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52章 ??坦白

第五十二章 坦白

次日，皇帝就下旨将耶律蘭瑞的太子之位廢黜囚禁于大理寺中由耶律蘭兮看管。

太子也知道自己的東宮之位會不保，所以也沒有任何異議，乖乖地跟着大理寺的捕頭們進了牢房裏。

李捕頭對廢太子耶律蘭瑞說：“殿下請吧。”

廢太子看着牢房的環境，自嘲地笑道：“也行吧，無非就是從一間牢房出來進了另一間牢房，對孤……對我也沒有什麽區別。”說着他就自己走進了這件牢房裏。

這牢房并無任何特殊，耶律蘭瑞在進去之時只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什麽也沒嫌棄，因為他知道如今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能保住他自己的這條命，活下去才有希望，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想。

“殿下此言差矣，在魏國你尚且要靠裝瘋賣傻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這裏，最起碼可以保你性命無虞。”耶律蘭兮走進來對廢太子說。

“王爺”

耶律蘭兮沖李捕頭颔首道：“李捕頭辛苦了，本王找殿下有事相商，你們就先退下吧。”

“是，屬下就在外面守着。”

“下去吧”

等李捕頭下去之後，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就只剩他們兩個人，太子拍拍床上的灰塵坐在床沿上說：“你今日前來所謂何事？我已經成階下之囚，你們要的名單我也悉數寫給你們，你們還想要什麽？”

耶律蘭兮坐在椅子上面對廢太子說：“你雖然是把名單交給我們了，可是我們要如何才能讓他們信服呢？這我得來請教請教殿下啊。既然是筆交易，那總得拿出足夠的誠意才是啊，殿下這麽藏着掖着難不成你還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吶？”

“我……”

耶律蘭兮直接打斷他的話，微微向廢太子的方向傾斜身子，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讓人不寒而栗的話，他說：“我告訴你，你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且不說律王會不會放過你，就憑你拉攏我父王害我父王遭受這無妄之災我就可以把你捏碎。”

廢太子耶律蘭瑞驚恐地看着他，他從來沒見過耶律蘭兮的會有這樣狠戾的一面，這讓他的心也跟着一顫，一時間腦子空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耶律蘭兮随後恢複正常的坐姿，翹起二郎腿，面露笑容說：“不過，殿下也不用如此懼怕我，我這個人想來拎得清，我知道我父王的死直接原因不能怪到你的頭上，只要你告訴我如何才能将戶部尚書顧捷等人收于麾下，我耶律蘭兮保證絕不追究你的責任，還會想盡辦法保住你一條命，說到做到。”

廢太子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威脅的份兒，也沒有什麽懼怕的人除了他的父皇，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害怕耶律蘭兮，他從耶律蘭兮的眼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光，這股寒光讓他戰栗，讓他打心底裏畏懼耶律蘭兮這個人。

以前他們總是認為岐王家的小子是個不學無術，成天就知道打打鬧鬧的纨绔子弟，哪怕他回到上京城，在太後壽宴上和皇子俊演得一出孝順的戲碼，他也只是覺得這耶律蘭兮也只是有些小聰明而已。

以前想着岐王一死就去籠絡他那是因為岐王的遺澤，他想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是因為岐王而想着去籠絡耶律蘭兮。

他就沒有想到喪父之痛會給這個曾經活潑開朗的少年帶來多大的沖擊？上京城的腥風血雨會給潔白如紙的少年心裏留下何等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過他說得也對，就算他現在還指着那些人翻盤，但是律王會給他這個機會嗎？耶律蘭兮會讓他有命活着出這間牢房嗎？

呵！敗局不是早就已經定了嗎？我為何還會癡心妄想呢？哪怕心有不甘，可是又能如何呢？我的東宮之位已廢，複位的希望已經渺茫到幾乎不可能了，我到底還在想什麽？哪怕這場交易是我不情願的，但是現在能保住我性命的只有他們，這十多年來的鬥争我已經厭倦了，也累了，索性現在全都告訴他們，自己也落得個清淨，廢太子心想。

他擦了一下自己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嘆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膝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他說：“罷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全都告訴你們了，但是你們真的要保證我的性命。”

耶律蘭兮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發出咯咯的聲音，悠閑地說：“絕無虛言”

太子說：“戶部尚書顧捷的家人先前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的獨子，顧九今年才七歲，我把他的獨子養在了東宮。至于兵部侍郎岑深，他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不敢和家裏人說，更不敢把她帶回家，怕他的正房夫人跟他鬧，他身為兵部侍郎的俸祿也就這麽點兒，全都要交給他家裏的那位，所以我……”

“所以你不僅幫顧捷養兒子，你還替岑深養外室？沒想到啊，殿下您還兼濟天下呢？”

廢太子低下頭，捏着自己的衣角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俗話說打蛇打七寸，要想讓人死心塌地地扶持自己就得拿到他們的把柄，把他們和自己拴到一條船上我才能放心。”

耶律蘭兮會心地點點頭道:“說得有些道理，好了我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殿下放心在這裏好好地蹲你的牢房吧，有空我再來看你。”說着他就起身走到牢房的門口。

“對了，糾正你一個錯誤，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要拿捏住別人的把柄才能有人扶持。”說完耶律蘭兮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牢房。

