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賽馬
第25章 第 25 章 賽馬
四皇子時钊寒的這一箭, 倒是讓天武帝頗感意外,父子二人之間竟有幾分冰釋前嫌的模樣。
輪到二皇子時尋夜之時,天武帝臉上的笑意便有幾分收斂。
即便時尋夜這一箭恰似流星, 其風采不輸兩個弟弟分毫, 天武帝也只是略微點頭, 未有言語。
時尋夜面色不太好看起?來,沉聲道:“再拿箭來!”
他身後的侍從?也是早早就被叮囑過?的,連忙上前遞箭, 遞的乃是兩發長箭。
天武帝盯着那兩發長箭,微微皺眉。
衆人見狀, 心?裏多少也有幾分詫異。
時尋夜動作卻利落幹淨,沉下氣來,重弓拉如滿月,兩箭齊發,雙雙射中紅心?。
場外頓時有人驚呼,不僅僅只是宮中奴才們。
天武帝這才擡眼看他,舒展眉來, 誰知?開口的第?一句并不是誇贊。
“哪位師傅教的?”
時尋夜握着重弓的手不斷收緊, 臉上神情未變,垂眸道:
“兩年前,兒臣偶然?一次機會,私下裏見過?蕭統領施展箭術, 便是這般雙箭齊發,亦是松弛有度。兒臣仰慕至極, 練了許久才有這般技術。”
“是蕭家大郎嗎?”
“正是蕭北侯嫡長子,蕭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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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帝點點頭,提起?蕭家的兒郎來, 天武帝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語氣也輕松了許多。
“你能有如此上進心?,朕便深感寬慰了,更何況你的箭術也算是能追得上捷兒了。”
即便是當?着自家兒子的面,天武帝也絲毫不掩飾對蕭家兒郎的喜愛,稱呼也是極為親昵。
時尋夜聽到這番話,終于松了緊握着的手,高?興道:
“兒臣多謝父皇的誇獎,蕭統領是不可多得的年少英才,兒臣不敢自傲,聽說蕭統領十五六歲時就格外擅長騎射。”
說到這,時尋夜有意無意的朝場外看去一眼。
“今兒個蕭統領雖不在,其弟蕭河亦有哥哥的風采,不如趁着大家興致也高?,再來比試一場賽馬如何?”
“也好讓咱們再見識見識,蕭家更為精湛的騎術。”
時尋夜這番話一出,算是打着恭維蕭捷的名義,有意刁難蕭河。
倘若蕭河騎術精湛也就罷了,一旦表現平平,丢的可是蕭家的臉面。
即便蕭河知?道其中有坑,當?着天武帝的面亦是無法拒絕掉的。
不待天武帝回話,時钊寒皺眉,先一步開口道:
“二哥,今日?可并沒?有布置賽馬的場地,現在再布置下去,怕是耽誤的太久了。”
時尋夜瞥了他一眼,笑道:
“用不着布置,這不就有現成的草地,再牽上幾匹好馬來,禦林軍駐守為界,誰先到誰贏,就是這般簡單!”
“可稍有不慎,亦有隐患…..”
時钊寒說到一半的話被打斷,時尋夜眼神透着幾分不愉,冷聲道:
“四弟,父皇都未發話,你這是在替誰急着說話呢?”
此言一出,天武帝也向?其投來目光,時钊寒神色未變,淡淡道:
“一切自然?聽從?父皇的安排,只不過?二哥的幾句話說起?來甚是輕松,只顧自己高?興,倒是絲毫不管旁人的安危了。”
“賽馬的馬匹與場地,稍有不慎,将人活活踩死于馬蹄下的,還少嗎?”
時尋夜當?即面色難看起?來,怒目而視:“你!”
