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68章 ??村莊

第七十七章 村莊

“謝謝陳伯。”

蘇三被兩人帶回陳伯家裏，陳伯見兩人也沒有對他嚴刑逼供，所以就沏了杯茶給他，然後就出門替他們望風去了。

蘇三喝了一口茶笑道：“沒想到，安定王手眼通天，連這上京城郊小小的村莊裏都有你們的人，我蘇三棋差一招，佩服佩服。”

耶律蘭兮嗤笑了一聲，說：“蘇三，你罪孽深重，毒殺我父，此仇不共戴天。不過就像之前說的，我不會殺你，一來是因為留着你還有用，二來是因為我們答應了別人要留你一命。我要的是主謀的命，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饒你一條狗命。”

蘇三眯着眼睛問：“你們留我作甚？還有是誰要留着我的命？”

蕭彧跨坐在椅子上說：“我們留着你是想讓你對天下人指認律王謀害宗室，至于到底是誰想留着你的命，等事成之後你自會知曉。

這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垂下頭沉思良久後，用沙啞的聲音說：“好吧，我答應你們指認律王。”

耶律蘭兮皺眉，問：“你答應得這麽爽快？”

蘇三苦笑道：“身不由己，不爽快也不行，況且律王也想要我的命，若非我會易容術借此金蟬脫殼，早就成了他刀下的亡魂，幫你們也算是給我自己報仇。”

耶律蘭兮見蘇三答應了，雖然心裏或多或少有些疑問，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蘇三答應這件事，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好，如果你幫我們做成這件事，我保證既往不咎。”

彼時蘇三一雙鷹眼映在耶律蘭兮的黑眸裏，似是一道冷厲的刀鋒，劃破黑眸中的沉寂，他慢慢勾起嘴角道：“多謝王爺，多謝侯爺。不過，看在二位饒在下一命的份上，王爺，在下提醒你一句，螳螂捕的未必是蟬，似在下一般，沒準早就金蟬脫殼，捕到的只是空殼一枚呢。”

不知是蘇三莫名的眼神，還是這句古怪的話，耶律蘭兮感覺心上蒙上一層看不透的紅紗，看不透，摸不着。

蘇三話音剛落，陳伯就帶着一個人進來，打斷了耶律蘭兮的沉思，只見這個人身着黑色鬥篷，戴着帽子遮住了他半張臉，直到他把帽子摘下，耶律蘭兮和蕭彧才看清楚來人。

“屬下孫郃，拜見王爺侯爺。”

耶律蘭兮見孫郃來了，就讓陳伯把蘇三帶下去好生看管。

蕭彧把孫郃扶起來後問：“怎麽這麽長久才來？來，坐下說。”

孫郃坐下後就對蕭彧颔首道：“抱歉侯爺，屬下并非故意拖延，而是屬下打聽到了一件事，王爺和侯爺應該都知道犬戎王科利铎帶着犬戎軍隊掣肘着北原了吧？”

一提到這件事，蕭彧就恨得牙癢癢，他嗯了一聲後就讓孫郃繼續說。

孫郃繼續道：“我通過都察司安插在犬戎商隊的暗探查到，犬戎王這次出兵，科利铎的兩個兒子爾不魯和沙那秋持不同的意見，爾不魯贊同他父王，想借助此次機會一舉吞并北原，但是沙那秋則認為，他們是來自草原深處的游牧民族，雖然和北原風俗相似，但是北原到底是屬于大涼的，他認為他們不應該貪心，否則他們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因為沙那秋說得在理，所以犬戎的長者大多支持沙那秋，而年輕的則支持爾不魯，總之，現在犬戎現在內部分化十分嚴重，迫于族中壓力，所以科利铎現在選擇暫時按兵不動。”

蕭彧：“不錯，爾不魯和沙那秋因為繼承人的位子，早就在明争暗鬥，只是我沒想到已經到這個地步了，真是天家無親情，無論到哪兒都是一樣的。不過，這個對于我們倒是個機會。”

耶律蘭兮點頭道：“不錯，咱們可以利用他們父子猜忌作為突破，從內部分化他們解決我們的危局，沙那秋……”

蕭彧繼續道：“或者，咱們能和這個犬戎二王子搭個線。”

