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73章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正月過完之後便是真正意義上的乾德元年的開始，乾德帝整頓朝綱，将一衆前朝癰疽都去除幹淨，制定新的規章制度。

這日，耶律蘭兮和蕭彧下了朝回到家後，兩人邊用早膳，蕭彧就邊說：“明日父兄就要回北原了，你能和我一起去送送他們嗎？”

還真別說，自從元宵節蕭常遠見過耶律蘭兮後，還真的越看越滿意，再加上蕭策在一旁說蕭彧和耶律蘭兮在一起後，他是如何如何成長成熟的，他就更喜歡這個“兒媳婦”了，時常念叨要讓蕭彧把耶律蘭兮帶回去祭拜他母親，要他來北原看看。

蕭彧把自家老爹對耶律蘭兮的滿意都看在眼裏，這不，明日蕭常遠父子就要回北原了，他想想，還是要讓耶律蘭兮在離別前再給自己的父兄留下一個好印象才行，所以才來問耶律蘭兮要不要和他一起送他們。

耶律蘭兮放下碗筷說：“既然兩家長輩都承認我們的關系了，那你的父兄不就是我的父兄嗎？再說了，本王娶了你這麽個‘賢妻’，老丈人和大舅子要走了，去送送也是應該的。”

蕭彧也不動筷了，放下筷子，捏着耶律蘭兮的下巴，眯着眼睛威脅地問：“說清楚，到底誰是妻？”

耶律蘭兮說：“當然是你咯，你天天忠毅王府不回，天天賴在我家，難道不是‘嫁’到我家的媳婦兒嗎？你見過哪家的女婿會天天往老丈母娘家跑的？”

蕭彧貼近耶律蘭兮的臉，霸道地說：“早晚有一天要把你搶回我們北原去，到時候看看到底誰是夫，誰是妻。”

“好了，趕緊用膳，待會咱們還要去一趟大理寺呢。”

說到正經事，蕭彧才作罷，一本正經地問:“如今天下已定，是該忙活這件事了，你怎麽想的？”

耶律蘭兮沉默良久，說:“我不知道，很矛盾，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疑點重重，只是當時初出茅廬，不知人心險惡，如今我已能獨當一面，我倒要看看李司長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蕭彧摸着自己有胡渣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後說：“看來，所有的東西，還得問那個人。”

“沒錯，一會兒去了大理寺咱們就知道真相了。”

自從乾德帝登基，大理寺重歸耶律蘭兮掌管後，他就把之前的捕快都替換成了他可信任的人，所以就算他們倆在地牢裏藏人，外人也不會知道。

兩人讓獄卒打開地牢的大門後，就讓獄卒守在門口。

“宿老先生，別來無恙啊？”

身着囚服，蓬頭垢面的宿眠風不接話，而是說：“怎麽樣？兩位這是來送我的？”

耶律蘭兮坐下來笑道：“非也”

宿眠風：“我撺掇律王毒殺你父親和太上皇，還有太原一事，你居然說不殺我？”

這會兒，不僅耶律蘭兮笑了，蕭彧也笑了，他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這張紙條就是當初他二人遭刑王圍殺時“面具人”給他們的，讓他們去找陳伯的。

宿眠風看到此物後，眼神中閃過一絲疑問和震驚，雖只是一瞬，但是卻被耶律蘭兮捕捉到了。

蕭彧問：“不知道宿老先生對這張紙條熟悉嗎？”

宿眠風扯了扯嘴角說：“哼，這是什麽東西？對不起，恕老朽我老眼昏花，不清楚。”

耶律蘭兮又取出一封信，說：“這是當時你在太原向律王報告太原情況寫的信，您看看，這字跡是否一致？”他把兩張紙放到宿眠風的面前，眼前這兩張紙的字跡确實是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

蕭彧接着說：“您別急，還有呢，律王伏誅那天我們查到你早上并未去大殿，說是年紀大了，連日勞累讓你疲憊不堪，所以你在家修養，但是你說你修養就修養，你偷偷寫信幹什麽？還用信鴿傳信給都察司司長李岑呢？”

“你怎麽會……”

“老先生，您別忘了，我出身北原，熬鷹訓馬是我的基本功，我們送信也用鷹，你說是鷹跑的快呢？還是信鴿跑得快呢？而且，你以為你在登基大典上不出現我們就注意不到你了嗎？我們早就派人盯着你了。”

宿眠風啞口無言，苦笑了一聲。

耶律蘭兮說：“怎麽？現在宿老先生應該有想說的話了吧？你，和都察司，或者是李岑蘇三，有什麽關系？‘面具人’前輩。”

宿眠風見事情瞞不住了，就承認道：“不錯，我是李司長安插在律王身邊的棋子，你的父親，也是李司長讓我命蘇三制毒，并蠱惑律王害死的，北原危機，替你們送地契的，還有在刑王手底下救你們的也是我。”

