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牛年快樂~】
第 31 章 【牛年快樂~】
随宴身形較其他女子瘦削一些,手臂也是細細長長的,随師回頭看着那為自己撐開的一方柔軟懷抱,心裏湧起點歡喜。
她從沒被人抱着睡過,向自己攤開懷抱的,随宴是第一個。
這個“第一”,讓随師心裏很是舒坦。
就好像,欠缺了這麽多年,可随宴居然還能在某個方面補足她。
随師心不在焉地吹了蠟燭,然後略微僵硬着身體躺下了,脖子恰好落在随宴的手臂上,帶了些些微的壓力。
她稍一偏頭,随宴懷抱裏的香氣便沖了出來,被體溫一蒸,怡人又惑人,沖得随師有些找不着北。
随宴抱孩子似的,另一只手也繞了過來,落在随師背上拍了拍,“閉上眼睛,睡吧。”
她翻身的時候,身體也側轉了過來,對着随師,隔了一層褥子,讓随師總覺得有一具身體在貼着自己,說不上是想逃離還是想靠近。
最後她咬咬牙,将頭往随宴肩頭埋了埋,臊着一張臉閉眼睡了。
随宴抱着随師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醒來時整條胳膊都木了,但心裏是滿足的,因為這又圓了她一個願。
但她原意是想哄随師,第二日看随師對她的臉色好了一些,當天晚上就沒再将胳膊伸過去。
随師卻像是察覺了随宴的意圖,躺好後臉又冷了下去,随宴被背後傳來的一陣陰森寒氣激得睡不着。
她翻過身,對上自家小師有些幽怨的眼神,生怕她又生悶氣,戰戰兢兢将手臂從自己的褥子裏探出來,伸了過去,“要不……?”
随師二話不說枕上去,嘴角甜甜一勾,終于肯閉眼,“師父,好睡。”
随師腦子裏原本還萌生出了想要走的念頭,但是被随宴連着好幾夜強行抱着她睡之後,大概是一身的氣都被那個懷抱安撫下來了,心中那個喊着“快走快走”的小人也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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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打定主意要再多留一陣子的時候,随子堂終于考完回來了。
他們幾日前便傳了信回來,說已經考完,即日就啓程歸家。
但這一路上卻走得頗為艱難,剛出發沒多久便碰上了一大批流民,讨錢不到,大概是見兩個小孩兒好欺負,直接搶了他們的馬車和随身帶着的錢物。
随子堂險些連身上穿的衣服都叫人被扒了,好容易抓緊了衣扣,這才跟随文禮兩人逃開,勉強保住了貞操。
沒了馬車也沒了錢,兩個人甚至連個信都送不回去,悲催地用腿走了兩日。好在路上遇見了幾個免費給提供流民吃食的粥鋪,喝了幾碗白粥水,不至于慘死路邊。
随子堂看着流民無數,甚至有的還受了傷,卻無法救治,小小少年滿心的憂天下。
随文禮在随子堂想将他好不容易排隊要來的一碗粥轉手送給一個老大爺時,忍無可忍的抓住了他的手,“你是不是傻瘋了?我們都快沒命了!”
“五哥,這位大爺更需要這碗粥。”随子堂難得将到嘴的吃食讓出去,垂了垂眼,“我不能看着路有餓死骨發生在我眼前。”
随子堂大義凜然地推開随文禮的手,将那碗粥讓了出去。
然後,因為滴米未進,之後的路上他又委屈的喊了一路,鬧得随文禮不得安寧,恨不能一棍子砍死他。
兩個人問了路,算着還要走上十日才能回到瑞城,險些眼一黑昏死過去。
好在老天有眼,竟然讓他們碰上了惜閻羅和顧八荒兩人。
幾年未見,随子堂和随文禮都長開了,全然不似小時候。
但随子堂記得顧八荒長什麽樣啊!
