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15章 孫郃

第十五章 孫郃

自從李岑走了之後，耶律蘭兮就把孫郃帶回了岐王府，對外宣稱是孫郃為葬家中老父賣身給岐王府伺候耶律蘭兮的。

靈湘看自家主子出去一趟就帶了一個陌生男子回來就覺得奇怪，去問了耶律蘭兮，他也不說，索性她就直接去找了孫郃問道：“喂，你是什麽人呀？怎麽我家公子出去一趟就把你帶回來啦？”

孫郃正在給自己收拾房間呢，見靈湘一個小姑娘突然跑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便覺得不妥。

他就把小姑娘請到外面的院子裏：“這位姑娘，我家中貧困，老父病死，我身無分文只能在街邊賣身葬父。”

“今日恰巧公子路過見我可憐就幫我把老父葬了，讓我來岐王府伺候他。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可能是岐王剛病逝的緣故，靈湘聽完孫郃說完自己的身世就對孫郃産生了同情，嘟着嘴說道：“原來也是個沒了爹的可憐人，難怪公子會把你帶回來了，剛才多有冒犯，對不起。”

“我叫靈湘，是公子的丫鬟，以後呀咱們一起伺候公子，便是一家人啦。”

孫郃：“原來姑娘叫靈湘呀，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水靈可愛。”

靈湘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男子誇她長得好看呢，尤其這個男子長得還不賴，這便紅着臉羞澀道：“也就你說我可愛了，哪像公子，他以前老說我長得跟個話本裏的孫二娘似的。”

“誰說又在背後說我壞話？靈湘，我看你是不想要你那嫁妝了吧？”耶律蘭兮朝兩人走了過來。

靈湘立刻跟個馬屁精似的跑到耶律蘭兮身邊：“公子，誰敢在後面說您的壞話呀，我靈湘第一個把她的嘴給縫起來。”

靈湘見耶律蘭兮盯着她不說話，她又說：“好吧，我回去就用針線把自己的嘴給縫了。”

耶律蘭兮用手指輕彈了一下靈湘的腦門，說道：“你呀，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孫郃，你可不要和這個潑辣的小丫頭學。”

孫郃笑了笑，朝耶律蘭兮行禮，什麽也沒說。

靈湘白了自家主子一眼，又嘟着一張嘴，但是她後來她想自家主子來找他們應該是有事情，于是又問道：“對了公子，你來找我們是不是有何吩咐呀？”

耶律蘭兮這才切入正題對孫郃道：“太後懿旨讓我進宮，你同我一起去吧。”

孫郃得令後就去準備了。

靈湘見孫郃走了之後就朝耶律蘭兮抱怨道：“公子，你以前都是帶我進宮的，為何這次就帶這個剛進府裏沒多久的孫郃呀？我不幹，我也要去。”

耶律蘭兮忍不住揪着靈湘的耳朵抱怨道：“你進宮後除了吃還是吃，再不然就是偷偷去找宮裏的小姐妹去玩兒，都抓不住你，我帶着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去幹嘛？再說了，現在岐王府就我一個人支撐着，我不在的時候，總得有個人在家幫我看着家吧。”

“哎哎哎，痛痛痛，公子快放手，耳朵都快被你揪成兔子耳朵了。”

耶律蘭兮放手說：“揪成兔子多好啊，到時候你不聽話我就把你烤了吃，還省的那些嫁妝，沒大沒小，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公子嗎？”

迫于耶律蘭兮的淫威，靈湘敢怒不敢言，嘟嘴抱怨道：“公子慣會欺負我。”

白嫩的俏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委屈地瞧腳下，也不擡頭，模樣像極被人遺棄的小犬，真是我見猶憐，叫人舍不得再多說她半句。

耶律蘭兮和靈湘雖是主仆名分，可自幼一起長大，早就把她看作自己的親妹妹，哪怕知道這小丫頭在故意裝可憐，也不忍再責備她，“好了好了，這次我們進宮有正事，等下次我一定帶你進宮去見你的那些小姐妹。你就在家照顧王妃，嗯？”

靈湘也識得大體，體諒如今王府處境和耶律蘭兮的不易，乖巧地向耶律蘭兮行禮道：“是，靈湘明白了，主子快去快回吧，我這就去後院照顧王妃。”說罷便往後院走去。

耶律蘭兮來到府門口之時，孫郃已經準備好馬車候在王府門口。

在去往皇宮的馬車上，耶律蘭兮閉目養神，聽孫郃說：“公子，據探子回報，這次太後邀您進宮見面，那蕭彧不知怎的也要進宮，說是自己也許久未見太後了甚是想念，太後也恩準了，這會兒應該也和咱們一樣正在去皇宮的路上。”

