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在安知鹿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路肆不能,也不敢讓任何一點會讓她後退的因素出現。
路肆扯了扯嘴角,沒跟路羽陽多說,“還不走嗎?”
路羽陽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啊?”
身後不遠處傳來門開的咔嚓一聲。
路羽陽頓時覺得後背一涼,渾身的寒毛直豎。
完,蛋,了。
“路羽陽?”身後傳來路竹笙的聲音。
路羽陽一動不敢動,臉色崩潰地看着路肆,不想轉身面對自家老頭。
路竹笙挑了下眉,意味深長道:“你小子今天不躲着我了?公司小吳跟我說你可是又有十天半個月沒在工位上見過人影了。”
“怎麽?改行當地下情報人員去了?給我滾過來!”
最後三個字中氣十足,透着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路羽陽臉一下子垮了,“爸,你別老看不起我去玩啊,哥結了婚的事還是我告訴你的呢,咱就不能互相抵消麽。”
“用完就丢,資本家做派可要不得。”
說完,背在身後的手還不斷朝路肆揮着——‘哥!親哥!救我!’
路肆還想着按照安鳴德和江悅的個性,安知鹿這麽一件落在他們眼裏幾乎算得上是‘醜聞’的事怎麽會沒有嚴嚴實實地瞞下來,結果還讓路竹笙都聽說了。
Advertisement
着實沒想到是路羽陽這個大漏勺的豐功偉績。
視而不見路羽陽背後那只努力掙紮的手,路肆臉上勾起坦然放松的笑:“舅舅,您跟阿陽慢慢聊,舅媽還在等我,我先下去看看。”
路竹笙緩了緩臉色,剛放了人走就聽見自己兒子像是要被趕上砧板一樣的豬叫。
腦子突突的,想着明天得讓小吳給自己多備些降壓藥才行:“閉嘴!跟我進來彙報這段時間來的工作,別以為躲着我不見就萬事大吉了。”
路舅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性,跟路蘭韻和江悅截然不同。
路肆過去時,她正心情很好地欣賞着自己剛插好的花。
歲月不敗美人,粉白嬌嫩的花沒讓氣質娴雅的女人被襯托地俗氣,無端讓人覺得和善親近。
“和你舅舅聊完啦?”秦麗挽放下手裏的花瓶,朝路肆招招手,“快過來,回來這麽久也不知道多回家裏看看。”
“一個人住外面多讓人擔心。”
話剛說完,秦麗挽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地捂着嘴笑了下,“瞧我,忘了。小肆都已經跟心儀的女孩子結了婚了,不是一個人。”
路肆坐下,順手替秦麗挽收拾着桌面上被剪下來的枝葉,淺笑了下,“舅舅還懷疑着她是不是真心的。”
秦麗挽溫柔地看着夫家這個唯一的侄子,眉眼英朗,氣質成熟沉穩。
回想起那年忽然被通知去德國奔喪,第一面見到的路肆。
那時候的路肆,清瘦陰郁,見到的第一面,少年眼底的冰冷和執拗都把他們一行人給吓了一跳。
沉默冷靜到像是沒有感情地把事情處理完畢,拒絕了他們想把他接回國的想法,硬是一個人遠離家鄉生活了那麽多年。
愣是靠自己一個人從一個少年飛速成長為了能擔事的成年人了。
無奈地笑了下,“他也是擔心你,在我們印象裏,都覺得你沒比那還沒畢業的小陽大多少呢。”
“你才回來沒多久就忽然聽說你結婚了,我們總要疑慮一些的。”
“就怕你跟蘭韻一樣,一頭就撞進感情裏了,偏執起來把自己害了。”
說起那個已經離開了的人,秦麗挽眼角也有些濕潤,察覺到路肆的沉默,一下頓住,暗惱自己怎麽偏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瞧我,好好的又提這些。”
內疚地笑了下,抹掉眼尾的濕潤,轉了個話題,“說回來,你怎麽認識安家那小姑娘的?”
“回來沒多久就急忙忙地跟人家定下來,可不像你啊。”
路肆臉色如常,順着她的話轉開了話題。
等從路家裏出來時,天已經徹底暗了。
天灰沉了一片,格外壓抑,小區路上安安靜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元旦的氛圍只體現在路燈下新挂起的那盞紅燈籠上。
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等了良久沒有得到回複。
“……”
路肆捏了捏眉心,猩紅的光點在黑暗中明明滅滅,白煙徐徐散開。
路肆只點燃着沒有動,任由紅光漸漸向指尖蔓延。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但情緒變得不受控制時,他需要一個錨點來穩定心緒。
*
安知鹿是被關門聲吵醒的。
醒時電視機無聲放着的綜藝裏,一群人不知道在大笑些什麽。
“怎麽坐在這裏就睡了?”
路肆也沒想到安知鹿居然在等着他,撿起掉到地上的毯子輕輕蓋到她身上,順手碰了碰女孩的指尖。
涼意沁到指尖,路肆的手頓了下,沒再收回,順勢牽了上去,皺了皺眉輕聲道:“手好涼。”
溫暖幹燥驅散了幹冷,安知鹿也沒松開,往毯子裏蜷了蜷,眉眼舒展:“想等你。”
安知鹿的聲音裏有着輕淺的鼻音,透着一股懶勁。
路肆瞧見女孩小巧秀氣的鼻尖動了動。
心底驀然軟得一塌糊塗。
煙草的氣息隐隐傳來,輕淡到近乎沒有存在感,但安知鹿還是嫌棄地往毯子裏縮了縮,牽着的手也順勢松了,“你抽煙了嗎?”
