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蘭兮
第二十一章 蘭兮
耶律蘭兮掙開蕭彧的懷抱,轉身擡頭看着蕭彧,眼中似乎有一絲波瀾
他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感覺,就知道當高彪拿着這麽個荒誕的理由來找他的時候
雖然他知道很荒唐,但是他還是來了,不是為別的,只是為了當初蕭彧确實救過他的命。
人們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看見這個男人剛才抱着自己,撒嬌似的說了那番話,他的內心怎麽可能毫無波瀾,可那又如何呢?
終歸,還是那句話,他還是安定王,而蕭彧也還是北原王次子。
他有他的真相還要查,有他的家人要護,有皇子要扶持。而蕭彧呢?北原有父兄,雖為質子但是仍然截然一身,逍遙快活。
耶律蘭兮輕笑了一聲,說:“二少,你約莫是喝多了吧。你……唔。”
還沒等耶律蘭兮說完話,四片唇瓣已經緊緊相貼了。蕭彧貪戀這人唇齒的溫度,只想把這個人吞入腹中,他想看看這個人在被剝皮拆骨後的是否還是這樣一副鐵石心腸。
于是他不顧耶律蘭兮的掙紮,加深了這個吻,舌尖在對方的牙齒上掃了一遍後又勾起對方的舌頭,與之共舞。
耶律蘭兮見掙脫不過也就放棄了,容他這麽吻下去,甚至還有點享受這個吻。
良久之後,蕭彧才滿足地離開了耶律蘭兮的薄唇。
蕭彧看着眼前這個被自己親得快要窒息,委屈得眼中充滿水霧的人笑了一下,說:“抱歉啊,剛才欺負得有點狠了。”
蕭彧邊說着邊輕輕撫摸耶律蘭兮那被他蹂躏得有些紅腫的唇,打算還要再嘗嘗味道時就被耶律蘭兮側頭避開了。
耶律蘭兮閉眼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兒,睜眼後就又是那個滿是誘惑的小狐貍,他正頭朝蕭彧笑道:“二少,我不是伊春院的煙花之女,我是安定王。我未經二少允許就帶人進來,打擾了二少的雅致是我的不對,剛才那一吻就算是給二少賠不是了,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幹擾,您看如何?”
蕭彧本來是故意想讓高彪帶耶律蘭兮來,故意讓他看到他美人在懷的場景來刺激刺激他的。蕭彧就不信,他們都是滾過一張床的人了,耶律蘭兮再見他還能像不認識一樣對他退避三舍。
Advertisement
可是他現在發現這招不管用,他始終看不到那日在皇宮中耶律蘭兮對太後、對文嫔甚至是對皇子俊的神情。
那日耶律蘭兮表現出來的神情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或者說是他從來不曾擁有過的,他承認,他嫉妒了,他嫉妒太後和文嫔能叫他兮兒,他更嫉妒皇子俊叫他“兮哥哥”。
“兮哥哥”,也虧皇子俊叫得出口。
憑什麽?為什麽?憑什麽自始至終只有他蕭彧深陷進了那夜的泥潭裏,而耶律蘭兮整個人卻仍然出泥不染?
為什麽耶律蘭兮始終防備着他?
他都說了他和律王只是合作,他可以幫耶律蘭兮查岐王之死,但是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蕭彧望着這張臉,越想越氣,越想心裏就越難受,但是他也沒有表現出來,他也不想讓耶律蘭兮看出他內心的狼狽,便也裝回了最初的浪蕩公子樣,說:“我看不如何,我早就說過了王爺您的身段兒,那腿、那腰和那動人的叫聲,無一不讓我魂牽夢繞。不如這樣,我放棄和律王的合作,你也放棄扶持皇子俊,咱們倆聯手在上京城攪動風雲,屆時,你想要查岐王之死我也可以幫你,如何?”