耶律蘭兮看着蕭彧笑道：“還是你最懂我，我也是這樣想的。”

“孫郃，你現在就聯系北原商隊的暗探，看是否能接觸到沙那秋？如果能接觸到，就問沙那秋願不願意和我們做筆交易，如果願意就告訴他，本王和侯爺要把犬戎王的寶座送給他。”

“還有，你想辦法聯系顧悅，打聽打聽律王把淮王他們關在了哪兒？還有，讓你聯系霍雲祝旭升他們，你聯系了嗎？”

“屬下已經和他們取得聯系，他們說一切皆已準備就緒，就等王爺和侯爺的一聲令下。”

“好”

孫郃拿出一張紙和一個荷包呈上去，“屬下也按主子囑托，請教了金長老，他說确是九香五毒散，但少了一味藥，多了一味藥。”

耶律蘭兮和蕭彧一同看紙上的藥方，也看不出什麽蹊跷。

蕭彧皺眉問：“什麽藥？”

孫郃回答道：“金長老說，少了一味生草烏，多了一味人參。金老說，這五毒散裏最主要的就是生草烏，可是如今生草烏沒了，毒性也減去了一大半，多了一味人參，這是益氣補血之用。”

耶律蘭兮陷入沉思，不說話。

孫郃繼續朝蕭彧道：“侯爺，這藥方是從張管家處得的，會不會，他早就換了藥方？”

蕭彧摸摸帶青茬的下颚，搖頭否定道：“不會，這張管家并無殺岐王之心，且不懂藥理，豬油蒙心了才會受律王欺騙，他只知道這是毒藥卻不知這是九香五毒散，如何換？問題肯定不是出在他身上，那就只有蘇三、飛絮這兩個人了。”說着他看向耶律蘭兮。

孫郃問道：“那大可以把藥方拿與蘇三對峙呀，正好。”

蕭彧瞄了一眼耶律蘭兮，又道：“對峙，自然會的，不是現在。”

耶律蘭兮游離的神思被蕭彧拉了回來，吐出一口氣，把藥方和藥都收在腰帶裏，說：“這件事先放一放，眼下蘇三願意供認律王指使他行惡，無論藥方是真是假，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出淮王，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嗯，兮兒說得對。”

耶律蘭兮看着剛才蘇三離開的地方，想起一件事情來，他說：“你再想辦法給魏國去封信，就說我們已經找到蘇三了，他們知道該怎麽做的。”

“是，屬下這就去辦。”

孫郃出去後，蕭彧坐到長條椅子，把耶律蘭兮拉到他的腿上坐下，粗糙的指尖碰了碰耶律蘭兮白皙的臉頰，擔憂地說：“方才孫郃在不便多說，我知你心中所想。”

耶律蘭兮低頭細語道：“父王去世，我尚未回到家，他們便把父王葬了。”

蕭彧寬大的手掌覆上耶律蘭兮的後腦勺，輕輕碰了一下柔軟的紅唇，便又戀戀不舍地離開，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兮兒不容易。”

耶律蘭兮苦笑一聲，擺手道：“暫時不想了吧，先把眼前的事解決，免得誤了大事。”

“這才是耶律蘭兮，希望接下來咱們的計劃能一切順利。”

耶律蘭兮：“希望一切順利吧。”

“他們真的是這麽說的？”二王子沙那秋問跪在軍帳中的侍衛。

侍衛說：“沒錯，那個北原商人說他們的安定王向我們保證，如果我們能阻止大汗繼續南下，那他們可以推殿下成為新的犬戎王，并且與大涼和平共處。”

沙那秋在帳中踱步，之後嘆了一口氣說：“父汗不喜歡我，大哥也視我為眼中釘，如果有一天大哥繼位，絕對沒有我的活路，不如現在就借機反戈一擊，你去，告訴他們，本王子願意和他們達成這筆交易。”

“是”

上京城，天牢

“來人，把牢房給本王打開。”

律王走進牢房之後，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清瘦男子面向牆面盤坐着，他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來，笑道：“九弟啊，做階下囚的感覺好受嗎？都和你說了不屬于你的東西就不要争，以前太子和我争，太子被廢後你就和我争，結果呢？争來争去，這個位子還是屬于我的。”