“就點着,沒抽。”路肆沒有繼續牽上去,忽然空了的手蜷了蜷,視線不自覺地移開,無端的心虛,戲谑地屈指輕刮了下安知鹿的臉側。
“狗鼻子嗎這麽靈,還管上這個來了。”
安知鹿撇撇嘴,拂開他作弄的手,聲音裏還有着沒睡醒的綿啞,“你抽不抽,又不關我事。”
“你的身體我擔心什麽,我是嫌棄你熏到我了,你要喜歡抽煙記得離我遠點。”
路肆收回手,沒再作弄她,聲音故作委屈,“不行,我也沒多喜歡那股味。”
“你不喜歡,我以後不碰了。”
本就是那段迷茫時期裏才碰上的東西,煙霧在眼前升起會讓他覺得自己的迷茫具象化,一如在迷霧中失去指引的孤舟。
但現在,高塔上燈光明亮,船已歸港。
他的錨點落定。
安知鹿眯着沒睡醒的眼睛嫌棄地皺着臉,嘴角卻悄悄地勾起來。
比窩在她懷裏睡覺的荔枝還要傲嬌。
路肆克制着想要不安分的右手,“給你帶了宵夜,起來吃嗎?”
安知鹿挪了挪,沒有動彈,“什麽宵夜?”
“你高中後街那邊的福鼎肉片。”
意料之中地看見女孩的眸子亮了起來。
“給你拿過來,起來吃?”
安知鹿搖搖頭,她不喜歡讓沙發和毯子沾上食物的味道。
臉側方才被輕輕蹭着的觸感好像還停留在上面,安知鹿臉側在毯子裏蹭了蹭,彎着眸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路肆:“放餐桌那邊吧,我起來吃。”
米黃的燈光落在毯子和她的臉上,黑亮的頭絲微亂,散落在毯子上,他親手挑的沐浴露的氣息還在幽幽侵襲着他的嗅覺。
純潔又惑人。
路肆說不上來哪方看着更軟更暖,喉結滑動,再出口時,聲音就已經有些克制的壓抑,“嗯。”
安知鹿磨磨蹭蹭地終于從已經被她睡得暖烘烘的被窩裏出來。
坐上餐桌時,路肆已經回了房間,隐約還有些水聲響着。
腳邊那只已經被限制飯量的小貓聞到了香味,繞着她虛虛點着地板的腿蹭來蹭去,企圖混到點吃食。
路肆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安知鹿還沒有吃完,手機放旁邊,目光瞥着手機,有一下沒一下地吃着。
盤坐在椅子上,垂下一條瑩白的腿,腳尖在地板上虛虛地一點又一點。
瑩白明潤地晃眼。
路肆克制地勉強收回視線,去廚房裏倒水,“怎麽還沒吃完,不喜歡嗎?”
屋子裏的暖氣似乎開得有些太足了。
冰箱裏的礦泉水一下灌了半瓶,才停下了那點燥意。
喉結滾動,眉眼間似乎還氤氲着水汽,洗完澡後沒有擦幹的黑發略微淩亂。
發尾的水珠滑落,淌過線條淩厲的喉結,黑色柔軟睡衣開着個v領,隐隐透着洇深的濕。
安知鹿掃了他一眼,埋頭進碗裏,加快了速度,“沒有不喜歡。”
嘟嘟囔囔地,“只是覺得一個人吃沒意思而已。”
路肆捏着水瓶的手不自覺用力,礦泉水瓶咔咔作響。
心髒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伸手揉了揉安知鹿的頭:“……怎麽這麽慘兮兮的啊?”
“想要哥哥陪直接說出來,我又不會不陪你。”
溫暖有力量的手在安知鹿發頂上輕輕揉動着,顫栗感自她尾椎起不斷蔓延,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滿足。
安知鹿不痛不癢地瞪了一眼,沒再甩開那只手:“……你什麽時候碰上煙了啊?”
明明以前是無論碰見多大的事都沒見碰煙酒的一個人。
安知鹿眼裏的擔憂如有實質,想問又不敢問他。
時間在她和路肆之間隔着一道鴻溝,他們都知道對方身上發生了不少事,這些就像一道不可以觸碰的雷線。
不敢主動問,也不知道該不該主動說。
主動向對方袒露傷疤,會不會又讓對方有更重的負擔呢。
安知鹿朝他眨眨眼,“我陪你去散心啊。”
女孩得意的表情像是在期待什麽,路肆似有所悟,挑起了眉:“想好要跟哥哥去度蜜月了?”
手上的動作越發不安分,頭發順着順着就揉起了溫軟可愛的耳垂。
安知鹿的耳垂沒有打過耳釘,軟乎乎的手感極好,路肆一下就有些沉迷。
安知鹿撇了撇嘴,晃頭甩開那只不懂得見好就收的手,耳根滾燙。
人工開啓防沉迷,有些無語:“你好好說話行不行?!”
路肆投降式舉手:“好好好,遵命,行程我來安排。”
他不是不知道女孩會生氣,只是看她氣呼呼地瞪人,臉上那生動鮮活的小表情,真的很可愛。
可愛得人牙疼。
安知鹿推開又湊到眼前的臉,冷漠地拒絕美□□惑:“臉已經看多了,沒有誘惑力了。”
忽然想起來一早就想問他的問題:“你舅舅他們沒說要見我嗎?”
安知鹿知道路肆的家人不可能會不知道他做了這麽算是‘出格’的舉動。
本來都做好了準備了,但路肆今天說要回去的時候居然只字不提。
不知道哪裏又惹了人,路肆歪頭斂目看她:“怎麽,這麽着急見家長啊?”
傾身湊近,呼吸交錯着近在咫尺:“真的看膩我了嗎?老婆好狠的心啊。”
眼睛裏的笑意快要溢出來,語調裏也是懶懶散散地笑,咬着尾音缱绻暧昧。
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安知鹿徹底紅溫,咬牙切齒:“……路肆!”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