耶律蘭兮同樣回答道:“我也覺得不如何。況且我都說了我父王卻是死于病症,沒什麽好查的,至于皇子俊,我勸閣下還是莫要為我操心了。”
蕭彧用難以理解的表情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只見耶律蘭兮和他拉開一段距離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一定會扶持皇子俊,至于你回去告不告訴律王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也不在乎早晚。你既與律王合作,那麽今日出了這個門我們便是敵人,對于敵人我向來不會心慈手軟,所以我想二少也是。”
耶律蘭兮剛想出門,忽然想起什麽,就轉身過來說:“對了,二少的那枚狼牙改日我定派人親自送回府上,日後,二少和我私下還是少見面得好,最好是不見。”
耶律蘭兮說完話正想要出去時,就聽到身後之人說:“軟劍”
耶律蘭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皺着眉思索着,腳步停頓了一下,那人又說:“我是通過軟劍才猜到你的身份的。”
聽完耶律蘭兮恍然大悟,是了自己的軟劍是宮中之物,江湖上基本看不到。再加上自己的一招一式皆是老怪物所教,而遇到蕭彧的地方正是江月山腳下,也不難猜到。
耶律蘭兮:“多謝告知,告辭。”
說完,耶律蘭兮就頭也不回地大步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蕭彧留在房內,雙手握拳醞釀着怒意。等高彪進來告訴蕭彧耶律蘭兮已經走了的時候,蕭彧一腳把腳邊的凳子踹開,對着空氣怒吼了一聲。
高彪心想:自己從來沒見過少爺為哪個美人如此費盡心思,也沒見過哪個美人能把自家少爺激成這樣。這安定王真乃神人也。
回到安定王府後,耶律蘭兮就變得魂不守舍,在指導蘭明蘭德和皇子俊劍招和靈湘對招時都會走神,害得靈湘差一點傷到他。
靈湘見自家主子從那天晚上回來之後就一直不對勁,便讓蘭明蘭德和皇子俊自己練習,自己跑到一旁去坐到耶律蘭兮身邊問道:“王爺,您這兩天怎麽啦?老是魂不守舍的?”
耶律蘭兮摸摸靈湘的後腦勺說:“沒事,放心吧。”
耶律蘭兮想起之前因為李岑孫郃聯合起來瞞天過海,勸說文皇貴妃自盡而遷怒于靈湘,雖然是自己無心的,但是還是存了一絲歉意。
耶律蘭兮抿了抿嘴,對靈湘道歉:“靈湘,對不起,那天,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靈湘本就是個大大咧咧,性格開朗的女孩兒,早把這件事給忘了,卻沒想到自家王爺還在耿耿于懷,反倒安慰耶律蘭兮道:“王爺,多大的事呀?我早就忘記了,而且那日我也确實不懂規矩,有錯在先,王爺不和奴婢計較,是王爺寬宏大量。“
耶律蘭兮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說:“對了,你和孫郃最近怎麽樣了?”
靈湘本來享受自家王爺揉自己的頭呢,突然聽到耶律蘭兮這麽一說,小姑娘家臉紅羞澀地低下頭說:“還是那樣呗,能怎麽樣嘛。”
耶律蘭兮笑道:“要是喜歡就大膽說,你還怕我出不起那三個院子的嫁妝?”
靈湘臉紅得都快滴血了,撒嬌道:“王爺,人家又沒有說要嫁他。”
說到這個,靈湘突然靈光一閃,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對耶律蘭兮說:“王爺,你那天晚上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我問了孫郃,孫郃說你去了伊春院,莫非?”
耶律蘭兮張開手掌摁着靈湘的頭轉向看皇子俊他們練劍,說:“你,別一天想東想西的,我去伊春院是為了撈人,不是去幹那什麽的。”
靈湘依舊不依不饒,繼續轉過頭道:“撈人?撈誰?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撈蕭二少了,呃,不對,應該是去伊春院捉奸了吧?”