“！！！”

“還有，不知王爺和侯爺是否還記得古溪鎮那個殺/人/色/魔嗎？難道您二位出了古溪鎮後便再也沒打聽過‘他’的消息了嗎？”

“你是……”

“沒錯，正是老朽。”

耶律蘭兮怎麽也沒想到李岑和宿眠風還有這樣的關系，而且他們都和自己父親的死有關，之前他以為律王死了，他就算給他父親報仇了，但是現在看來是他想得太天真了，事情遠不止他們想得這麽簡單，他現在只覺得被人戲耍愚弄而感到憤怒。

他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怒火問：“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宿眠風輕笑道：“我只能告訴你們，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能扳倒太子和律王，讓九皇子即位，開辟盛世，至于其他的，我說了，我只是李司長的棋子，只是負責做事并不會問緣由，你想知道真相，應該去找那個執子之人。”

蕭彧聽到這件事也震驚了，他也不曾想到原來岐王之死還有這一層，他問：“現在，他人在哪兒？只要你說，念在你曾經救過我們，我們可以不殺你。”

宿眠風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有這一問，所以也就大方地說：“他說他在丁憂，其實，他就在京郊的桃宅裏盯着你們的一舉一動。”

耶律蘭兮“唰”地站了起來，對宿眠風說了句“多謝”後就疾步走了出去。

蕭彧追了出去，在大理寺的門口攔住了他，“兮兒，兮兒，你去哪兒？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他一把攔住了耶律蘭兮的手臂。

耶律蘭兮掙紮着大叫道：“我要去找姓李的算賬！他害死我父親！我要殺了他！！”

“你冷靜！你冷靜一點！耶律蘭兮！！！”

蕭彧逼着耶律蘭兮直視自己，他要讓他的兮兒冷靜下來，“兮兒，你看着我，看着我。”

耶律蘭兮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眼中盡是因為憤怒而布滿的紅絲，身體也在微微顫抖，這樣的耶律蘭兮着實可憐，看着他這個樣子，蕭彧的心也揪在一起，他用平和的語氣勸道：“兮兒，冷靜，既然整件事情都另有隐情，那我們去找姓李的查證無可厚非，但是，但是絕對不是你這樣怒火中燒的樣子，兮兒，不要讓憤怒吞噬了你的理智，因為我們還不知道全部的真相，現在妄下結論還為時過早，聽我的，讓自己冷靜。”

耶律蘭兮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的狀态，他說：“你說得對，我應該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蕭彧呼出熱氣，慢慢地說：“你現在先冷靜下來，等明日，等明日把父兄送走了之後我們就繞道去宿眠風說的那個宅子裏去找李岑，好不好？”

耶律蘭兮說：“你說得對，明日咱們可以借送父兄的緣由，悄悄去找他，神不知鬼不覺，彧郎你說得對，咱們明日就去找他。”

蕭彧把耶律蘭兮抱入自己的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和自己的味道安撫懷中這個焦躁的心上人。

兩人回到安王府後，蘭明蘭德就跑過來，看那個樣子似乎是遇上了什麽高興事兒。二弟蘭明用興奮的語氣說：“大哥，子言哥，陛下今日說了，讓我做骠騎營的都尉，哈哈哈，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實現自己上戰場的夢想了。”

三弟蘭德搶着說：“還有我，還有我，陛下今個兒也讓我去尚書臺跟着老大人們學習。”

骠騎營和尚書臺，這兩個地方都是培養人才的好地方，也正好，這兩個弟弟的性格也和他們将來所走的路一樣，二弟蘭明勤勞踏實，從小就好兵法，三弟蘭德機靈聰明，遇到事情會随機應變，兩人一文一武剛剛好，所以別說乾德帝這樣安排，就是耶律蘭兮自己也是這樣培養他們的，他希望蘭明蘭德在未來一個立于軍隊，一個立于朝堂，共同守護着他們這個家。

聽到他們這樣說，作為兄長的耶律蘭兮就是心情再不好，這會兒也欣慰得嘴角上揚，摸摸他們倆的頭說：“好，不愧是父王的兒子，既然都是有官職的人了天天在家怎麽成？還不快去幹自己該幹的事？”

蘭明蘭德異口同聲道：“好嘞，哥，我們這就去。”說着兩人就出了門，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蕭彧拉着耶律蘭兮的手說：“看來，這一遭下來，不僅我們變成熟了，就連這兩個臭小子也成長了不少，走吧，天氣太冷了，咱們還是回屋去。”

小兩口剛走，葉無塵就從正廳裏出來，他看着空曠的院子，感嘆道：“耶律琰，有子如此，你應該感到很欣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