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随海注意到随師的目光,笑一笑,順手帶上了門擋住了随師的視線,客氣道:“方才大姐還在念叨你呢,沒想到一說你,你就出現了。”
身體隐隐在升溫發熱,随師疼得唇都是白的,但她察覺出随海像是對自己有所不滿,又只好先忍下沒有發作,“嗯。”
随海想了想,走近一些,低聲詢問道:“要和我聊聊麽?我的屋子就在旁邊。”
随師看了眼随宴緊閉的房門,不知想到了什麽,難得乖順,聽話地跟着随海進了隔壁的屋子裏。
進去後她就發現,随海簡直比随宴還可怖,屋子裏幹幹淨淨的,就像根本沒人住過一般,估計店裏小二看了會很欣慰。
周正又古板,一如這個人。
随海眼光有些毒辣,坐下後瞥了眼随師的腰間,“小師這是受傷了?”
随師下意識想縮回放在腰上的手,半晌又忍住了,“嗯。”
“受傷了就好好養傷,別四處跑,這樣很難恢複。”随海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眼睛緊緊黏在随師臉上,突然出聲問道:“小師當下,在替什麽人做事?”
随師眨了眨眼,不知該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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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帝昨日險些被程青雲毒手害死在地下的那間醫藥室中。
他渾身塗滿了綠得發臭的藥物不說,程青雲竟然還說他被人下了毒,身體裏毒氣不輕,硬逼着他吃了顆什麽能救命還臭的要死的藥丸,活生生将他臭暈了過去。
晚上的時候程青雲被司空敬央求着,無奈在大梁帝床邊守了兩個時辰,直等到他睡得迷糊,無意識地将毒血都吐了出來,這才甩手離開。
他不無絕望地想着——就算未來大梁回到這位陛下手裏,憑陛下這腦子,大梁似乎也前途渺茫啊。
第二天正午,大梁帝睜眼醒來後,默了半晌,覺得說不出哪裏奇怪,但就是不太對勁。
他身上有些涼,費力地擡了擡手臂想要拽起褥子蓋住,結果一伸手,卻摸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肚子。
再往下,是光溜溜的腿。
大梁帝一瞬就驚醒了。
他……他竟然沒穿衣服!
緊接着,悶悶聽不清聲的耳朵也清明了許多,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和啜泣聲傳到了他耳中。
一道是司空敬的,“公公別哭了,你看陛下不是好好的麽?哎實不相瞞,我有要事在身……我現在并不想留在這裏啊!”
另一道……
大梁帝光着身子坐了起來,也管不了身上哪裏疼痛,驚駭地轉過臉,對上了羅公公佝偻的背影,老東西懷裏竟然還抱着他昨晚那件染了血的水紅長裙!
羅公公哭道:“老奴不是哭陛下一身傷……老奴是哭,哭……陛下他,陛下……怎的開始穿女人的衣服啊?!大理寺卿,你說陛下,是不是,是不是……”
大梁帝咬牙切齒,狠聲打斷他的話,“當然不是!”
司空敬和風塵仆仆的羅公公雙雙轉過頭來,對上光溜溜的大梁帝,兩個人眼神不閃也不躲,反而坦蕩中夾雜着擔憂,看得大梁帝格外不是滋味兒。
他伸出手,緩緩拉過褥子,護住了一位帝王的自尊,“二位……可以先閉上眼睛嗎?”
司空敬為人臣子,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他也不管大梁帝如何虎虎生威瞪着自己,上前行了個禮,“陛下,我真有要事在身,先退下了,讓羅公公照顧您吧。”
大梁帝來不及說話,羅公公已經跪着撲在了床邊,哽咽着張開嘴,在大梁帝一臉崩潰之中,拼盡了老命嚎啕了起來。
“陛下啊……陛下!陛下染上此種怪癖,老奴,老奴要如何向先皇交代啊——”
大梁帝眼一翻,光着身子七仰八叉的,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一條命被一口卡在心口的氣一堵,險些沒給他噎死,當即閉眼裝死去了。
羅公公這下哭得更響亮了,活像要直接一嗓子将大梁帝送走似的,司空敬暗笑着,上前假模假樣哄了哄,抹着眼角出去了。
門口廊下站着個随清,穿一身素白長衫,仰頭呆呆地望着遠處淡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背影看上去俊秀得沒邊。
司空敬有些心猿意馬,走近後故意站得離随清極近,出聲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随清收回視線,看他一眼,“托司空公子的福,睡得還行。”
“那……”司空敬躊躇一會兒,期待地問道:“不知道,随公子今日有沒有……”
“抱歉,今日我有事在身。”随清神色淡淡,拉遠自己和司空敬的距離,“司空公子應當也忙吧?畢竟陛下也在這兒,想必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司空敬張了張嘴,反倒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随清是真長大了,當初是自己步步試探,沒想到現在境況全然反過來了。
他笑了笑,随意往旁邊一坐,仰臉看向随清,“清兒好奇什麽,問便是了。眼下也沒什麽不能和你說的。”
這話親昵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相信,随清怔了怔,大抵也沒想到司空敬會那麽坦誠。
不過他轉念又想,不管是誰,見到本該在北境的皇帝出現在江南,還順手救了對方,心中都會生疑吧。
随清于是甩了甩袖子,拔腿就走,“司空公子如此坦誠,我反倒不好奇了。”
司空敬失笑,急忙追了上去,伸手揪住随清的衣袖,終于老實說了句心裏話,“好了清兒,這麽久沒見,你真的不想和我聊聊麽?”
