沒讓小貓跟着進來,怕它粘起人來弄翻安知鹿的面。
離開前看的電影還暫停着,路肆給安知鹿把面放到一旁的小茶幾上,順手把電影重新拉回開始。
安知鹿窩在地毯上學着路肆的樣子,背靠着沙發,連忙開口:“欸,不用拉,你看到哪就繼續看嘛。”
本來她也不是真的看電影。
燙嘴的面經過剛才這麽一折騰,涼了一些,安知鹿慢吞吞地吃着,擡眼看着路肆又帶上了眼鏡,很快就轉了個狀态,投入到電影裏。
熒幕的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不甚清晰的剪影,唯有眼鏡泛着無機質的藍光,讓眼鏡下面的那雙眼睛看着更加冷淡銳利。
安知鹿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出聲打擾他,垂下眼簾認認真真地安撫起五髒廟來。
撐在地上的手卻被路肆捏了起來。
路肆側眼看了下她,隐藏在鏡片下的眼睛透着銳色:“想說什麽?”
安知鹿搖搖頭,咽下嘴裏咬了不知道多少下的面才開口,“在想記得你是不近視的。”
看着怪兇了,不過還怪好看的。
路肆心情很好地把玩着安知鹿的手,視線放回到電影上,“只有一點點,前些年忙的時候,只能在晚上擠時間,用眼過度了些。”
安知鹿了然地點點頭。
電影的聲音放得不大,角色用着德語交流,安知鹿只囫囵聽懂了個大概,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起面來。
将面一根不剩地吃完後,胃裏有些撐着難受,直接往後癱倒下去,靠在沙發上歪頭看着路肆:“你想去拍電影嗎?”
但看着又不像,他平板上記着的都是些關于鏡頭的內容。
有一下沒一下地揪着他的衣角,吃飽喝足之後的懶勁軟綿綿地泛了上來。
路肆詫異看她:“沒有啊,怎麽會這麽認為?”
安知鹿努努嘴,“看不懂你在幹嘛。”
她只知道平時沒怎麽看見他工作,按理說,他不應該這麽閑才對的,就看他書房裏的工作記錄,過去幾年裏,他的工作量可是不小。
但就她看見的路肆,基本天天跟在她身邊,閑得跟個沒事人一般。
就連上次去魯哈市的工作,他也是因為幫忙,還是極限一天做完。
安知鹿本來只以為路肆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但又覺得原因不是那麽簡單。
如果不是因為她今天突然醒得早了些,也看不到路肆在做工作相關的事。
想到這裏,安知鹿又往路肆身邊蹭了蹭,“你是不是因為我耽誤工作了啊?”
安知鹿的眉毛淺淺地皺起,身體前傾着壓向路肆,仔細看着他的表情。
影音室裏的光線很暗,她要靠的很近才能看清他到底有沒有瞞着她。
路肆被她這下突然湊過來的一下弄得愣了下,垂着眼簾看着她。
呼吸不經意地顫了顫,偏偏他面前溫熱的身體還在無知無覺一般地壓向他。
手虛扶在她柔軟溫熱地腰後,聲音有些啞,“寶寶,你先起來。”
一大碗面吃進了肚子裏,安知鹿大概是有些暈碳了,絲毫沒察覺路肆呼吸裏的不穩,抿着唇認真地看着路肆:“你為什麽不回答我?是被我說中了嗎?”
“這麽關心我的事業?我們小鹿原來還是個事業腦。”
女孩的呼吸輕淺地噴薄在他的衣領邊上,路肆的聲音越發地沙啞,輕笑着湊近安知鹿,眼底蘊着暗色。
呼吸交纏着,安知鹿愣了下,耳朵後知後覺地燃了起來:“我、我就是想關心一下你的工作。”
想要推開,身體卻被背後的手制住了。
路肆的手虛虛貼上她柔軟的後腰,手指輕敲,“寶寶,今天怎麽變得這麽主動了?”
那一下一下的敲擊,不重,但存在感強烈,敲得她心顫。
氣氛暧昧到溫度飙升,呼吸體溫互相傳遞,安知鹿心慌地眸光躲閃,才發現路肆眼裏藏着的危險。
深沉的,情緒翻湧着,又克制地隐在虛浮的平靜之下。
安知鹿的心顫了顫,吃飽後暖烘烘熏出來的那點困意徹底被吓了個清醒,安知鹿不安地往後縮了縮,眸子泛着慌張的水光。
“哥哥,放開我吧。”
尾音求饒着拖長,軟綿地撒着嬌,“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冷靜點。”
她就是習慣性地下意識地就往他那邊湊上去的,沒想惹出什麽禍來。
她的頭發在動作間從耳側撒落,垂在路肆的鎖骨上,掃動出一片酥麻的微癢。
路肆微斂起薄薄的眼皮,看向那幾縷柔順烏黑的頭發。
喉結滑動,伸出手,将它們輕輕挽回安知鹿的耳後。
手指一路向下,輕輕摩挲着那只柔軟溫熱的耳垂。
緩了緩,才啞聲開口:“你和事業都在我的人生裏,不會耽誤,別多想。”
說完,他拍了拍安知鹿的腰,随後克制着擡起:“乖,先起來。”
安知鹿趕緊像躲回洞裏的小兔子一樣,忙不疊地整個人縮進毯子裏,耳根的熱已經不能用燙來形容,感覺整個人都在燒着,尤其是剛才跟路肆接觸着的那些位置。
路肆輕咳了一聲,平穩住聲線,有些無奈地給安知鹿解釋道:“這幾年裏,我的工作側重在時尚攝影,久了之後靈感和模式都有些面臨瓶頸,我習慣空出一段時間來調整一下狀态。”
“再說了,前幾年工作了這麽久,滿打滿算我這次還沒休息多久,哥哥也不是機器啊寶寶。”
安知鹿縮着腿,下巴輕輕磕在膝蓋上,歪着頭看着路肆。
她忽然想起來路肆一開始說,回國是因為她。
“你以前休息的時候,為什麽不願意回來?”
為什麽要過了那麽久才回來找她。
問題透過溫暖的空氣,落下後迎來一陣沉默的空白,只有電影低低的聲音填補着。
安知鹿往毯子裏埋了埋,歪過頭不看他,“對不起,一開始說好我不過問的……”
“你願意問我,我很高興。”
路肆打斷她,眼睛落在平板未息的屏幕上,有些落寞地開口,“不回來是因為,不敢。”
“如果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