淮王沒有理會他，繼續背對着牆閉目養神。

律王見他沒有反應就繼續說：“對了，忘了告訴你，大年二十九本王登基，到時候本王會以新帝的身份帶着大涼迎接新的一年，多好？哈哈哈哈，本王倒要看看耶律蘭兮和蕭彧這兩條喪家之犬還能翻出什麽浪來？”

淮王虛弱地問：“父皇呢？”

律王說：“這個你不用擔心，畢竟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再怎麽樣我也不會弑父，只是他老人家現在話都說不清楚，你覺得他還能主理政事嗎？我會把他放到壽康宮和皇祖母一起安度晚年的，朝堂的事有我就行了，怎麽樣？你皇長兄還是很孝順的。”

淮王嘲諷道：“孝順？虧你也說得出來，你雙手沾滿了岐王叔和廢太子的鮮血，就算你當上皇帝，就憑你這殘暴的性子，你很快也會成為別人的刀下亡魂，到時候我看你有何顏面到地底下面對耶律家的列祖列宗。”

律王聽到淮王說的話，簡直氣急敗壞，他怒極反笑，說：“九弟現在只能逞口舌之快，為兄寬宏大量便不與你計較，但是我告訴你，不要對耶律蘭兮和蕭彧抱有任何的幻想，他們是不會找到你的。”

淮王轉頭對律王露出陰冷的笑容道：“戲還沒唱到最後，咱們且看着。”

律王不想多與這個階下囚多說，拂袖而去。他前腳剛出天牢的大門，後腳就有人暗暗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刑王府裏，刑王正在拿着木勺喂着他從月平國帶回來的鹦鹉，他的近衛流星走過來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他聽後悠閑地說：“讓他去，最好耶律蘭兮和蕭彧盡早動手，咱們就做好咱們該做的事情就行了，有必要的時候幫他們一把。”

流星颔首道：“是，屬下明白。可是殿下，既然您早就有心借耶律蘭兮他們和律王內鬥，為何又要圍殺他們呢？”

刑王一只手逗着鹦鹉說：“本來我是想殺了他們，但是自從他們跑了之後我突然想到一個絕好的計劃，何必要我親自動手呢？借他們殺了律王然後我再殺了他們不好嗎？讓他們來做這個螳螂，本王來做這個黃雀。”

流星：“殿下英明，只是可惜了，本來在天壇的時候咱們都已經計劃好一切了，誰知道律王居然婦人之仁，真的帶兵前去營救，還有那個耶律珉和鄒有貴，本以為他們能完成殿下交代他們的事，沒想到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刑王冷笑道：“祭天一事确實沒有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進行，但是本王也掌握了金吾衛不是嗎？所以他們倆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功勞的。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總之現在本王就是要幫耶律蘭兮他們救出九弟，然後坐收漁利，你繼續打探，一旦有耶律蘭兮和蕭彧的消息就立刻來報，本王所籌謀的一切馬上就要實現了。”

“屬下這就去辦。”

“客官來啊，快來啊”伊春院門前依舊站着一群姑娘在拉客人，自從老鸨死了之後，這個伊春院就以花魁顧悅馬首是瞻，顧悅也借伊春院打聽了不少的東西。

“顧姐姐，你端着這麽多的東西回房間，是不是有情郎在裏面啊？”

一個年輕的姑娘見所有姐妹都忙着攬客，只有顧悅一人端着點心往樓上走，就懷疑她是不是在房間裏偷偷藏了人。

顧悅抿嘴一笑，說：“就你多事。”

姑娘朝顧悅吐了吐舌頭後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顧悅端着點心走進房間裏，房間裏耶律蘭兮、蕭彧、孫郃還有蘇三早就在等着她。

她放下手中的點心，對耶律蘭兮和蕭彧颔首行禮道：“王爺、侯爺。”

耶律蘭兮問：“怎麽樣？知道淮王被關在哪兒了嗎？”

顧悅：“根據探子回報，律王在前幾日剛從天牢出來。”

蕭彧：“天牢，守備情況如何？”

顧悅搖搖頭道：“戒備森嚴，暗探只能到天牢門口，根本進不去。”

孫郃：“看來，咱們想要救出淮王他們還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