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一聲擂鼓響起,遠處的高臺上冒起陣陣火花,激昂的奏樂聲響起,舉着長劍的舞師登臺表演,在一圈火光中破勢而出,精彩絕倫,引來臺下一衆掌聲歡呼。
那是一家新開業的小酒樓,門前陣勢越來越大,将街道上大多行人紛紛吸引了過去。
人們只關注着眼前的精彩表演,沒有一人注意到,距離他們十米不遠的巷子口,有一人被踹飛了出來,重重的摔在街道上。
那人痛苦的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烏泱泱的人群和那通天火光,拿起劍再度跑向巷子裏。
不同于街前的熱鬧非凡,巷子裏寂靜的可怕。陶苓蹲在一輛板車上,屈身看着面前五個蒙面的黑衣人,眼裏是勢在必得。
而在她身後,沈青翎沉着臉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非常的生氣。
五個蒙面人各自喘着粗氣,腳步也有些不穩。眼看着氣氛已然緊張到了極點,其中有一人左右看了看,突然靠近居中的黑衣人,小聲道:“我們是不是搞錯了?”
居中的黑衣人似乎并不想搭理他,拔起劍便又朝着陶苓進攻。
局面再度被挑動,陶苓見招拆招,用一根木棍與其周旋,二人打得火熱,卻又互相避開了致命處。
另外四人見狀,紛紛舉起劍,卻又久久不動腳。
“不是應該挾持王爺的嗎?”
“是啊,這和說好的不對啊!”
“我們到底打誰啊?”
“師姐打她了,那我們……”
四人小聲嘀咕着,眼前突然闖入了一個身影。沈青翎氣憤的呵斥着:“還不快點把她給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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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紛紛點頭,其中一人連忙打入陶苓二人的打鬥中,一連挨了數腳後将那位打得起勁的黑衣人拉走了。
“搞錯了師姐,快走。”
幾人紛紛翻牆逃走,那位和陶苓打鬥的黑衣人臨走時,還不忘給了沈青翎一腳,将對方踢倒在地,翻牆溜了。
沈青翎從地上掙紮坐起,一臉痛苦的看向陶苓:“陶苓——快、快扶我一下。”
誰知陶苓沉默的盯着那堵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
無奈,他只好自己拍拍灰爬了起來。
“什麽情況?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王爺難道不清楚嗎?”陶苓看向他。
沈青翎眼神飄忽不定的看向夜空:“這是你的地界,我自然是不清楚的。”
陶苓沒再刨根問底,只道:“不早了,王爺早些休息吧!”
“那你呢?”沈青翎追問。
“我的事,沒必要跟你彙報吧!”
陶苓面色異常平靜,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過刺客襲擊的樣子。
沈青翎道:“那……我送你回宮吧!你一人我不放心。”
“王爺還是先顧好自己吧!”陶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随後消失在巷子口。
她離開的方向不是回宮的方向,可到底是通往何處的,沈青翎并不知。
而他此刻确實也有自己需要即刻處理的事,那支無端飛來的利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陶苓順着人聲來到那家新開業的小酒樓前,門前被看戲的人圍得水洩不通。
臺子上,一對男女摟在一起扮唱着,你侬我侬的話語惹得臺下人哄然大笑。
有人樂意看這樣俗套的表演,有人卻覺得豔俗,更有人扯着嗓子大喊着之前舞劍的姑娘出來再耍一段。
陶苓站在外圍看了一會,便順着人群往酒樓裏走去。這家酒樓格局小巧,一樓大堂不過三間屋子打穿,除此之外,就剩下二樓幾間小雅間供人取樂了。
她停足在大堂前,并沒有要入座的想法,只是見一人的背影十分眼熟。
“果然是你。”
她站在對方身後,幽幽道。
屈青回過頭來,當下面色凝住。
“……好巧啊!”他故作鎮定的扯了扯嘴角。
陶苓繞過他,毫不客氣的坐在他對面:“你一個人來的?”
她明知故問,拿起面前的一副筷子敲着杯口。
屈青看了眼她面前的碗筷,如實道:“我約了人。”
“哦!”陶苓放下筷子,“那我這是打擾你幽會了。”
屈青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別說的這麽難聽,只是簡單吃個飯。”
陶苓呵呵笑了兩聲:“你們鄖國的男兒可真是了不得,都敢來紗羽國的地界上騙姑娘了,說,這次诓騙的是哪家姑娘?”
屈青嘆了口氣,自知這個坎是過不去了。
“當初我不是有意騙你的,你很清楚,禦息閣的規矩……”
“哎——打住,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問你,是哪家的姑娘?”
