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丁寶度,你個牆頭草,你怎麽答應我的?”
“舒師姐,你只是說多給你和陶師姐對手的機會,可你也沒說會追着陶師姐打啊!”
“你還有理了?”舒曼忍不住敲了丁寶度的腦袋瓜子。
丁寶度抱着頭嗷嗷叫喚,一旁三人看熱鬧般的抿嘴偷笑,絲毫沒有知錯認錯的态度。
屈青見狀,連忙斥道:“幹什麽幹什麽、王爺還在這呢,一個個還有沒有規矩了?”
幾人立刻背手站得筆直,沈青翎冷呵一聲,不甜不淡道:“我看最沒規矩的恐怕是你,否則也帶不出這樣一批隊伍來。”
屈青誠懇道:“王爺說的有理,屈青謹記在心。”
沈青翎道:“別整這些冠冕堂皇,本王問你們,方才的那一箭是怎麽回事?”
“箭?”屈青這才明白沈青翎深夜到訪的根本原因,立刻嚴肅的質問五人,“我不是明确說了不許用箭嗎?”
舒曼細眉皺了皺:“我們也不清楚,這箭不是我們射的。”
“那能是誰?”屈青思索片刻後看向沈青翎,該不會是哪個仇家追來了吧?
屈青有這想法也屬正常。
雖說沈青翎不問朝堂,不幹權政,卻因為性情獨特管足了不少江湖之事。江湖有江湖的恩怨了結,因此,若是說有人心懷怨恨找他尋仇也不是不可能。
“那支箭是朝陶苓射去的,探喉而過,是沖着取命而去的。”舒曼道。
屈青理解的點點頭:“那就不奇怪了,陶苓之前為禦息閣執行了不少刺探任務,名聲在外難免招惹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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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翎轉過身,冷冷的盯着他:“從今日起,你負責暗中保護陶苓。”
屈青一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我?為什麽是我?那他們幾個呢?”
“他們?一日內,查不出放箭之人是誰,就不用再回鄖國了。”
沈青翎獨自離去,留下一臉懵然的六人。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一日查不出來,我就不是鄖國人了?”
“不會吧?難道家也不讓回了嗎?我那年邁的母親還在家裏等着我呢?”
“不會吧?王爺這麽絕情嗎?不過剛剛王爺眼神好可怕,感覺都快要吃了閣主了。”
舒曼倒還算鎮定,她道:“閣主,王爺這壓力施加的倒是挺特別的,改明兒回閣裏也能效仿效仿。”
屈青鐵青着臉:“想法挺好,先等你能回去再說吧!”
一聽這話,舒曼也有些後背發毛:“什麽意思?難道王爺是認真的?開什麽玩笑!他就算是王爺,也不能不讓我們回家啊?還有沒有國法了?唉、閣主,你先別走啊,你把話說清楚……”
第二日一早,陶苓去了華安殿請安。她入殿時,才發現她的三個哥哥早已入座,自己連忙請安奉茶,乖巧的入座。
“你們父王的意思,趁着有外賓來客,提前将靜沐安排上,讓鄰國也感受感受紗羽國的風俗,你們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孩兒無異。”
三位殿下紛紛表明态度,洛紗看向坐得最遠的陶苓:“苓兒,你可有什麽不一樣的看法?”
陶玱、陶辛、陶赤聞言紛紛轉過頭去,看向身後的小妹,只見她歪着頭,眼神放空。
二殿下陶辛皺着眉,用胳膊肘搗了一下陶赤,後者連忙搗了一下陶苓。
陶苓猛然回神,看向眼前幾人,神色有些慌亂:“嗯?好啊。”
陶赤道:“好什麽好,母後問你有沒有意見。”
陶苓連忙看向洛紗:“我沒意見,全憑母後做主。”
洛紗含笑點了點頭,吩咐身旁的伍嬷嬷去取些東西。
陶苓對上陶辛的眼神,淩厲批評仿佛快要從對方的眼裏蹦出來了。她連忙移開視線,湊近陶赤道:“母後問的什麽事啊?”
陶赤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消化着什麽,随後道:“靜沐決定提前到明日。”
陶苓不解:“為什麽啊?”
陶赤嫌棄的瞟了一眼,直接轉過臉不再搭理她。
兄妹四人陪着洛紗用完早茶,一旁的伍嬷嬷端上來一個盤子。
“這是我請人專門做的防蟲香囊,明日靜沐肯定用得上,你們一人都拿上一個。”
落在四人眼前的木盤上,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堆顏色鮮麗的香囊,陶苓湊近聞了聞,一股濃烈的藥草味撲鼻而來。
“母後,我就不用了,蟲蟻對我來說無關痛癢,這香囊還是留給小妹用吧!”
陶苓剛在心裏盤算着該如何拒絕母後的一片好意,就聽陶赤不痛不癢的将難題丢給了她。
她想,這三哥可以丢掉了。
“母後,我自己已經準備了香囊,這些香囊還是留給大哥吧!大哥宮裏女嫔多,禁不住山裏的飛蟲的。”
陶玱見勢頭轉到自己身上,忙道:“我那些女嫔都不帶去的,況且我也早就備好了香囊……”
“行了。”洛紗一臉看透,“我知你們嫌棄我這香囊氣味難聞,可正是因為這難聞的氣味,才能有效的驅趕蟲蟻啊!你們是常年生活在這可能并不覺得有什麽,但凡換一個外域人,你看看他明日身上還能有一塊好地方?算了,你們不想要我也不強求,伍嬷嬷,把香囊端走吧!”