說來也是造物神奇,七年過去,顧八荒竟然看上去像毫無變化。
随子堂和随文禮髒兮兮地坐在路邊休息,迎面看來一輛馬車駛來,身邊的流民蠢蠢欲動。
他哀嘆一聲,站起了身,準備跟着一起上前打劫。
随子堂和随文禮混入那群流民之中,一群人烏泱泱地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馬車裏先是傳來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怎麽了?”
随子堂好奇睜大眼,想要看清馬車裏的人的模樣。
接着,馬車前的車簾被人一把掀開,一男一女前後腳出來了。
女的叼一杆煙,玄白相間的腰帶裏還別了一把短刀,看上去氣勢洶洶,樣貌和身段卻十分美豔。
男的模樣清秀又俊朗,衣着樸素,身材高大,臉上卻是閨怨女子一般的神情。
那男人跳下馬車,卻沒有搭理周遭團團圍住馬車的流民們,而是沖着馬車上的人喊了一嗓子,“你就氣我吧!看是你先抽煙抽死,還是我先被你氣死!”
女人沒搭理他,抽了口煙後,一雙眼睛掃向了馬車周圍的流民,嘴角浮起一個可怖的笑意。
她低頭對男人說:“乖,吵架的事先放一放。”
周圍的流民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飛快地抽出腰間的刀,冷冷一哼,短刀甩手飛了出去,湛湛刺進了帶頭那個流民腳前一寸的土地裏。
那個流民“啊”的大叫一聲,沒紮中他卻喊得比被紮中了還凄厲,當即雙腿一軟,“女俠饒命啊!饒命……”
所有圍着的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随文禮似乎認出什麽來,低聲對随子堂說:“你看他們,有沒有覺得……”
随子堂卻雙眼霎時放出光來,淚花直冒,大喊了一聲,“八!荒!哥——!”
他這一嗓子出去,全部的人都愣了。
幾年沒聽過喊自己哥的顧八荒有些震驚地回過頭,循着聲音看見了一個臉黑得像個跌進糞坑裏還埋了好幾天的鬼一般的少年。
他認了認……沒認出來。
随子堂哪兒管對方認不認識自己,從人群裏擠過去,沖上去就是一個熊抱,“八荒哥!我是子堂啊!嗚嗚嗚……”
對方報上了名來,顧八荒都擡起來要去推開他的手拐了個方向,收了回去,皺眉問道:“随子堂?随宴她弟?”
随子堂淚汪汪的,“是啊,八荒哥……我趕考回來,被搶了馬車,銀子也都被搶光了……”
顧八荒眉角一抽,你被搶了,所以轉頭就開始跟着他們搶別人?
惜閻羅聽見随子堂的名字之後,臉上的笑容終于正常了一些,她想起了某個人,心裏又火熱了起來。
周圍流民都還圍着,她心情不錯,掏出錢袋扔了過去,“所有人都去吃頓飽飯吧。我也只能幫到這兒了,都給我讓開。”
惜閻羅拿回自己的短刀,将随文禮和随子堂都扔上了馬車,又撿起顧八荒,一并帶着走了。
馬車上有幹淨衣物,顧八荒拿出來讓兩人換上。
随文禮和随子堂感激地接過,兩雙眼睛又齊刷刷看向了惜閻羅。
惜閻羅還在衣服上擦着自己的刀,注意到他們的眼神之後,心裏起了一股無名火,皮笑肉不笑地忍下了,“換吧,我對童子雞沒興趣。”
兩個童子雞紅着臉,身上實在臭的厲害,再不顧忌,哼哧哼哧把衣服換上了。
顧八荒在一旁失笑。
惜閻羅耳尖,聽見他的笑聲,白眼掃了過去,“你又笑什麽,童子雞?”
放在以前,顧八荒聽了這句還會鬧脾氣,可今時不同往日,他輕哼一聲,不作回應。
他顧八荒現在可不是童子雞了。
惜閻羅把玩着煙杆,朝随子堂和随文禮兩人問了随家的近況。
得知随海發達了之後,她會心一笑,“我當初就覺得,随海未來會大有作為。”
随河、随清都問完了,終于輪到随宴。
惜閻羅如今心裏勉強擠進了個顧八荒,這幾年游歷,顧八荒不離不棄,實在打動人,她一個沒注意,就結束了對方的童子雞生涯。
之後就甩不脫了。
但那塊沒吃到的肥肉可依舊讓她垂涎。
惜閻羅壞心眼地問:“那你們家大姐,孩子是不是都滿地跑了?”
