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變
第46章 第 46 章 事變
轉眼便?到了九月初, 蕭河一直也未收到淩天?都寄來的?家信。
又過幾日,白袍祭祀送來了他們讓山下之人辦置的?物什?。
東西送到的?時候,卻多了一盒蕭河并未讓思銘購買的?糕點。
起初蕭河并未在意, 思銘并非第一次偷偷加塞東西。
但?當他再仔細一看, 卻忍不住皺起眉來。
那盒子并不大, 乃是用紅木所作。
其?上更是雕繪繁重的?花紋,顯然并非出自一般匠工之手。
盒頂之上更是綴以珍珠,盒身鑲嵌紅色瑪瑙, 端莊漂亮,卻并不顯奢華之氣。
即便?是高門顯貴如蕭家, 也絕不可能奢侈到只拿它來裝幾塊糕點。
蕭河打開?盒子,最上面?那層放着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白糖糕。
将白糖糕一一扳開?,未見裏?面?塞着的?字條,直至第二層扳掉大半,藏于其?中的?隐秘才顯露出一角。
蕭河将房門關好,也恰好今日時钊寒不在,他給時允钰送去?剛摘好的?白蘿蔔還未回來。
糕點裏?的?字條共有三張, 三張皆為同一件事。
【皇後突發癔症 乃貴妃行巫蠱之術所為】
【魏家欲保其?性命 上書皇帝嚴查 溫家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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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緊張 不得?已不歸京都 】
蕭河看完, 神情平靜,他擡手點燃燭火将字條全部燒盡。
比他預想的?要早一些,溫家動?手了。
樹大招風,魏潮臣才被天?武帝提拔, 魏貴妃便?急着利用母家之勢,為三皇子時文州立儲之事, 四處拉攏。
此前便?已經當着皇帝的?面?,欲嫁二位公主,與蕭家結親。
更何況私底下, 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又多行賄賂之事。
溫皇後不與她争,看似溫和的?表面?下是更為狠厲手辣的?野心。
她知道魏貴妃腰杆子硬,無非是仗着她父親乃是天?武帝跟前的?大功臣。
只要天?武帝用得?着魏家一天?,她魏巧玫就能多一日的?恩寵。
再則,三皇子時文州從小便?過繼在她膝下,母子感情深厚。
而三皇子論起樣貌才學,并不輸給二皇子時尋夜分毫。
天?淩向來立儲不立賢,但?自從先太?子時尋曦薨逝之後,天?武帝遲遲未立儲君,亦有七八年之久。
這?讓滿朝文武百官嗅到了一絲不尋常,也讓後宮膝下有所出的?妃嫔們,心中有了想法。
魏家大勢已去?,倘若魏潮臣能舍棄愛女,魏家尚許仍有一線生機。
但?魏潮臣高估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天?武帝對巫蠱之術的?忌憚與厭惡。
魏貴妃很快被打入冷宮,受其?牽連的?三皇子時文州更是長?跪于養心殿外,直至暈厥。
魏潮臣要求重查此案,卻一直被皇帝拒見于門外。
他為愛女一夜愁白了頭發,溫家卻借此發力,禦前彈劾魏家的?奏折數不勝數。
天?武帝震怒,派檢察院嚴查,還當真搜捕出不少的?實證來。
這?其?中,更是做實了三皇子時文州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的?罪名。
而檢察院更是在魏潮臣的?哥哥魏必峰家中,找到了其?與褐滿白薩王往來的?書信。
一時之間,通敵賣國的?罪名像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的?壓在了魏潮臣的?頭上。
被打入冷宮的?魏貴妃也知魏家大勢已去?,父親與弟弟們不過是因她而受盡牽連。
于一個無風的?雨夜,悲痛悔恨之中飲毒自盡。
聖山之上消息閉塞,大祭祀更是禁止書信往來。
是以淩天?都的?變動?,他們在聖山之上也只是有所耳聞,卻不知詳情。
九月将盡,三日後他們便?要下山回都。
“山雨欲來風滿樓,魏貴妃死的?這?般冤屈,魏潮臣怕是要反。”
高子瞻目光望向遠處,神情淡淡。
蕭河自顧自的?倒了杯茶,說道:
“不反,便?是死路一條。”
“反了,或許才有一線生機…..盡管希望渺茫啊。”
高子瞻看向他,神色不明。
“魏将軍怕是不知蕭伯父即将班師回京……若是知曉此事,怕是未必敢反。”
蕭河端着茶杯的?手一頓,眼眸微垂。
高家的?眼線遍布整個天?淩,即便?是遠在千裏?之外的?澄海關,亦安插了自己的?線人。
蕭北侯于半月前千裏?夜襲下定關,當時正值白薩王舉行獻祭儀式,卸甲停軍之際,率軍奔襲,圍追堵殺,當即便?砍下了白薩王的?頭顱。
這?等赫赫戰功,卻恰逢淩天都魏家霍亂之事,是以天?武帝并未伸張,有意瞞了下來。
即便?如此,高子瞻還是得知了此事。
蕭河甚至都不清楚,他是如何知曉,又是何人在何時向他傳遞的消息。
高子瞻有心試探,蕭河放下茶杯,故作疑惑道:
“子瞻兄說的….可是家父?”
