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阿賽洛不再像以前那樣恭敬地讨好阿波羅了，看向阿波羅的眼神冷靜而清醒，她說她這次來的匆忙，所以沒有為他帶禮物，叫他別多想。
可阿波羅心中就是有種異樣感。
她前幾次也同樣行色匆匆，可是卻還是為他親手摘下了小雛菊，上面還帶着泥土的腥氣，用絲帶打了個蝴蝶結捆綁起來。
可是這一次，阿賽洛來的格外遲，并且還是空手而來。
阿波羅現在終于明白了一點——一個人如果真的有心對你，再怎麽樣都能擠出時間精力讨你歡心，要是她有心敷衍，那就連阿波羅都對此束手無策。
為了防止局面惡化，阿波羅只能主動服軟，“是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阿波羅只是單純客套，可是阿賽洛卻一本正經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剛躺下，你就喊我起來，不只是今天這一次，上一次，上上次都是這樣，阿波羅，我太累了。”
阿波羅一時語噎，阿賽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為了使他們之間是交往更加隐秘，不為人察覺，他已經習慣在深夜讓阿賽洛出來。
而阿賽洛也是非常順從，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還會說一些甜言蜜語哄他開心。
他以為，這是屬于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阿賽洛點燃蠟燭，看着阿波羅高大的身影在雪白的牆壁後面飄蕩，幾乎要把阿賽洛整個人都籠罩進去，給人一股強烈的壓抑和窒息感。
阿賽洛默不作聲往後退，退出那塊陰影的籠罩範圍，她說，“阿波羅，以後我們私下還是減少來往吧，你是太陽神，但我只是個普通人類女孩，我會連累你，浪費你的時間。”
阿波羅冷冷道，“像你這樣聰明的女孩，難道這樣做的目的不是為了保全你自己嗎？”
阿賽洛微微張嘴，吃驚道，“怎麽會呢？我不許你這樣想，你對我而言重要極了，假設那些人知道我的背後有太陽神替我撐腰，他們絕對會不敢輕易動我。”
阿波羅露出了嘲諷的笑，他鼓掌道，“難道不是你更加害怕會一輩子籠罩在我的陰影之下嗎？你渴望成功，你絕不會允許有人來分享它，你一定會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
阿波羅太了解阿賽洛了，他之前被不過就是被阿賽洛的花言巧語和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蛋所蒙騙，等他徹底清醒過來以後，他就發現阿賽洛的僞裝是多麽可笑，輕飄飄的如同一張紙。
阿波羅在細枝末節中拼湊出了阿賽洛真正的模樣，“你從來不是什麽世俗意義上柔弱的女孩，你是一頭兇猛的，極其善于隐忍僞裝的野獸。”
沉默的換成了阿賽洛，她平靜地看着阿波羅，一言不發，她心中又有一些難堪，她覺得自己仿佛裸.露身體，仔仔細細上上下下都被人打量了一遍。
兩人爆發了他們之間第一次如此劇烈地争吵。
兩個人都很體面。
阿波羅不可能對阿賽洛下手，而阿賽洛更不會自不量力，将拳頭揮舞向阿波羅，他們之間離得很近，剛好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聽到對方的每一絲呼吸，他們保持着一個親密的距離，卻行不斷地說出能讓地方傷心的話語，字字句句比刀尖更加鋒利。
阿波羅指責阿賽洛太過自私無情，做事狠毒，而阿賽洛指責阿波羅不顧自己的想法，無端插手自己的生活。
阿波羅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忍不住問道，“什麽叫我插手你的生活？”
阿波羅地大腦一下冷靜，渾身上下一片冰冷，連血液都快凝固，如果阿賽洛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會大發脾氣，他們之間冷戰的時間也會被逐漸拉長，最可怕的是，阿賽洛對那只烏鴉已經起了疑心，下一步，就是懷疑到自己。
是他太貪心了，貪心地想要知道有關于阿賽洛的一切動向，這才釀成了如今的後果。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他只能任憑自己濕黏的欲.望不斷地生長，同時更加小心地掩護。
阿波羅只能順着這些話說下去，“你指的是不是我為你治療的事？是你大半夜地來到教堂，挽起衣袖，讓我看你胳膊上青紫的疤痕，哭訴你哥哥的惡行，是你求我治療的，而現在，你又來指責我插手了你的生活？”
阿賽洛自知理虧，說，“我承認這件事我得非常感謝你，但是你也會經常逼問我今天一天幹了什麽，接觸了什麽人，一旦你覺得我在撒謊，隐瞞了其中一部分的經歷，或是做了什麽讓您覺得不滿的事情，您就開始指責我，不斷地逼我自證。”
阿賽洛放低聲音，喃喃自語道，“我快瘋了。”