随子堂飛快搖搖頭,“那哪兒能!我們家大姐名下連個徒弟都沒有,哪兒還有孩子滿地跑?”
惜閻羅滿意了,又作擔憂狀,“哎,這随宴,都多大人了,怎的還沒成家……”
說着,惜閻羅瞥了顧八荒一眼,發現後者果然滿臉的鄙夷。
顧八荒用眼睛警告随子堂趕快閉嘴,但随子堂腦子聰明,情商卻不見得多高,還以為顧八荒也好奇,越發起勁,還講起了自己這幾年是如何和随宴鬥智鬥勇才成功活到今日的。
他們三個熱火朝天,随文禮卻并不多談這些事,在旁邊偶爾補充幾句,和熱情的随子堂比起來,實在冷淡。
惜閻羅多了個心眼,瞥了随文禮好幾眼,最後自然無比地收回視線,将手裏的煙杆擡起,湊到嘴邊狠抽了一口。
抽完了,她又猛烈地咳了起來,一手死死捂在嘴邊。
顧八荒再顧不上和随子堂打哈哈,緊張地湊了過去,“閻羅姐……”
惜閻羅眉頭擰起,看上去似乎很難受。顧八荒兩只眼都瞪大了,盯着惜閻羅捂嘴的那只手,生怕有血從指縫裏留出來。
這些年他無數次想扔了惜閻羅的煙杆,這人卻活一日就要潇灑一日,左威脅,右懷柔,害得顧八荒不敢對她的煙杆下手。
但已經有幾次了,惜閻羅抽完煙後咳到吐血,吓得顧八荒肝都顫起來了。
惜閻羅順好了氣,看見顧八荒臉上的神情,将手攤開給他看,“沒血,滾蛋。”
說完,她擡腳踹開了顧八荒,自己撩開簾子,和車夫待一塊去了。
顧八荒松了一口氣。
随子堂在一旁看着看着,腦子終于用對了一回,偷偷問顧八荒,“八荒哥,你和閻羅姐是夫妻嗎?”
這問題問得人甚是舒坦,顧八荒看了眼馬車簾,高聲笑道:“自然是夫妻了,除了沒有拜堂,我們什麽……”
惜閻羅罵罵咧咧的聲音壓住了他後面的話,“顧八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随文禮看不下去,伸出手拉了随子堂一下,怕他看不懂眼神,直接說了一句,“閉嘴吧你。”
這人不管在哪裏,都是拱火的一把好手。
随子堂沖他眨眨左眼,小聲道:“五哥,我故意的呢。”
随文禮便也不說話了,心道:“算你傻得不那麽徹底。”
有了馬車,比起随子堂在寄給随宴的信裏提到的歸家的日子晚了五日,但好歹是終于到家了。
到老宅子門口正是傍晚,随子堂一眼就看見了院子裏的随宴,當下熱淚盈眶,一把撲向了自家大姐,“大姐!我回……”
但是從随宴身後又走出來一個冷臉冷眸的女孩,懷裏還抱了把劍,擡眼看向随子堂的時候,手也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像是馬上要對随子堂拔劍了。
随子堂被這獨獨針對自己的殺氣吓得冷汗一瞬冒了出來。
那廂随宴念着随子堂離家近一月,還準備勉為其難抱他一抱,結果胳膊都擡起來了,卻看見随子堂咬牙收住了腳,拐了個方向,撲到後面随海的懷裏去了。
随宴:“……”
随子堂劫後餘生一般攤在自己二姐懷裏,偷偷回頭看向那個女孩,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眼中還全是冷漠。
但好歹劍是收回去了。
作者有話說:
牛年好哇大家!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願望都成真,希望我也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