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舒曼彎起的嘴角不自覺凝住,一臉戒備的問道:“幹嘛?這是蘇小姐不要你的,可怨不得我。”
“我又沒怪你。”陶苓一臉假笑的靠近,伸手從對方的腰間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既然有蘇小姐看好你,想必你也不需要這個胭脂了,我收回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樓,期間還不忘踢了一下擺在樓梯上的糕點盒子。
“喂、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啊!”舒曼氣呼呼的揉着自己腰間的肉,這個死女人,下手這麽重,是想要抓爛她的皮嗎?
孜申見狀嘆了口氣,朝着樓梯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陶苓,你不去吃飯了?”
樓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氣飽了!”
當晚,陶苓在窗口邊看着舒曼一身黑衣勁裝的出了門,順手從木臺上拿了一壺酒,也跟着出了禦息閣。
舒曼是去調查一葉盜賊的蹤跡,而她則是跑到操練場外的那顆大樹上賞起了明月。
已是入春的季節,大樹枝茂繁盛,密不透光。陶苓走近環顧了一眼四周,随後跳上了一貫待着的老枝幹上,剛落一腳,便覺得腳底軟乎乎的,随後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又将她驚落于樹下。
“誰?”
她警惕的看向黑洞洞的枝茂間,視線暗沉到只能隐約辨別出樹上有東西在動,悉悉索索一陣聲響後,有人從樹上跳了下來。
“剛剛就是你踩的我?”
一襲月白長袍從暗處走了出來,墨色長發半攏半散的落在肩頭,高挑的身形拖着濃濃的倦怠之色,看上去似乎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沈青翎沉着臉看去,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禦息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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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對方一眼,視線停留在對方手中的酒壺上。
“禦息閣明令閣中弟子非執行任務時夜間不可外出,你卻明知故犯?”
陶苓瞧着對方那副嚴肅的質問神色,心中不大爽快。她打量了對方一眼,能夠深夜出現在皓盛軍營附近且沒有驚動士兵,應當是軍營裏的人。
“皓盛軍明令夜間不可随意出軍營,你不也出了嗎?”
皓盛軍?
沈青翎明白對方錯将他認成軍營之人,忽而調侃道:“我在營中身份特殊,出入随心,反倒是你,你在禦息閣又是幾等閣位?”
陶苓冷臉:“跟你有關系嗎?”
沈青翎被這麽一問,一時語塞,他看着對方充滿戒備的模樣,尋思換個輕松的話題:“你也是覺得這兒夜色不錯,特意來此地賞月喝酒的?”
陶苓并沒有跟陌生人閑聊的習慣,故而不多廢話,挑明道:“這個地方是我的地盤,往後你不許來此處。”說罷,她一手撐着樹幹,整個人躍到樹上坐下。
沈青翎跟了過來,仰頭看向她:“好,我下次不來了,不過今夜可否給我移個位置?”
陶苓皺着眉頭瞪了過去:“不行。”
沈青翎被她這樣的态度氣笑了,轉身坐在樹根旁。
“我在此處待會,總可以了吧!”
陶苓懶得搭理對方,一條腿懸挂在半空,整個人靠着樹幹上小酌着酒。
“你們禦息閣不都是晚上執行任務嗎?你怎麽會這麽閑?”
“我聽說,蘇侯爺的千金昨夜丢了東西,她沒有找禦息閣來處理這事嗎?”
“我聞着你這酒味挺香的,能否給我也嘗一口?”
樹上終于有了些許動靜,沈青翎當對方回應自己了,擡頭看去,就見樹幹上的那團黑影裏冷冷冒出一句。
“你能閉嘴嗎?”
沈青翎扯了扯嘴角,沒再出過聲。
直到身上的酒壺滾落在地,陶苓這才迷迷糊糊的醒來,睜眼一看,天色已經明亮,日光從東邊照出一層金黃的光芒,她竟然在樹上睡了一夜。
昨夜靠在樹上沒多久,她便覺困意襲來,耳邊聽着樹下那人的念叨,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她從樹上跳了下來,撿起酒壺的同時發現地上被人留下了幾行字。
“酒不錯,改日定當回請。另,我可不是皓盛軍營裏的人——落筆:沈青翎。”
陶苓瞬間恍然大悟,回想昨夜種種,所謂的困意襲來,原來全是這個家夥搞得鬼。
沈青翎?不就是那位喜歡混在女人堆裏,作風有問題的翎青王嗎?
陶苓帶着一肚子憋屈回到了閣裏,正撞見閣主端着個盤子從後院過來
“這一大清早的,你怎麽從外面進來了?”孜申還未細想,手中的盤子便被人拿走了。
“欸?這是我的糕點。”
“我要餓死了,先借我墊個肚子。”陶苓說着,毫不客氣的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嚼了。
孜申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問:“你幹嘛去了?還是說,昨晚又偷跑出去夜不歸宿了?”
陶苓道:“沒偷跑出去,就是去外邊的樹上睡了一覺,唉、別提了,我可真是夠倒黴的。”
孜申道:“倒黴?你不會又去招惹皓盛軍了吧?”