随清腳步不停,“司空公子看來是拿我當老友了,可是當真抱歉,我和司空公子想的,還真不太一樣。”
他邊說話,邊偷偷用眼瞄着旁邊的司空敬,見識了那麽多形形色色的人,自诩老道,卻還是沒忍住,掩不了唇角揚起的一抹笑。
“多年未見,清兒當真是越發……”司空敬頓了頓,迎着随清涼涼瞥來的視線,接道:“有風度了。”
随清從他的手中搶回自己的衣袖,心裏舒坦了許多,“司空公子要是忙,趕緊走吧。我這趟來佘州是要找我家二姐,這會兒便要出門去找了。”
“你家二姐?”司空敬想了想,“是被你說古板的那位?”
随清腳一頓,突然想起自己從前的幼稚做法來。他知道不能說明随家真實身份,便拐彎抹角地向司空敬介紹自己的家人,希望能與對方變得更親近。
如今想起來……真是沒臉看。
沒想到司空敬連這些都記得,随清臉上挂不住,撂下一句“司空公子記錯了吧”,微微臊着臉飛快走了。
司空敬在後面看着,笑得腰都彎了。
笑夠了,他這才揮手叫來自己的手下,整頓一番之後,往平陽侯府去了。
随清先去看了眼随師,敲了半天門沒人應,他只當随師還睡着,收了手不再吵她。等出了若水閣,走出沒多遠,随清又回身看了看,沒發現司空敬的蹤跡,心中一下子又覺得空了起來。
他原地站了站,暗罵自己沒骨氣,再不管那司空公子愛不愛跟着自己,拔腿找随宴和随海去了。
佘州不過幾間有名的客棧,等随清一一找過去,全部問了個遍之後,已然晌午了。這些客棧裏的小二和掌櫃的都嘴嚴得很,沒人願意告訴他店裏都住進來了什麽人。
随清找得又累又餓,要去找地方吃午飯的時候,恰好在大街上碰見了江新添。畢竟是昨晚見過一面,随清上前大大方方打了招呼,“小公子,認得我嗎?”
江新添看上去火急火燎的,像是出了什麽大事,被随清一攔,他睜大眼瞧了瞧,“不認識。”說完就要走了。
随清伸手拽住他,“昨晚我看見你從小師房裏出來,你還叫她師姐,不是嗎?”
江新添腳步一頓,“小師?你說随師?你認識她?”
“自然認識了。”随清失笑,“小師早先在瑞城待過一陣,住的就是我們家,說到這份上你總該信了吧?”
“噢——”江新添兩眼又睜大了一些,上前熟絡地挽住随清的手臂,“哥哥這麽說我就信了。”
“哥哥應該還不知道,随師昨晚上跑了,我師叔擔心她死在外面,讓我們大家都出來找人呢,哥哥知道什麽嗎?”江新添眨巴着一閃一閃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随清。
“跑了?!”
随清此刻的震驚絕對不亞于當初在随宴嘴裏聽見随師跑了那刻,但他轉念就想到,光看佘州目前不太平的樣子,随師應該不是亂跑出去的。
她還有傷在身,除非是瘋了才會拖着病身趁夜溜了。
他又想到,大姐眼下也在佘州……
小師,莫不是去找大姐了吧?
作者有話說:
我——肥——來——啦——!
最近三次元的生活說得上是天翻地覆,所以整個人頹得不能再頹,拖更好久了哦TvT
我決定要在畢業前把姐姐妹妹寫完!一鼓作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