這是真心話。
阿賽洛早就知道，世界上并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切都是等價交換，阿賽洛也早就想好了該如何回報——小心地侍奉，花樣百出的糊弄，她會讓阿波羅感受到被需要的滿足。
可是阿波羅哪有那麽好糊弄的。
阿賽洛覺得自己在喂食一頭貪婪的野獸，無論往圈養的籠子裏扔多少血淋淋的肉塊，那頭野獸卻始終不滿足，胃口日益增大。
到後面，阿波羅甚至嘗試控制她。
這是阿賽洛絕對不允許接受的，阿賽洛做夢都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她絕不允許自己成為妝容華美的提線木偶。
這就是他們争吵的最大爆發點。
阿波羅長久地盯着阿賽洛，阿賽洛似乎長高了一些，胳膊上的肉變結實了很多，可是剛剛見到阿賽洛的時候，阿波羅在心底想的卻是，她像極了路邊奄奄一息的，瘦弱的小貓崽子，胳膊細地幾乎單手就能圈起來。
這些都是阿波羅無法通過烏鴉的眼睛看到的東西，他需要跟阿賽洛更加親密的接觸。
阿波羅嘆氣道，“我知道我的問題了，我會改的，我不想和你争吵，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
阿波羅難得服軟，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和阿賽洛說這些，他是太陽神，而阿賽洛只是阿賽洛，可是他開了個頭，後面的話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其實我根本無所謂你是個怎樣的人，我最在意的是，你越來越不把我放在心上，你以前會送我小雛菊，會說各種好聽的話哄我開心，可是你現在呢？卻什麽都沒有做。”
他們和好了。
阿賽洛表示自己原諒了他，還答應如果下次過來，會送一份小禮物給他。
具體是什麽小禮物阿賽洛還沒想好，但肯定不會是什麽昂貴的東西，她會接受阿波羅的歉意，原因更是現實的有些低俗，她仍舊需要阿波羅的幫助，擔心阿波羅會小心眼地記仇，想方設法的給自己舔亂。
如果不是一時間情緒上湧，她或許還會選擇像以前那樣，說些好聽的把阿波羅應付過去。
兩個人都開始逐漸冷靜下來，在利益和感情的雙雙催動下，兩人都有了更加理智的認知——比起徹底地鬧僵，他們不如繼續和好，使利益最大化。
與此同時，教堂裏所發生的一切争吵，都被另外一個第三人收入眼中，如果兩人不是因為争吵地過于投入，他們就能聽到教堂中，不屬于他們的，第三道呼吸聲。
阿爾忒彌斯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同胞哥哥，以好脾氣而在一衆女神中出名的太陽神阿波羅，竟然在同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争吵，他們吵地面紅耳赤，幾乎恨不得快要殺了對方，沒有半點所謂的太陽神風度。
阿爾忒彌斯揉了揉眼睛，等她再次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幕還是兩人争吵，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現象。
阿爾忒彌斯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心中甚至有一個隐約的猜測——命運三女神說的有毒的美酒，該不會是眼前這個人類女孩吧。
阿爾忒彌斯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打量着這個人類女孩，長得是非常的美麗，黑眼睛和黑色頭發，襯托她的皮膚更是雪白。
但是奧林匹斯山脈上有太多的女神了，她們一個個身姿窈窕，絕大多數都有着高雅的愛好，更重要的是，沒有一個女神會讨厭一個長相俊美，性格溫和的太陽神。
而現在，阿波羅竟然和一個人類女孩糾纏争吵。
阿爾忒彌斯感到一陣驚訝，她想到了命運三女神臉上挂着的壞笑，心髒處傳來一陣明顯的鈍痛。
她想沖上去制止眼前這場滑稽的鬧劇，可最後的理智卻阻止着她。
阿爾忒彌斯看到最後還是阿波羅率先露出服軟的表情後，她的大腦中炸開了一大片火花。
她躲在角落裏，直到事情徹底結束。
阿波羅目送着阿賽洛離開，視線久久的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阿賽洛徹底消失，阿波羅才開始慢慢地處理教堂內人來過的痕跡。
他熄滅蠟燭，拾起阿賽洛掉落的頭發，他打開教堂大門，走入石像中。
阿爾忒彌斯感覺一陣恍惚。
所以，阿波羅的異常全部都來源于那個人類女孩？她的哥哥，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善于蠱惑人心的精靈和女巫，反倒是被一個人類女孩迷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