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阿賽洛單方面聽了理查德說了很多有關于埃佩斯的事情,恰巧阿賽洛對此很感興趣,于是她一邊拿着金勺子品嘗着小蛋糕,一邊聽理查德講話。
理查德說話時口吃有些模糊,有時候語序颠倒,但并不妨礙他說了許多的話。
埃佩斯這個人阿賽洛也見過幾面,他是一個面色陰沉,身形幹瘦枯燥的老頭,駝背,就喜歡穿暗色的衣服,遠離人群躲在角落裏,然後拿着一雙渾濁的,眼白有些略微泛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別人。
阿賽洛在看到埃佩斯的第一眼,就聞到了同類的氣息,如果非要用精準的比喻來形容他的話,就是藏在陰暗淤泥中的毒蛇,皮膚是每個毛孔都在分泌惡臭的粘液,沾上了就會給你帶來巨大的麻煩。
在埃佩斯看過來的那一刻,阿賽洛就趕緊低下頭顱,露出一段細長白皙的脖頸,裝作有事要做的模樣匆匆離開,但是阿賽洛的心中一直透着一股寒意,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刻意避開同埃佩斯接觸,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一副柔弱,毫無主見的形象。
“你和你父親的關系真好,”阿賽洛假惺惺地說道,“那你也是因為他,所以才接受和我約會的嗎?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能夠順其自然的發展。”
理查德果然上當,他沒能聽出阿賽洛中的試探,老老實實地将大致的情況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是我爸爸要求我那麽做的,但是你放心,我是真心覺得你很好。”
阿賽洛敏銳地察覺到理查德對自己的好感,同時她也知道,是埃佩斯在背後控制着他,她一個女人,又失去了父母兄弟,可偏偏又身負着巨大的寶藏——一整個國家都在她的名下。
再沒有阿賽洛更好的剝削對象了,就像是在此刻,埃佩斯正對着阿賽洛所擁有的東西虎視眈眈,理查德不過就是他先派來試探的對象,至于理查德口中所說的那些內容,阿賽洛也對此半信半疑,她不願意相信一個時常處在腥風血雨中的人能有多少感情.
阿賽洛甚至很果斷地将理查德認為是同樣被埃佩斯所利用的對象。
阿賽洛有個非常強烈的預感,她即将要被迫和那條渾身裹滿了粘液的毒蛇交手了,在這場戰争中,不是她被毒蛇的牙齒要破皮肉,注射要人性命的毒藥,就是她掐着毒蛇的七寸,将它徹底殺死。
阿賽洛卻驚訝地發現,她并沒有什麽多餘的恐懼情緒,而是平靜中夾雜着興奮感,她的大腦微微有些暈眩,接近于微醺之後的快感。
但是她依舊裝作一副淡定的模樣,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指洩露了她的情緒:“你父親最近身體還好嗎?我似乎從來沒見過你的父親。”
“挺好……”理查德突然改口道,“不對,我父親身體不好。”
阿賽洛藏在桌子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她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理查德支支吾吾了好一陣,才道:“我覺得他身體還行,但是無論如何,他年紀也大了,偶爾有個不舒服也能理解。”
阿賽洛看出了理查德的窘迫,便也不刨根問底繼續追究,兩人相處地很愉快,理查德實在是個很簡單的人,阿賽洛在他面前,也無需考慮太多的陰謀詭計,理查德今天在身上噴灑了一點香水,他挑了味道溫和的一款,因此并不怎麽沖鼻子,還很好地掩飾了身上那種油膩逼人的氣味。
等太陽逐漸下沉,日光漸漸被雲層遮蓋,阿賽洛也有了回去的想法。
理查德紅着臉說,“我們還有下次見面嗎?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是除了我父親以外,唯一一個願意認真聽我說話的人。”
阿賽洛反駁道,“怎麽可能?你身邊沒有人陪着你嗎?你可是埃佩斯唯一的孩子。”
理查德嘆氣道,“有啊,只要我想,他們都願意傾聽我說的話,但是我知道,他們是拿錢做事,他們将我所說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或許不是,也可能是和朋友們交談之間的笑料……但是你不一樣,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在認真仔細的聽。”
阿賽洛內心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該如何講述。