高子瞻笑?了,“試問淩天?都還能找出第二個鼎鼎有名的?蕭北侯嗎?”
蕭河也笑?,“可是家父遠在千裏?之外,遠水可救不了近火。”
高子瞻未答,有些話即便?挑明也并無多大的?意義。
“倘若魏潮臣兵敗,皇帝也不會讓溫家拿到兵權。”
“蕭伯父回來的?是時候,又不是時候……”
高子瞻看向他,兩人視線交錯。
“屆時,這?收回不了的?兵權又會落到誰的?手中….蕭河,你?心中分明有數。”
“難道你?想蕭家成為第二個魏家嗎?”
此時的?蕭河,眼神已然變得?冷冽起來。
“天?武帝忌憚外戚幹政,倘若他有意要托付于我父,難不成你?想讓我說服我父親抗旨不成?”
“高詢,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高子瞻所說的?樁樁件件,皆是蕭河為之而憂慮着的?。
也正因為他所說句句實言,蕭河亦然經歷過一遍,他絕不能再經歷第二次家破人亡。
高子瞻看見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狠戾,沉默片刻開?口道:
“當今只有三位皇子能一争儲君,倘若你?真為親人考慮,便?該早日為蕭家謀算。”
聽到這?,蕭河瞬間明白來他的?意思,忽而笑?了。
他站起身,走至高子瞻的?跟前,似有不解,又若有所思。
“高詢,你?身為高家的?嫡長?子,難道想要違抗父願,另擇明主不成?”
蕭河勾起唇,似笑?非笑?道:
“當初你?直截了當的?拒了溫家的?婚事,怕不止是為了蘭延青吧?”
提起蘭延青的?名字,高詢微微蹙起眉來。
他尚未說話,蕭河收起臉上的?笑?意,問道:
“三位皇子之中,你?既不選二皇子時尋夜,魏家倒臺你?也未有伸出援手之意……”
“難道你?要歸于時钊寒的?麾下?”
蕭河神色很冷,本也就在高子瞻預料之中。
“什?麽時候的?事。”
蕭河緩緩閉上眼,腦海裏?将之前任何的?蛛絲馬跡都回想了一遍。
竟一點也不知,這?兩人是何時勾結在一處的?。
“我與四殿下,乃是不謀而合。”
高詢說道:
“倘若蕭北侯以後當真手握重權,無論他擁簇哪一位皇子,以天?武帝的?疑心,必殺之。”
“而溫家…..自先太?子死後,帝後離心已久,溫皇後心中有恨,天?武帝難道不知嗎?”
“遲遲不立儲君,已經是皇帝顧全了皇後、溫家的?臉面?,倘若蕭家再參合其?中,只會加快自身的?滅亡。”
“前有敦親王謀逆,後有魏事霍亂,這?樁樁件件哪一個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帝王無情,即便?是再出生入死的?交情又能如何?”
“今日他能看在蕭北侯立有大功的?份上,封上加封,直至封無可封!”
“他日功高蓋主,威震諸侯,便?是自取滅亡之時!”
“四皇子雖出生存疑,力薄勢微,但?其?外公身死之後,黎民百姓無不悼哀,受恩于雲家的?幕僚人士,亦是數不勝數…..”
“只有四皇子不受制于溫、高兩家,我信他能以此身破萬局。”
這?番話說下來,屋內一片寂靜。
直至院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聽見蘭延青與人說話的?聲音。
蕭河才擡起頭來,看向高詢問道:
“為何之前不說,現在又告訴我。”
高子瞻蹙着的?眉有些舒緩,他道:
“從前你?一心向着四殿下,用不着我多說。”
“但?未來聖山之前,你?對四殿下的?态度開?始冷淡,難以捉摸。”
“直至昨日…..”
高子瞻停頓片刻,接着說道:
“我瞧見你?脖子上的?紅印……只有可能是他留下的?。”
聽到這?,蕭河微微挑眉,并未否認。
“他對你?有情,可你?….看似有情卻又無情。”
“時钊寒如今失憶,他現在對你?可謂是言聽計從,那你?呢?”
“你?可有為他謀算,又或是生出利用之心?”
高子瞻在說這?番話時,眼眸深沉,并未顧及二人絲毫的?情面?。
蕭河看向他,他亦清楚時钊寒失憶之事瞞不過親近他的?人。
“失憶之事,是他對你?說的?嗎?”
“不,是我發現的?,他并不知曉。”
蕭河了然的?點點頭。
“高詢,倘若我要害他,他早就死在我手裏?了。”
“怎還能輪到今日,你?來評判于我?”
蕭河輕蔑一笑?,在蘭延青推門進來之前,先一步轉身離開?。
只留神情沉郁的?高子瞻一人,站于原地。
蘭延青見蕭河神情不悅的?與他擦肩而過,感到有些錯愕。
“子瞻,你?這?是和…阿鶴吵架了?”
蘭延青不明所以,眼睛清澈而疑惑。
高子瞻卻忍不住拉過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緩了緩神。
“倘若有朝一日,我與蕭青鶴反目成仇…..”
“延青,你?會站在我身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