陶苓擺了擺手:“這次真不是我找事,而且對方也不是皓盛軍營裏的人,說起來倒是也奇怪,一向喜歡泡在酒樓裏的翎青王怎麽會來北城區呢!”
孜申略顯得吃驚:“誰?翎青王?他來西城區了?”
陶苓點點頭:“不過現在肯定已經走了。”
孜申負手沉思了一會,又見陶苓拿起一塊糕點塞到嘴裏,便毫不留情的将盤子端走。
“惹了翎青王,你還有心思在這吃糕點?”孜申端着盤子便往後院走,留下陶苓一臉木讷的坐在椅子上。
“明明是翎青王惹得我好不好,還有,你怎麽那麽小氣,我就吃了兩塊而已,這個糕點還是我送給你的呢!”
她一頓吆喝,嗓子已經噎到冒火星子,連忙給自己倒了杯水灌進嘴裏。
屋外隐隐傳來幾人交談聲,其中一個女聲尤其的耳熟。陶苓本不喜歡去管旁人之事,奈何昨夜是舒曼第一次外出執行一葉盜賊的任務,她必須要去好好挖苦挖苦對方,省得讓對方張揚過了頭。
她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杯盞中,轉身來到院中,院門大開,陽光直照入眼,一道亮到刺眼的白光出現在陶苓眼中。
一位穿着月白長袍的男子緩步入院,身上的衣衫被陽光照的隐隐發光,與周邊青石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男子長相端正雅俊,這一身的衣衫也似有些眼熟。
陶苓細眉微蹙,盈盈透亮的眼裏似是琥珀流星,倒映着那一抹愈見清晰的白光。
沈青翎一眼就見到了陶苓,他打斷了舒曼的客套,擡手一指:“我是來找她的。”
陶苓看着對方一路走至自己跟前,也想不出來對方應該是誰,但見這一身的月白長袍做工精致,一看便是手掌權富之人才可以享用。
她抱手以禮道:“敢問公子找我有何事?”
舒曼随後跟上提醒道:“陶苓,這位是翎青王。”
翎青王!?
就是将她迷暈,偷喝她酒的沈青翎?
陶苓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男人:“昨夜是你?你竟還敢找上門來?”
舒曼聞聲倒吸一口涼氣,陶苓在閣中沒大沒小的就算了,如今面對的可是翎青王,她這是不想活了嗎?
沈青翎見她這副目無尊卑的态度,倒是一點也不生氣,直接挑明來意:“本王此次前來,是有要事托貴閣處理,你們閣主在哪?”
陶苓直接回絕:“閣主不在,還請你離開……”
“誰說我不在的。”孜申從後屋快步來到院裏,抱手見禮道:“翎青王大駕,恕禦息閣招待不周,快請進屋。”
孜申忙将陶苓推至一邊,将沈青翎請進了屋子裏。
“王爺想讓禦息閣辦事,直接托人過來帶句話便可,豈能麻煩王爺親自跑一趟。”
沈青翎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遞過來的一杯茶,目光短暫的停留了一會,随後一本正經道:“禦息閣有禦息閣的規矩,哪能因為我而亂了規矩。況且,本王已經許久沒來過北城區,也想着四處逛一逛。”
孜申了解的點點頭,又問:“王爺是想托禦息閣辦什麽事呢?”
沈青翎道:“不久前,本王丢了一把玉扇,本不是什麽值錢玩意,也用不着我上心尋找,奈何這把玉扇實在有些讨喜,本王便又想着将它重新尋回到自己身邊。”
丢了一把玉扇?
如今鄖國城內只要是丢了東西,只需稍作聯想,便和近日禍亂城中不得安寧的一葉盜賊扯上了聯系。
沈青翎看着閣主,直接将對方心底的猜想點明:“正如你所想,是一葉盜賊所為,本王曾設法緝拿,奈何對方實在狡猾,屢次逃脫。我聽說你們禦息閣也在調查此人,故而特地前來請托此事,望你們能将本王的玉扇也一并尋回。”
孜申一旁客氣道:“王爺之事便是禦息閣的事,這件事禦息閣必然替王爺盡心辦妥,請王爺放心。”
沈青翎視線一轉,落在一旁始終黑着臉的人身上,随後又看向閣主:“關于一葉盜賊的行蹤本王倒是有些頭緒,奈何身邊沒有能人相助。我聽說貴閣探員能力出衆,若是能助本王行事,捉拿一葉盜賊必然指日可待。”
見翎青王如此嚴肅,孜申也不敢怠慢分毫,一邊點頭稱是,一邊腦中飛快運轉,擡着手就将舒曼招了過來。
“王爺,這位是閣中數一數二的刺探員,能力出色,經驗老練,對于一葉盜賊的事跡也有所研究,往後可由她負責和王爺對接事宜。”
舒曼尚未反應過來,沈青翎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二人身後:“本王倒是想要她。”
他的視線落在二人身後,落在那張既不高興又徒增一絲驚訝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