耶律蘭兮走到監牢門口的時候看到李捕頭和幾名獄卒正在吃着花生喝酒聊天，幾人看到耶律蘭兮出來了，就連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花生屑給拍趕緊，上去迎接耶律蘭兮“王爺，出來了？”

說着就給耶律蘭兮開門。

耶律蘭兮站在門口掃了一眼雜亂的桌子，對李捕頭說:“好好招待裏面那位，不得有任何怠慢。”

李捕頭還有幾名獄卒點頭哈腰道:“是是是，一定好好招待，好好招待，王爺慢走。”

耶律蘭兮出了大理寺後就看到孫颌已經備好馬車，看到耶律蘭兮出來就下了車對耶律蘭兮說:“王爺，大人有急事讓王爺去蕭府商議。”

耶律蘭兮:“知道了，走吧。”

由于耶律蘭兮經常出入蕭府，蕭府的北原侍衛已經見怪不怪了，尤其是從上次他們主子光天化日之下把安定王拉進了自己的房間一個晚上沒出來，這些北原的侍衛也就把安定王當自己人了，不，準确的來說，應該是全府上下都把安定王當作了他們蕭府的夫人。

因此這些侍衛見是安定王來了也沒有阻撓，爽快放行了。

耶律蘭兮進去之後，高彪說蕭彧在書房，讓他去書房找他，耶律蘭兮就轉頭走向了書房。

“彧郎，什麽事要我來蕭府商量？”耶律蘭兮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蕭彧雙手撐着書桌，神情嚴肅地看着書桌上的東西。

蕭彧一擡頭就看到耶律蘭兮、孫颌還有高彪進來了，他道:“兮兒，你來了。高彪，你先出去。”

高彪看了看蕭彧，又看了看耶律蘭兮，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孫颌的身上，他對蕭彧說:“為什麽他聽得我聽不得？”

蕭彧:“我現在沒空和你說這些廢話！出去！”

高彪似乎還是不服氣，但是主子都發令了他有什麽辦法呢？就算不服氣也只能乖乖聽話。

孫颌在高彪走之前還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被高彪擋回去了，他沒有理會孫颌直接就走了。

蕭彧對孫颌說:“不用理他，一會兒就好了。”

耶律蘭兮問:“到底怎麽了？”

孫颌就回答道:“是這樣的，主子你之前不是說如果你不在，我任何事情都可以先和大人禀報嗎？今日司長來信，我看你去太子的牢房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所以我就先來禀報大人，結果，高兄就知道了我是督察司的暗探。”

耶律蘭兮問:“李岑來信了？他說什麽了？”

蕭彧這才把書桌上的信遞給耶律蘭兮“你看看吧。”

耶律蘭兮快速把信看完後将信紙一折，震驚地說:“律王派宿眠風去了太原？去太原做什麽？”

孫颌說:“先前屬下也不清楚，但是自從上次回來後大人說要我盯着律王府和上京城的動靜，屬下就留了一個心眼兒，讓顧悅也多盯着伊春院，看看有什麽線索，結果顧悅禀報說前兩日一個太原來京行商的商人說如今太原因為迎回廢太子而民怨沸騰，說什麽陛下是昏君，他們要揭竿起義什麽的。如今已經在太原境內形成一股勢力說是要逼宮。”

耶律蘭兮問:“太原境內都已經如此混亂了為何當地官員不上報？”

蕭彧說:“想必太原境內的官員也不想要太子回來，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孫颌繼續道:“司長已經命人将此事報給陛下了，不過咱們比陛下提前知道罷了，司長的意思是想看看這件事情能不能做什麽文章。”

蕭彧說:“我查過了，這股勢力的頭目叫曹勳，是江南逃過來的難民，短短幾個月就拉起了一支隊伍，眼下已經是初冬了，曹勳一個人支撐不了多少人的口糧，我想律王就是想到這裏，所以才派宿眠風去太原游說曹勳成為他們的人。”

耶律蘭兮:“可是，律王游說他們做什麽？他們有什麽目的嗎？”

蕭彧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不管他們想要幹什麽，不能讓他們得逞，現在我們比陛下早一步知道這件事那就說明只要我們把握機會，主動權還是會在我們的手上。”

耶律蘭兮對孫颌命令道:“孫颌，你現在就去查查太原有什麽動靜？還有查查律王府近日有沒有去銀莊換過銀票或者去糧倉換過糧食，哦，對了，讓顧悅打聽打聽蘇三還有仁心堂的事情，去吧。”

“是”

孫颌出去之後耶律蘭兮就疲憊地扭扭脖子，蕭彧把他拉到椅子前，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則抱着手靠在書桌上“很累？去休息會兒？”

耶律蘭兮雙手杵着桌子捧着自己的臉，眼睛要閉不閉的，說:“我今天去問太子了，他控制了顧捷的兒子七歲的顧九，還替岑深養外室，所以這些人才對他言聽計從的。”

蕭彧嗤笑道:“我以為他們是眼瞎了覺得太子才是正統所以才扶持他，沒想到原來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蕭彧說了半天才發現耶律蘭兮杵着臉睡着了，他輕輕地把耶律蘭兮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将他打橫抱起。

耶律蘭兮睡眼惺忪地問:“怎麽啦？說到哪兒了？”

蕭彧低頭親親他的眼皮說:“說完了，現在二少爺要帶你去入洞房喽！”

說着蕭彧就把耶律蘭兮抱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