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感受到某人暗戳戳加重的力道,還在她的接受範圍內,安知鹿索性就忽視了,反問起他來:“這會兒不焦慮自卑擔心被欺負了?”
成功圈占回自己的女孩的路肆心情很是美麗,就連那道老悄悄飄過來的目光都大度地忽視掉了。
臉色如常,語氣很是驕傲自得,“我家老婆人很好,所以她認識的朋友也格外待人友善,有這麽好的老婆的我也很好。”
語氣乖得不行,安知鹿差點幻視他身後搖着根大尾巴了。
安知鹿:“……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羅維看着倆人緩步朝這邊走來,笑着就要開口,視線落到了兩人相牽着的手,笑容僵了一瞬:“……時間不早了,你們怎麽不把他們一起喊過來?”
跟在女孩身後的男人笑得輕松滿足,并沒有羅維想象中遇見情敵的戒備,落在他眼裏只有滿是勝利者的姿态。
安知鹿手下悄悄用力沒能掙脫被牽住的手,索性擺爛地就任他拉着,權當多了個移動恒溫暖手寶,“你們有人要打麻将嗎?那邊三缺一。”
女孩眉眼俏麗,但肉眼可見得比以往出來玩時更加平和柔軟。
羅維心知她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落寞,苦澀地笑了下,垂眸翻動着手下的肉:“阿寧去喊他們回來吧,串要涼了,吃完再玩。”
孟詩寧看不下去,聞言起身,路過這個落寞男嘉賓時伸手用力揉亂了羅維的頭發,末了拍拍他的肩,“知道了,我們的男媽媽。”
離零點還有一會兒,一群人大多天天混跡到深夜的,吃飽喝足後又搬出了酒和卡牌等着零點到來。
安知鹿坐角落裏抱了一晚上的平板和數控筆,這會兒也被拉着去玩了狼人殺。
當着平民着混跡了兩局之後,第三局終于抽到了身份牌——女巫。
“女巫請睜眼。”
Advertisement
看見安知鹿擡頭,身為法官的胡宇和難得眼底閃過一抹趣味,伸出一根手指,“你有一瓶解藥,今晚‘死’的是他,你要不要救他?”
一號是路肆。
安知鹿猶豫了一下,抿唇點頭。
“你有一瓶毒藥,你是否使用?”
得到女孩否定的回答,胡宇和點點頭,“請閉眼。”
“天亮請睜眼,昨晚平安夜,1號開始按順序發言。”
1號是羅維,他環視周圍六個人一圈:“我是閉眼玩家,什麽都不知道,昨晚既然是平安夜的話,應該就是女巫用了藥?希望女巫能出來給些信息,過。”
盛雯儀接着開口,“我是平民,昨晚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1號的發言在我這裏暫時存疑,但先聽一下後面有沒有神職給信息出來再看看吧,過。”
安知鹿目光看向身邊的路肆,他是3號。
他笑了下,“怎麽大家都搶着要白牌?我身份是民及民以上,前面1號上來就想女巫出來帶隊,有點像想找出神職的感覺,我這邊先小踩一下1號,信息位可以出來帶一下隊,聽聽後面的發言吧。”
安知鹿攤手:“我身份也是民及民以上,但前面的發言基本沒有什麽信息,我想再觀察觀察。”
輪到孟詩寧時,她輕咳了一聲:“咳,全場唯一真預言家啊,昨晚驗了6號,發個金水,至于為什麽驗6號,單純就是随便抓的。”
“昨晚是平安夜,說明狼隊已經空刀一次了,場上我們好人陣營的優勢是比較大的,我的視野裏前置位幾個裏,3號他說他民及民以上,就是說不是平民就是獵人或者女巫,但他的發言狀态不做好,在我這裏存個疑吧,輕踩一下3號,過。”
唐糖性格內斂,她鮮少玩這類游戲,好不容易憋出點才憋出點話來,憋紅了臉看着羅維和盛雯儀:“……我是閉眼玩家,昨晚沒有得到有限信息,但現在女巫和預言家都跳了,因為我知道我的身份肯定是真的,如果後面沒有人再跳預言家的話,我先小跟一下5號預言家……過、過了。”
盛文禮的目光在孟詩寧和唐糖之間徘徊:“7號預言家,我昨晚驗了3號,在這裏給他發個金水,5號說她也是預言家,我的視角裏肯定懷疑大概率是狼人悍跳,她金水給了說自己是白牌的6號,不排除6號是狼隊友。”
說着,他又觀察了一下兩人的狀态:“既然歸票位在我這,我的想法是6發言狀态在我看來不做好,這局先出6號,女巫手裏還剩一瓶毒藥,女巫如果相信我,可以考慮要不要下毒了。”
唐糖最終開始就被投了出去,但游戲還在繼續。
安知鹿掃視了一圈,大家都臉色無異,目光落在路肆臉上時,他甚至還好心情地朝自己挑了挑眉。
“天黑請閉眼。”
安知鹿目光留在他阖起來的眼睫上:“……”
跟着閉上了眼睛。
輪到安知鹿時,她手裏只剩下了一瓶毒藥,腦子裏快速過了遍前一天所有人的發言狀态,視線落在羅維的身上,比了個2。
“天亮請睜眼,昨晚2號出局,3號中刀,請問是否發動技能?”
路肆翻開自己的身份牌,“我是獵人,帶走5號。”
胡宇和愣了下,笑着攤手,溫聲道:“結束地好快,游戲結束,好人陣營獲勝。”
羅維終于能說話,無奈地把手裏的狼人身份牌掀開:“诶不是,女巫毒的我吧,這毒得也太準了吧。”
孟詩寧悠悠然喝酒的手一頓,笑了一聲,“大意了,應該先把文禮哥刀了的。”
視線在安知鹿和盛雯儀之間巡回一遍,“鹿鹿,你是女巫?”