其實阿賽洛和那些拿着錢來陪伴理查德的人沒有半分不同,他們為的是到手的金錢,而不只是單純為了理查德,阿賽洛也同樣是這樣。
她為的是理查德身後的埃佩斯,理查德在她看來,不過就是埃佩斯試探她的一個工具,他們通過理查德來隔空鬥法,相互試探,她的認真傾聽也不是為了他
但是現在,理查德卻滿臉真誠地告訴自己,感謝她認真的傾聽?阿賽洛有一種詭異的,辜負了他人真心的錯覺。
阿賽洛的面龐有些發熱發燙,她最後只能随口應付道,“出于禮貌,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理查德笑地很開心,臉上的軟肉堆疊在一起,阿賽洛目光躲閃,避開了理查德看過來的視線。
阿賽洛神情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現在時間其實還算得上很早,可阿賽洛卻不想再按原定的計劃那樣行動,原先她是計劃着先去将最大的外患解決掉,然後再一點一點處理國度內,因為啃食國家的根基而将自己養地肥肥胖胖的蛀蟲。
但是埃佩斯所做出的那些行為,就是對阿賽洛嚴重的挑釁,阿賽洛如果對此無動于衷的話,她就是選擇自己将自己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而作為蛀蟲中最大的那一只,埃佩斯的死亡會帶來什麽呢?光是想象,就足以讓阿賽洛的心底湧上一陣奇異的欣喜,她激動地渾身顫抖。
阿賽洛覺得自己着了魔。
具體體現在每次阿賽洛閉上眼,浮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定是埃佩斯那張蒼老的,從來不會輕易展露在他人眼皮子底下的那張臉,還有他始終揮散不去的陰郁氣息。
她得好好計劃一下有關于埃佩斯的事。
阿賽洛打開房間的門,就看到房間裏蹲着一個人,他有着紅色的瞳孔,以及鮮紅的非常矚目的雙眸。
阿賽洛一眼就認出了他,“赫菲斯托斯,你怎麽會在這裏?”
赫菲斯托斯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指責道,“你說過,你今天會來找我的。”
阿賽洛思考了很久,才在一堆的事情中翻找出了這一件,她無所謂道,“是的,我是說過,但是你昨晚應該很累吧!背着我穿過隧道,像是出入無人之境一樣,進入到我的房間,我怕你太累了,所以就沒去找你。”
赫菲斯托斯沒聽出阿賽洛話語中的諷刺,她不滿于赫菲斯托斯随意進入她的房間,他只是單純覺得阿賽洛在關心他,“我沒事,我不累的。”
赫菲斯托斯向她炫耀着身上隆起的肌肉,道,“我天生就有一副好力氣,我曾經揮舞過有三四個你那麽重的鐵錘,你那點重量不算什麽。”
赫菲斯托斯的臉頰有些泛紅,他又想到了那個夜晚。
對阿賽洛而言,那應該是個很普通的夜晚,她随機地挑選了一個人陪自己體驗了另一種生活,可是對赫菲斯托斯來講,意義完全不同。
他感到自己是如此靠近着阿賽洛,也是同樣地被她所需要着,他近距離地感受着阿賽洛的心跳呼吸,震驚于女孩子的身體能如此柔軟,如此貼合地靠在他的後背上。
每次聽從阿賽洛的指令做事,都讓赫菲斯托斯深深地産生着一種被需要的滿足感,他沉溺在這種感覺裏無法醒來。
赫菲斯托斯面龐本身就并不是十分的白,而是健康的古銅色,阿賽洛也無法看出他所謂的害羞,她只是順帶想到了那天晚上,有些并不美好的插曲。
阿賽洛借口困意打算回去。
她發誓,她只是随口一說,根本就沒有其他別的意思,可是赫菲斯托斯也不知道究竟腦補了其他什麽東西,拍着胸膛跟她保證,說絕對會帶着她,舒舒服服地回到房間裏。
阿賽洛甚至還來不及反抗,就被赫菲斯托斯放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背寬闊且充滿了力量,阿賽洛被迫充分地感受到了他脊背上的肌肉,赫菲斯托斯可能思索着到了表現的時候,一路飛奔……
最離譜的是,他還帶着自己從窗戶的邊緣一躍而起,順利地進了房間。
阿賽洛一邊忍受着胃裏的翻江倒海,一邊指責他不該如此冒昧地闖進別人的房間。
可是赫菲斯托斯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是別人,我是自己人,你以後還得用到我。”
阿賽洛只能将自己的不滿憋了回去。
阿賽洛發現,她聰明的大腦可以應付一切的陰謀詭計,分辨出許多人的笑裏藏刀,可她唯獨對赫菲斯托斯這樣過于坦誠的人束手無策。
阿賽洛已經讓赫菲斯托斯将她房間裏的通道徹底封存,可他還是能憑借着自己靈活的身姿,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進來。
阿賽洛看着正中央的窗戶,因為赫菲斯托斯太沒邊界感的原因,她已經叫人将它用木板和釘子牢牢地釘死,連一絲風都透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