“等等。”陶苓一手按在木盤上,“母後,我開玩笑呢!母後給的香囊必然是最好的,我拿兩個。”
“那我也拿兩個。”陶赤挑了兩個顏色很相似的收在懷中。
“你們都拿了,我不拿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母後,我也拿兩個。”陶玱一臉笑呵呵的。
見三人都拿了,還一次性拿了兩個,一直坐着不動的陶辛見衆人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只好伸手也拿了兩個。
洛紗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幾個孩子,心裏是開心滿足的。
總算沒白疼他們。
出了華安殿,四人站在宮道上雙雙瞪着眼睛。
“你不是不要嗎?幹嘛又跟着我拿?還學我拿兩個?”
面對陶苓的質問,陶赤不屑的哼了一聲:“誰學你了,我這是幫別人拿的。”
陶苓學着陶赤的樣子哼了一聲,随後又看向陶玱:“你呢?你別告訴我,你也是幫別人拿的。”
陶玱被問的一時語塞,随後擡手彈了陶苓的腦門:“臭丫頭,怎麽跟我說話呢?”
陶苓躲得及時,并不覺得疼,三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視線集聚在陶辛身上。
“二哥,你這又是幫誰拿的?”
陶辛看了看手中的香囊,随後丢給陶苓一個:“你們都拿了,我不拿反倒不合适。”
……
靜沐,是紗羽國用來剔除自身沾染的俗塵煩憂而設立的一場洗沐。靜沐又分為皇家靜沐和百姓靜沐,皇家靜沐會在當日卯時天光未現之時出發,到達山中換上輕袍,于巳時左右進行靜沐講經,直至靜沐結束返程,百姓才可進入山中。
而靜沐的過程中,是不可以進食任何東西的。
以至于每年的靜沐,陶苓都要在進山前将肚子填的飽飽的。
一排馬車有秩序的沿着山道行駛,陶苓探出頭看向前方,陶赤和牧昇騎着馬走在隊伍前方,陶玱和陶辛的馬車緊跟其後,接着是國王王後的馬車,再到她的馬車。
她轉頭看向馬車後方,後面還有兩輛馬車有距離的跟随着,那是沈青翎和時逸姐弟的馬車,至于沈青翎乘坐的是哪輛,她并不知道。
混夾着石子的路面自眼前飛快而過,陶苓盯着身後的那輛馬車,車簾随着颠簸晃動着,卻始終看不清裏邊坐着的人。
自那日大殿之上的鬧劇後,沈青翎再沒提及過婚約二字,她不知沈青翎送她婚袍的意義何在,究竟是為了祝福她尋得好良緣,還是……
她垂下眸子,有些莫名的惆帳湧上心頭,她總覺得自己該有個期盼,卻又不知道自己應該期盼着什麽?
很快,太陽便從東邊慢慢冒出了頭,八月末的天氣,依舊十分酷熱。
“白蕊,你去把車簾掀起來,我太熱了。”陶苓扯了扯衣領,又從宮女手中搶過一把團扇快速扇動。
白蕊猶豫了一下:“眼下已經進山了,掀開簾子會有飛蟲鑽進來的。”
陶苓身上戴着母後給的香囊,自然是不怕的,可白蕊和一名宮女卻是一點防護也沒有。
母後說過,她這個香囊能防周圍五步內的蟲蟻,只要白蕊她們和自己待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可畢竟這個香囊也只是這麽說說而已,并未真的實踐過,萬一……
此時,她想起了陶赤從她手中将陶辛給的那個香囊搶走了,便氣得牙癢癢。
她伸手摸了摸懷裏揣着的另一個香囊,陷入了兩難。
這個香囊本是打算留給沈青翎的。
紗羽國的蟲蟻不同于鄖國,咬起人來真的非常痛,處理不當還會導致炎症和膿包。總之,真的不能小觑。
每年到了夏至,本土的百姓都會日日塗抹特制藥膏用來驅蟲,雖說效果不是那麽的理想,但也不會周身遭罪。可那些外來游商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血肉,只會更招那些蟲蟻的瘋狂叮咬。
如今她熱得難耐,只要将這個香囊給白蕊和宮女,車簾便可以無所顧忌的打開。可若是如此,沈青翎此行怕是不會好過。
她清楚宮裏一定給沈青翎備上了特制藥膏,可她也清楚,那些藥膏一定沒有母後的香囊有用。
給不給呢?
掙紮了一會,她不禁又陷入了另一個問題。
她為什麽要管沈青翎會不會受罪?
沈青翎那樣的人,明明和戚海棠互通心意,卻還是沒有分寸的來招惹自己。
不講情理當着百官去拒婚,又厚着臉皮赴萬裏當着百官來送婚袍。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陶苓都理解不了。他這樣的人,值得她去操這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