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已捉蟲)
第 15 章(已捉蟲)
安知鹿凝眉遲疑地悄悄觀察了下路肆的臉色,總感覺哪不對勁。
應該是錯覺吧?
男人眉眼松弛,眼簾低垂,斂目端詳着她桌上窗邊的一排擺件,姿态自在得比她還要像這裏的主人。
安知鹿将這點怪異的感覺抛回腦後,“現在不早了,但我有點靈感想記錄下來,得要一點時間,你要不先回去?”
看着他一副輕松悠閑的模樣,或許是受了江悅中午的話的影響。
安知鹿沒忍住下意識開口發出靈魂提問,“你跟着我都大半天了,沒有自己的工作的嗎?”
安知鹿的工作室裏只有工作桌前她正坐着的那張人體工學椅,路肆倚在她的桌邊,擺弄着手機。
聞言,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認真地開口提議道:“擔心我失業會餓死嗎?要不……安大小姐包養我吧?”
“臉好身材棒,下得了廚房暖得了床,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永遠待機。”
“怎麽樣?價格的話都好說。”
安知鹿:“……”
感覺好心梗。
如果不是看見他眼睛裏濃的比窗外夜色還深的調侃的笑,她差點就真信了。
這個人怕不是半路妖怪套了個常相思的殼吧?怎麽有人改了個名字回來就真性格大變了的?!
安知鹿無語狀地絲毫不在意一點形象,給他掀了個大的白眼,“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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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不正常起來跟他說話會被氣死。
怕把她真惹惱了,路肆見好就收,聲音裏勉強收起笑意,“我在之前的攝影團隊裏有投資,算是合夥人之一,再加上這些年的積累,短暫地休整一下,還是養得起我們這個小家的。”
“……”安知鹿剛拿起壓感筆的手一緊,“常相思!誰要你養了!你再瞎吵吵就出去!”
被直接連名帶姓怒喊曾經的名字,路肆臉上的笑一滞,心下懊惱,逗她太好玩。
那雙耳朵因他而透紅的感覺着實讓人欣喜得心顫,一不小心就——
玩脫了。
“我錯了,馬上就閉嘴。”路肆站直,态度良好地認錯,投降狀舉手,臨閉嘴前還不忘委委屈屈地憋出了句——
“小鹿妹妹。”
“你好兇啊。”
安知鹿頭也不回,順手捏起一個桌面上無聊時用來捏着玩的毛絨玩偶扔了過去,冷漠開口:“閉嘴,或者出去。”
沒一會就聽見男人離開的腳步聲。
纖白的手用力攥緊手裏的壓感筆,手下的動作頓住。
安知鹿垂眉沉默了一瞬,很快繼續着手裏的動作。
沉浸在一閃而過的靈感裏,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安知鹿凝眉,手裏的動作再也進行不下去,屋子裏的暖氣開的有些足,悶得煩躁,直接把手裏的筆甩回桌子上。
啪的一聲脆響,伴随着身後門輕輕打開又阖上的聲音。
散漫含笑的嗓音在身後響起,“這會兒不擔心頭發發量了?造得這麽狠啊。”
安知鹿暴躁薅着頭發的手頓住,讪讪地放下。
餘光裏剛好瞥見蔥白的指縫間,恰好卡着幾根不幸發。
初中時不知事極其焦慮發量,殊不知長大以後這個問題才是更迫在眉睫。
安知鹿:“……”
看向路肆的目光裏含着幽怨,“……你不是走了嘛,怎麽又回來了。”
路肆晃了晃手裏拎着的大袋小袋,“沒回去,去買了些晚飯回來。快八點了,晚上飯沒吃吧?不餓?”
路肆不說還好,剛一說完,安知鹿的肚子就發出了贊同的聲響,耳根一下就燒了起來,“……忙忘了。”
路肆笑了下,沒說話,一點點地把還熱着的晚餐拆開擺好。
簡單的牛腩湯面徐徐地飄散出熱氣,面上還窩着個形狀完美的煎蛋。
寒冷的冬天裏,簡單而熱燙的面食輕易就勾起安知鹿的饞蟲。
路肆甚至還特意買了張露營椅回來,只手杵在膝上撐着頭,歪頭看着安知鹿跟個小倉鼠一樣,慢慢進食。
直到看見她吃着吃着就慢慢開始發呆才開口,“那幾根頭發怎麽着的就得罪你了?”
安知鹿一點一點吸完一根面條才悶悶開口:“有個商單,一直沒有靈感,做出來的設計稿老被客戶提修改意見。”
“我卡了半個多月了,目前這版不是不能接受,就是感覺上……總覺得還差點什麽。”
安知鹿語氣裏濃濃的挫敗感,咽下最後一口面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勉強打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不過沒關系,還有時間,我再琢磨琢磨。”
“青提味的。”路肆推了推桌上放着的蛋糕,“先吃完再忙,以前也經常忘記吃飯?”
安知鹿有些心虛地點點頭,往嘴裏塞了口蛋糕壓壓驚,不着痕跡地轉了個話題,“我都很久沒吃過青提味的蛋糕了,沒想到你居然還記着。”
路肆輕挑着眉意味深長地深深看了一眼安知鹿,深沉的眸子壓迫感十足,但也沒多說什麽。
安知鹿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側目看了眼窗外。
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窗外是一片濃郁的黑。
忽然想起來自己說會和他一起去露營跨年,上次應承地太快,還沒問過他:“對了,你後天有空嗎?我的朋友們約了一起去跨年。”
“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可以一起來。”
安知鹿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這句話時,臉快埋進蛋糕裏了,“以……我老公的身份。”
路肆嘴角一勾,眼角一彎,“好的。我有時間,聽你安排。”
“老婆。”
什麽家庭聚餐?沒有那回事。
*
到了那天,安知鹿抱着荔枝趴在客廳的沙發椅背上,視線正好能看見路肆卧室緊閉着的房門。
安知鹿懶倦地趴在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小貓溫熱柔軟的背脊,忽然好奇:“荔枝,你爹之前也是這麽注意形象的嗎?”