屈青看着她默不作聲,直到那道聲音驚奇的響起。
“苓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蕊看着陶苓那張越來越黑的臉,暗自不妙。她看向對面的屈青,只見對方一手扶額,神色十分苦惱。
完了,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紗羽國的好男兒那麽多,随便拎出一個都比他強,你怎麽會看上他?你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都敢将我耍的團團轉的人,能是什麽好人嗎?你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去一趟鄖國,沒把腦子帶回來?怎麽能幹出夜間私會男人的勾當呢!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給我說!”
陶苓看着面前乖乖站着,垂頭不敢吱聲的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視白蕊為姐妹,為知己,從來不拿公主的派頭去壓制對方,更是讓白蕊不要有任何負擔的和她相處,就像普通姐妹之間的相處。
可如今,白蕊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再次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她看出白蕊眼中的害怕和拘謹,小心翼翼的面對她,就像宮裏所有下人面對她時的态度。
“你說啊!怎麽不說話。”她生氣的一揮手,将身旁的燭架打翻,一支蠟燭正好砸到了白蕊的小臂上,撒上了滾燙的蠟油。
一旁的宮女見狀連忙扶起,而白蕊依舊站在那沒有動彈。
這樣突發的狀況陶苓也未曾料到,她盯着對方的小臂,薄紗被粘在皮膚上,印出一小塊紅腫。
她垂目看着,情緒也漸漸平複下來。
“說吧,怎麽想的?我的意思是,日後怎麽打算的,是要嫁去鄖國嗎?”
“當然不是。”白蕊立刻擡頭,對上陶苓的視線時,又心虛的偏向一旁。
“不嫁去鄖國,你和他的事要怎麽辦?”
白蕊雙手纏在一起,手指頭互相擰巴着,她想了一下:“我跟他只需表明心意就好,結果也沒那麽重要。”
“哦?結果不重要?”
白蕊重新擡頭看她,眼神堅定道:“不重要,所以公主不必擔心我會就此離開,我曾答應過公主,一輩子陪着您,絕不會食言。”
燭架上的蠟燭全都摔壞了,此時屋子裏的光線昏沉,宮女拿了新的蠟燭擺上,正在陸續點燃。陶苓站在一旁,半張側臉被忽明忽暗的燭火微微照映着,眼底泛出瑩瑩光澤。
她喉間滾動着,有滾燙的水汽從喉間往上冒,直沖進她的眼裏。
這種感覺真的是很不舒服啊!
她揉了揉眼,不耐煩道:“這蠟燭熏眼,趕緊拿走。”
宮女聽聞又慌不擇亂的将蠟燭依次吹滅。
屋裏又暗了下來。
白蕊借着窗格上照進來的月光,看着面前轉過身去的人,關心道:“公主,需要請醫師來看一下嗎?”
陶苓沒搭理,屋子裏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才悶悶道:“還說什麽都不會變,現在倒是一口一個公主說的很順溜。”
她轉過身看白蕊:“我知道你對屈青有點意思,只不過我以為回了紗羽國,你便會忘了他,畢竟這些都是過去的事,真沒想到你會這麽癡情,還敢背着我偷偷跑出去幽會。”
白蕊解釋道:“我其實也沒有多癡情,如果不是他主動來找我,我肯定是會忘記這一段的悸動。只能說緣分來了,我便好好接住,往後如何,都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事了。”
陶苓半信半疑:“萬一他要你跟他走呢?”
白蕊道:“我肯定不會跟他走的。”
陶苓道:”萬一他把你敲暈綁走呢?”
白蕊聽後笑了:“你當人人都是牧昇呢!”
陶苓聽了,也笑了。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白蕊知趣的坐了過去。
“你感情上的事我本不該幹涉的,只是我實在接受不了你因為一個男人就瞞着我偷偷行事,你應該清楚,我不喜歡你這樣。”
白蕊重重的點點頭:“公主教訓的是,白蕊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的事來惹公主不高興了。”
“還公主公主的?”
“嗯……苓兒。”
“還是這個聽着舒服。不過,我得先告知你一聲,屈青這人目前在我這并不看好,我要好好把把關才行。”
“行,都聽你的。”
……
來運客棧的後院,五道黑影站立一排,除去為首一人,其餘四人都帶着顯而易見的心虛。
“這就是你花了三年時間培養出來的優秀探員?”
五道黑影的面前是一片樹木,此刻暮色濃重,樹葉間透出的月光落在二人身上,添了幾分神秘感。
屈青站在一旁,認真的反思着自己的錯誤:“下次我一定嚴格提升選拔難度。”
“這是難度的問題嗎?”沈青翎看着五人,面罩之上都是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
“她,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指着為首之人。
屈青方才不在,壓根就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看向站在第二位的人道:“丁寶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丁寶度被突然點名,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是舒師姐她非要追着陶師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