“行了。”
就在這時,天武帝及時出聲,淡淡道:
“你四弟說的不無道理?,那就先讓人布置下去,一切從?簡便是。”
有了天武帝的發話,時尋夜也只能強忍下這一口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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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聽到宮人傳來的消息,蘭延青滿臉疑惑:
“好端端的怎麽要比賽馬?今個兒可是連賽馬場都沒?布置。”
那名傳話的公公倒是個心?善之人,有心?提醒道:
“回蘭公子的話,說是二殿下仰慕蕭将軍的風采,見過?蕭家的箭術,便也想瞧瞧蕭家的騎術呢。”
“正好陛下的興致也高?,這就允了。”
蕭河點點頭,心?下已了然?,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兩來,遞了過?去。
“多謝公公,勞煩公公跑這一趟了。”
那位公公笑道:
“哎呦,蕭公子您客氣了,咱家可收不得!”
“早些年受過?侯爺的恩情,到如今咱家都還不起?,您快快收回去吧!”
他這麽一說,蕭河便知?曉是與家父有些淵源,又問公公的名號來,那位公公只說自己姓丁。
其他的也不好多說,這便要回去回話了。
等那位公公走後,蘭延青才開口道:
“我怎覺得二殿下是有心?想要難為你呢,此去兇險吧。”
蕭河将銀兩收回去,微微一笑道:
“別是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就有些意思了。”
即是賽馬,自然?缺不了上等的千裏馬來。
每年羌肅也會進貢五六匹頂好的血汗寶馬來,只是近幾年數量少了一半。
為了公平其間,馬兒們由宮廷中的禦馬師挑選而出,足足有二十多匹。
幾位皇子先挑選,選過?之後便輪到蕭河他們這些世家子。
許是為了熱鬧,就連赫連凜都被喊上前來參賽。
他雖生于羌肅精通騎術,卻因不受寵的緣故,很?少見過?這麽多的好馬來。
一時之間竟挑花了眼,每一匹都要上手摸一摸,瞧一瞧,再感嘆幾句。
蕭河站在遠處瞧見,倒覺得有些好笑。
看他磨蹭了半天,這才挑了一匹赤色寶馬騎了上去。
時尋夜的坐騎乃是一匹渾身毛發沒?有一根雜色、通體?烏黑發亮的寶駒。
時文州與時钊寒的坐騎,前者為黃骠馬,後者則是一頭渾身雪白的玉獅子。
都是能日?行千裏、不可多得的寶馬。
而七皇子時允钰則不擅長騎術,也就不掃興再來參加了。
這些寶馬養的精致,個個高?大威武,體?态莊嚴,随便挑選一匹都是調教好的溫順馬匹。
沒?什麽好再挑剔的,蕭河便從?中選了一匹喙嘴微黑,馬毛黃裏透白的寶馬來。
待到試跑過?後,沒?有再要調整的,便架馬站于一線。
宮人舉黃旗,旗幟在空中飛舞不下,衆人心?中都有幾分緊張。
待到黃旗揮下,賽馬便開始了。
天武帝與溫皇後、魏貴妃站于高?城,其後亦有幾家大臣。
望見時尋夜的寶駒一騎絕塵,将衆人遠遠的甩在後頭。
魏貴妃有意揶揄,便笑着開口道:
“原是這些個兒子弟當?中,就屬二皇子最厲害。”
“箭術了得不說,依臣妾看,倘若不比,又怎能知?曉二皇子騎術更是了得呢。”
聽聞此言,溫皇後微微蹙眉,仍不發一言。
魏貴妃雖是明面上誇贊二皇子,暗地裏卻不無諷刺,時尋夜的輕狂與顯擺。
有些技術便耐不住性子,偏要拉高?踩低在皇帝跟前賣弄一番。
如今魏貴妃看好蕭家,更是有意與蕭家結親。
時尋夜今日?的拉踩倒讓魏貴妃多少有些不高?興,自然?話裏話外有意幫着蕭河。
“他們騎的都是好馬,賽馬比的乃是禦馬之術,逞一時之能而後疲軟,又有何用?”皇帝搖搖頭道。
聽到此話,魏貴妃臉上笑意更甚幾分,看了一眼沉默不發的皇後,道:
“皇上說的是,臣妾受教了。”
不過?說話的功夫,賽馬場上卻情況突變。
只見二皇子時尋夜的馬匹逐漸疲憊,明顯的蓄力不足,而這時一直緊跟其後的三皇子時文州,很?輕松的便追趕了上來。
在兩人之後,便是四皇子時钊寒的玉獅子與蕭河的馬駒并肩而行。
其餘衆人,則遠遠落後于四人。
又過?幾息之後,時尋夜的寶駒徹底跑不動了,沒?一會兒便被身後的蕭河與時钊寒追上。
而這個時候,有厚積薄發者,則突然?蓄力而起?,架馬追趕,又是三兩人将其甩在了身後。
魏貴妃見狀,心?裏高?興的不行,也沒?忘記去看一眼溫皇後。
溫皇後面色倒是十分平靜,此時此刻仍舊能端得住架子。
“看來皇上說的極是了,不過?….二皇子此時落後,也未必沒?有制勝的機會,皇後娘娘您說呢?”