耶律蘭兮：“這個蕭二少不是想見太後，他是沖着我來的，因為我和他身份敏感，他如果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府上難免會惹人猜疑，可是在太後的宮裏就不一樣了，打着看望老人家的旗號合情合理，誰敢猜疑啊？”

孫郃：“我聽說前兩日給他接風的晚宴上，太子和律王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是最後這個蕭彧選擇了律王。晚宴過後的一天，律王還去了蕭彧的府上，據說兩人相談甚歡。屬下猜測，他會不會已經站在了律王那一邊了？若是如此，對我們很不利呀。”

耶律蘭兮笑道：“是不是站在律王一邊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耶律蘭兮在孫郃不注意的時候用手悄悄按了按裝着狼牙的腰封，心想道：“別來無恙啊，蕭彧。”

不久，耶律蘭兮的馬車就停在了皇宮門口，正要下馬車時，就聽見車外先是一陣馬蹄聲，之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想必車內的就是岐王府的蘭兮公子吧。久仰大名，何不下車一見。”

耶律蘭兮一聽是那讨厭鬼的聲音就覺得煩，但是一想，反正早見一會兒晚見一會兒沒什麽區別，就下車去了。

瘦了，這是蕭彧重逢後第一眼見到耶律蘭兮時的想法。

耶律蘭兮不知道蕭彧此時內心的想法，只覺得這個讨厭鬼一直盯着自己發呆讓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于是就開口說道：“想來這就是蕭二少了吧，耶律蘭兮這廂有禮了。”

蕭彧聽到耶律蘭兮說話這才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好說好說，在下蕭彧蕭子言，久聞蘭兮公子貌比潘安，在下傾慕已久，今日能得一見，也算了了蕭彧的一樁心事了。”

耶律蘭兮臉色稍變，他沒想到這個登徒浪子重逢第一面就當着兩人的屬下面前輕薄自己，還傾慕自己，傾慕你大爺。

耶律蘭兮臉色微顯僵硬，随後就微笑道：“聽說蕭家二少風流倜傥，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閣下的文采不好，我非二少喜歡的貌美女子，二少又怎麽能用‘傾慕’這個詞呢。”

蕭彧見他諷刺自己，也沒有生氣，而是下馬讓高彪将馬拴住了等着他。

耶律蘭兮見他不打算帶自己的侍衛進宮，便也讓孫郃在馬車上等着，起初孫郃剛要提出異議，但是耶律蘭兮背着孫郃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孫郃看了眼蕭彧又看回耶律蘭兮，把話都重新咽了回去，自己上了馬車和車夫待在了一起。

蕭彧朝耶律蘭兮走來，禮貌地說道：“蘭兮公子，請。”

耶律蘭兮也懶得和他禮讓，便自己向着宮門口走了，蕭彧見他不等自己，就快步走向前跟上了他。

蕭彧和耶律蘭兮走到了大內侍衛面前，侍衛知道這是蕭家二少爺和岐王大公子就放他們同行了，蕭彧進宮後發現四下無人，便走到耶律蘭兮身邊，低頭對着耶律蘭兮的腦袋說：“這麽久沒見，怎麽還是一副不理人的老樣子，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認出你的嗎？反正我是挺好奇我僞裝得這麽好，你是如何把我認出來的。”

耶律蘭兮停下前進的腳步，轉過身擡頭對蕭彧說道：“我之前就說過，二少相貌堂堂出手不凡，在古溪鎮當一個賞金獵人實在是讓人覺得古怪，況且你的招式大開大合，不像中原武功，一看就是出自北原，這有何難猜的。”說完就繼續往前走。

蕭彧在原地說道：“恐怕不止是這樣的吧。”

說完就朝耶律蘭兮伸出一只手作讨要裝。

耶律蘭兮上下打量他，問道：“二少這是何意？”

蕭彧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就開門見山地說：“狼牙，還我。”

耶律蘭兮也不遮掩了，走回到蕭彧面前，踮腳在蕭彧的耳邊輕說道：“我要是不還，你能把我如何？”

蕭彧順勢攬着他的腰将他抱入自己懷中，低頭閉眼用鼻子輕碰着耶律蘭兮的鬓邊，貪婪地嗅着耶律蘭兮身上淡淡的清香，在他的耳邊說道：“不還也行，那你就當我的媳婦兒吧。如此一來，我的東西也就是你的東西了。”