只剩她家鹿鹿上局暗示自己有身份,那不就剩個女巫了,“那你咋不毒文禮哥啊,你居然信他不信我。”
被全場視線聚集,安知鹿無辜地啊了一聲,“路肆本來就是我的銀水啊,然後又被罰了金水,這麽一對比之下,阿維确實有點像隐身狼想找出神職的感覺。”
盛文禮倒是無所謂輸贏,“是不是快到零點了?”
手機鬧鐘恰好響起,孟詩寧一下跳了起來招呼着往前面觀景臺那邊去,“快倒數了!走走走,咱去看煙花啊!”
同時響起的還有路肆的手機,安知鹿看了他一眼,“誰啊?”
路肆:“舅舅打來的電話,我去接一下。”
“那我等你。”剛好她還懶得去吹那冷得透骨的山風。
找了個心安理得的借口,安知鹿把自己往已經被她坐得暖暖和和的椅子裏塞了塞。
羅維落後人群半步,轉身看見安知鹿沒有跟上,一個人坐在那邊沒有動作,視線向着那個男人的方向。
褪去了張揚和較蠻之後,她顯然更加放松,在周遭明亮的雪地裏,眉目純淨地像新生的天使。
苦澀地笑了下,追上前面吵吵鬧鬧的一群人。
他不是傻,也不是不張嘴。
只是愛情是在卷子上答題,而安知鹿給他的從來只有白紙,連一點讓他可以猜疑的筆墨都沒有施舍給他。
路肆眸光沉靜地将女孩的無知無覺和羅維的欲言又止盡收眼底,耳邊還響着舅舅親近關切的聲音,情緒淡淡地應着。
“……這幾天有些事,過些天會回去看望您跟舅媽的。”
“……知道了,我晚些時候回去看看郵箱。”
“您也是,新年快樂,替我向舅媽問好。”
遠遠江對岸的城市天際線綻開倒數的煙花,伴着又沸沸揚揚飄灑下來的煙花,前面孟詩寧一群人探在圍欄上,也在跟着倒數。
跟那邊喧嚣相比,安知鹿這一角倒顯得靜谧地過分。
安知鹿沒有察覺羅維的那點糾結,路肆通着電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穿透冰着冷張揚的冷風。
傳到耳朵裏已經有些模糊,安知鹿無聊地神游起路肆和路家——當年路肆被發現常年受着常伯父的虐待後,怎麽會來自己家裏寄住,而不是去有着血緣關系,明顯更親近的路家?
脖子上忽然一暖,冷風被圍巾攔開,打斷了安知鹿的思緒。
路肆調整完屈指摸了摸安知鹿的側臉,入手觸感微涼,輕啞的聲音含着笑,“要過去看嗎?不想過去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呆這兒。”
她今天穿的一件白色棉服,頭上頂着項墜着兩顆小球的毛線帽,看起來溫軟如同一團潔白暄軟的小白兔,分外乖巧無害。
安知鹿心念一動,擡眸看着他搖了搖頭,耳朵裏是遠處煙花炸響和孟詩寧他們吵吵鬧鬧的倒數聲。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視線在清冷的空氣中碰觸,是異口同聲的、跨別多年的新年祝福。
安知鹿眼裏滿滿綴起笑意,也不說話,眸子亮亮地看着路肆。
他今天穿得格外青春男大,安知鹿似乎看見那時候的陰郁少年從陰霾裏走出來的模樣,鼻子忽然有些酸,“阿思哥哥,好久不見,新年快樂。”
這個昵稱從如今的安知鹿嘴裏出來,總是帶着或是調侃或是暗嘲。
只有這一次,透着親近和依賴。
路肆喉結動了動,嘴角提了提,有些散漫的慵懶,“怎麽?這會兒又願意記起來了?這麽久不見,要不要哥哥抱抱?”
安知鹿眸子微張,似有所察地感受到隐隐約約的情愫在蔓延、糾纏。
抿唇笑着搖了搖頭,“不可以。”
世界喧鬧,此方靜谧情絲蔓延。
不是不要,而是她不可以。
路肆忽然投降一般,狼狽地側目移開視線,伸手覆上那雙墜滿星空的眼睛,啞聲開口:“乖,別那樣看着我。”
不然他真的會覺得她也對他心動。
山林裏吹過來的冷風飕飕的,夾着細碎的雪粒,全被身前寬厚的肩膀擋在背後。
安知鹿眼前一片漆黑,剩下的感官慌張地向外伸展着試探的觸角。
不及一尺的距離,溫熱勾引着人貼近,清洌微苦的廣藿香絲絲縷縷,和着溫暖柔和的檀香。
克制又溫和。
靈魂與肌膚已經許久不曾得到安撫,每一根神經都在興奮地顫抖着,饑渴貪戀地汲取着。
安知鹿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神游着思考那是什麽香水,才勉強克制住伸手環住那勁韌腰身的沖動。
這種脆弱如泡沫的情緒,她絕對、不能再沉溺。
路肆并不虧欠自己什麽,起碼,在事情未結束前,這段不正常開始的關系不該稀裏糊塗地添上更多的不純粹的重量。
棉服兜裏的手機振了下,安知鹿回神,克制地後撤一步,腳步稍顯慌亂。
心想着許是誰的新年祝福,不情不願地從将手從溫暖的衣兜裏抽出。
剩餘的那些心神鼓動偃旗息鼓——
【安知行: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