瞧靈湘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耶律蘭兮一時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也懶得和她解釋,就對讓下人把孫郃找來,孫郃一來還不知道什麽事呢,就被某個不靠譜的王爺給送上了練武場,說要孫郃演示招式給他們看,孫郃無法,只能照做了。
靈湘見自己的心上人來了,也就沒管自家王爺了,那眼裏就只有孫郃了。
耶律蘭兮心道:雖說有時候這孫郃挺讨人厭的,可是眼下能治住靈湘這個小丫頭的也就只有他了,現在我才算知道什麽叫做“一物降一物”了。
耶律蘭兮就趁靈湘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掉了。
正要回自己的房間呢,路過父母的院子就聽到自己的母親喚他進去,耶律蘭兮知道連靈湘這個粗枝大葉的小丫頭都看出來自己不對勁了,自己的母親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該來的總也是躲不過的,他心想。于是,牙一咬心一橫就跟着自己的母親回了院子裏。
待他進屋後,他的母親将下人都遣走了,只剩他們母子倆。眼下柳月什麽也沒說只是讓他跪下。柳月看着表面似乎沒事,但是耶律蘭兮知道他這個母親的脾氣,平時對人是挺溫柔的,但是要是碰到父親或者他們兄弟三個惹母妃生氣,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耶律蘭兮心道。
柳月:“我聽說你去了伊春院?”
一聽這個,耶律蘭兮在心裏挨個問候了一下孫郃的十八輩祖宗。他雖然知道母妃可能是看出來他這幾天不對勁了,可是,卻不知道孫郃這只大嘴鴨把他去伊春院的事情告訴了柳月,這下倒好,不僅靈湘知道了,連母妃都知道了,他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柳月見他不回答,吼道:“說話!!!”
耶律蘭兮打算起來和母親解釋,結果就聽到柳月訓斥道:“我讓你起來了嗎?”
耶律蘭兮又乖乖地跪了回去,說:“沒有。”
柳月坐在位子上,那氣勢實在逼人,就聽見柳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說:“回答我,你是不是去了伊春院?!”
耶律蘭兮洩氣地回答道:“是,但是我只是去替朋友結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柳月根本不聽,說:“什麽朋友到那煙花之地還要你結賬?兮兒,你知道當年我和你父王給你取這個名字的用意嗎?”
耶律蘭兮低頭,似是負氣般地說:“知道,‘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意思是如果要愛一個人,那麽我的承諾和蘭花的芳香一樣長存不變,我的心和蘭花一樣忠貞不移。”
柳月聽完更氣,訓斥道:“你知道你還往那種地方裏鑽?蘭兮啊,自從你父王走後,你回來挑大梁,母妃就覺得你成長了,你長大了,可是我現在發現你還是一樣的沒變。我之前很少過問你的事情,也全力支持你的事情,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太讓我失望了。你現在還沒娶王妃還好,以後你要是娶了王妃,還去那種地方尋花問柳,你說,你怎麽對得起我和你父王給你取的名字呀?”
耶律蘭兮知道現在和母親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只能先認錯道:“母妃,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犯了。”
柳月見他知錯了,再加上他一個人支撐起安定王府卻是不容易,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好再像小時候一樣做錯了就揍,現在兒子長大了,揍不了了,只能作罷:“行了,知道錯就行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耶律蘭兮得令之後就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那枚狼牙用手指摸索着,“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呵呵,忠貞不渝的感情?他耶律蘭兮想要但是不能要,他父親之死還未查到真相,皇子俊還未走上正軌,在自己沒有足夠能力的時候,其餘的東西都是多餘的,甚至是致命的。
過幾日,還是把狼牙還給那個讨厭鬼吧!畢竟他母親說得對,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給他承諾,但是這個承諾,耶律蘭兮給不了,既然給不了,那又何必給他希望呢?更何況那人日後是和律王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以後勢必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但是,如果想個辦法把那個人争取過來呢?抛開感情不談,如果把他争取過來的話,那對于皇子俊來說也是大有裨益。
不行,得想個辦法知道他和律王的合作到底是什麽?破壞他們之間的聯盟,耶律蘭兮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