秋冬日短,約好的集合時間是傍晚。
這會兒暮色還不明晰,然而路肆已經從早上起就換了不下五套衣服了……
小貓在她懷裏拱了拱,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軟軟綿綿地夾起嗓子喵嗚了一聲。
終于等他煥然一新,精致到頭發絲上地出來——
短發被心機地理出慵懶而不刻意的紋理,黑色翻領羊毛大,內搭是慵懶休閑的純灰色連帽衛衣,脖子上疊戴着複古風的潮牌項鏈,一改往日沉穩散漫的痞氣。
安知鹿上下掃了一眼,着實想不通這件黑色大衣和半小時前他穿的棕褐色大衣之間有什麽除了顏色上的區別。
徹底審美疲勞忍無可忍,幽幽開口:“阿思哥哥,你要去參加走秀嗎?還是說接了個暴改青春男大的活?”
抱着荔枝慢慢繞着路肆端詳了一圈,安知鹿嘆了一口氣,假裝沒發現路肆的小心思,“……再圍條圍巾,不然別跟我出門。”
一把将他推回了他的房間裏,路肆的抗拒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被暴力壓制。
還想說點什麽,安知鹿一把伸手遞在他身前打住他的話,“路肆,你相信我,你絕對會是全場最最最帥的崽,你在焦慮什麽啊,就是簡單的一個露營,就當去認識點新朋友就是了。”
轉身嘟囔着,“都多大的人了,還得讓我來哄。”
一詞一句清晰地落在了路肆的耳朵裏,男人背脊微微僵住了一瞬,臉上有些發燙。
露營的地點在一個朋友家的山莊裏,在半山腰上,遠遠還能看見穿桑陽市而過的那條寬江。
安知鹿和路肆到時,還是在擺弄着烤爐架子的羅維第一眼率先看見的。
笑容堪堪揚起來,嘴角在看到安知鹿身後的男人時僵住。
青年修長挺拔的身影跟在女孩後面,身姿宛如青松,鋒銳的眉目氣勢內斂。
慵懶散漫地跟在女孩身後,卻依舊不失存在感。
兩人脖子上戴着的圍巾顯然是情侶款。
米白色柔和了安知鹿臉上的驕縱,青灰色則模糊了男人的略顯兇痞的眉眼。
他們一路說着話過來,舉動間的親昵氛圍融洽得令人忍不住側目卻心生卻步。
直到被身邊的朋友杵了杵,羅維才回神,臉色不變地笑着遠遠招呼,“鹿鹿,你來啦,每次都姍姍來遲,快來,就等你了。”
旁邊的朋友看了眼羅維落寞了些許的臉色,笑着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這位先生是?”
他們周圍一圈人都知道羅維這傻子暗戀着安知鹿。
眼睜睜看着人家單身時不去追,知道人家聯姻後又傻愣愣地一聲不響跑去買醉。
這下好了,聽見人訂婚黃了,剛開心沒兩天,人就已經結上婚了。
營地裏燒着不少爐子,安知鹿摘掉脖子上圍着的那條跟路肆款式相近的純白色圍巾,露出一張妝容明豔昳麗的小臉,笑了下,伸手挽上路肆的胳膊,“阿寧沒給你們說?我結婚了,這是我、我老公路肆。”
名分得了承認的路肆背脊挺直,眉眼像融化了的冰山,含笑着禮貌颔首,“你們好。”
羅維剛折騰完爐子,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笑得明朗大方朝路肆伸手,“你好,我是羅維,他是盛文禮。”
安知鹿等着他們結識完,才問起孟詩寧和剩下的朋友們。
得知他們早就到了,已經熙熙攘攘地跑去林子裏拍照去了。
“我跟文禮就特意留下來弄爐子什麽,順便等等你們。”
羅維目光在面前兩人的親密裏流轉着,笑了下壓下落寞,“天差不多快黑了,他們估計也快回來了。”
盛文禮看出好友的強顏歡笑,一手挎上羅維的肩膀,“行了,既然等到你們了,我跟阿維就解放了,你們随便坐,我倆去叫他們回來。”
羅維不甚甘願地被盛文禮拖走。
直到遠離開那對氛圍融洽的人才低聲開口:“這下看到了,不難受?”
“她明明說過暫時不想談戀愛的。”羅維落寞地喃喃出口,“所以我就想慢慢等,她總能看到我的吧?”
盛文禮差點被這死腦筋氣死,“你傻啊?你不主動争取,她能看得到你才是奇了怪了。”
“更別說知鹿那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的,你還真傻等她想談啊?”
羅維抿唇,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對啊,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指不定不到一個月她就離婚了。”
“那人我們都不認識,誰知道從哪個半道冒出來的,她這結婚裏沒有內情我才不信。”
盛文禮:“……你個傻子。”
活爹,等吧等吧,活該看人訂婚結婚,周圍人急死他都不帶想通的。
平時腦子好好的,怎麽一撞上感情這事兒就這麽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