魏貴妃巧笑嫣然?的問道。
溫皇後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依妹妹的樣子,或許….是更看好蕭家五郎嗎?”
一語道中了魏貴妃的心?思,魏貴妃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回道:
“因是皇上看好蕭家五郎,臣妾才跟着多欣賞幾分,姐姐此話又是何意呀?”
溫皇後莞爾一笑,柔聲道:
“要當?真如此,那自然?最好不過?了。”
兩人的虛情假意,天武帝何曾不看在眼裏,只是不算太過?也就當?作不知?罷了。
此時再觀賽馬場上,局勢已然?大變。
時尋夜的馬匹雖疲,但寶駒就是寶駒,不具于前,也不至于落後太多。
而這個時候,後方又有一人殺出重圍,隐約有趕超三皇子時钊寒之勢。
那人竟是南世子赫連凜。
蕭河被時钊寒趕超沒?多久,赫連凜便也追趕了上來。
兩人擦肩而過?時,赫連凜還沖蕭河腼腆一笑,随後揮鞭架馬,毫不猶豫的超了過?去。
蕭河臉上也露出笑來,眼下只剩下最後五公裏,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便也不留餘力,揮鞭追趕起?來。
眼見着赫連凜的赤兔四只蹄子跑起?來如暴起?的疾風,很?快便越過?了時钊寒。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發。
赫連凜□□的赤兔忽然?爆動而起?,前蹄跺地猛地仰起?身來,硬生生的将馬背之上的人兒甩出去有半米之高?。
不等赫連凜抓住僵繩落回馬上,赤兔的速度不減反增,迫使其大半個身子懸挂于馬身的右側,雙腳已然?拖地。
即便赫連凜死死抓住僵繩不放,但出于暴走?狀态的馬匹随時都有可能将其甩開十米之遠。
然?而不等衆人反應,在其後的時钊寒也突遭險境。
玉獅子的前蹄突然?跪地,突如其來的沖擊力狠狠撞擊馬背上的人。
時钊寒的反應也算足夠的快,雙手撐起?,借力向?上躍走?。
但就算脫險,也難以躲避其後不知?實情、奔走?而至的馬匹。
就在這時,有人及時抓住了時钊寒的手,兩兩借力,使其穩穩的落在了另一側的馬上。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蕭河的視線只在他的身上堪堪停留片刻,沒?有多餘的任何一言,他便挪開了目光。
時钊寒看見他毫不猶豫的疾行架馬,追上了赫連凜的那匹赤兔。
他朝赫連凜伸出手來,風将他的衣袍吹動飛舞,烏黑的發雖遮擋住了他的臉龐,卻仍舊能望見那熟悉的堅定眉眼。
不再是看向?他時钊寒。
這樣的認知?,令他有一瞬沉悶的難以呼吸。
就連魏流雲與他說話,他都充耳不聞,未曾回過?神來。
直至赫連凜終于極其艱難的被蕭河拽上了馬,沒?過?多久,那匹赤兔便暴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