說完還用嘴唇輕碰了一下耶律蘭兮的臉頰。

耶律蘭兮輕輕把蕭彧推開後就笑道：“二少，這裏是皇宮，戒備森嚴規矩衆多，我看你還是把你登徒浪子的樣子收一收吧。”

蕭彧還想說什麽，就看到耶律蘭兮身後走過來一個嬷嬷，便把餘下的話吞到肚子裏，轉而道：“蘭兮公子教訓的是，在下一定謹記。”

耶律蘭兮看他眼神往瞟了一眼就一改剛才浪蕩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身後有人，也客氣地回答道：“客氣客氣。”

果然，耶律蘭兮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老嬷嬷的聲音說道：“奴婢奉太後旨意前來迎接兩位公子。”

耶律蘭兮轉身一看是太後身邊的沈嬷嬷，自幼就伺候太後，太後進宮後也一直陪着太後，小時候耶律蘭兮住在太後宮裏的時候得了這個沈嬷嬷不少照顧，這便沖嬷嬷微笑道：“沈嬷嬷好久不見啊，您身體可還好？”

這沈嬷嬷也是看着耶律蘭兮長大的，知道耶律蘭兮不久前喪父，此時見到耶律蘭兮真是又開心又心疼，說：“勞大公子還挂念着我這把老骨頭，奴婢很好。只是太後甚是想念您，您不在的時候時常念叨您。”

耶律蘭兮：“我也很想念皇祖母。”

沈嬷嬷點點頭，又朝蕭彧說道：“想必這位就是蕭家的二少爺了，奴婢有禮了。”說完沈嬷嬷又朝蕭彧行禮。

蕭彧連忙上前将老嬷嬷扶起說：“嬷嬷客氣了，我也是許多年未見太後她老人家，想得緊，這不，恰好聽說今日蘭兮公子也在，我便也來湊湊熱鬧了。”

耶律蘭兮不想聽他向沈嬷嬷胡扯，就說：“嬷嬷帶路吧。”

随後沈嬷嬷走在前面為兩人帶路。

蕭彧估摸着這嬷嬷應該聽不見他們說話，便悄悄在耶律蘭兮的耳邊說：“我怎麽沒見你這麽溫柔的對我笑過。”

耶律蘭兮看了眼前面的嬷嬷，便也小聲地對蕭彧說：“二少要是自宮到太後身邊當太監，我天天對你笑都行。”

蕭彧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角，便再也沒有說話了。

“太後，大公子和蕭二公子都到了，現在在殿外候着呢。”

沈嬷嬷讓兩人在殿外等着她進去向太後通報。

太後：“兮兒和彧兒來啦？快，快讓他們進來。”

沈嬷嬷得太後指令後就退出去找耶律蘭兮和蕭彧了。

皇後拓跋氏說道：“兮兒這孩子自打回來之後臣妾還沒怎麽見過呢，臣妾也是想念得緊呢，還有彧兒，臣妾也就在他小時候見過一次，聽說如今長得一表人才，臣妾也一直很想見見他，這不，今個兒可真是托了母後的福，讓臣妾見見這倆孩子。”

長公主耶律燕也附和道：“是啊，左右現在驸馬也不在，本宮聽說這倆孩子要進宮，想着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就進宮見見他們，也當陪陪母後。”

太後似乎沒有聽到她們倆說話，一直焦急地盯着門口看，直到她心心念念的兩個年輕人走了進來，那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了，露出了笑容。

“孫兒蘭兮，向皇祖母請安。”

“臣蕭彧，拜見太後。”

說完，兩人就向太後叩首行禮。

太後張開雙手示意讓兩人起來。兩人起來後又分別向皇後和長公主請安問好。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快快，你們倆快上這兒來讓哀家看看。”

太後拍了拍自己兩邊的軟墊。

兩人分坐在了太後的身邊，太後抓着兩人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歡。

她和耶律蘭兮說：“兮兒，哀家知道你還難受，哀家也一樣，那是哀家的親兒子啊，哀家怎麽會不難過呢？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總要向前看啊，哀家見你這清瘦了不少，這手上都不像以前一樣肉乎乎軟綿綿的，哀家心疼啊。”

說完老太後松開兩人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耶律蘭兮最是見不得太後哭，這就哄道：“好了好了，皇祖母怎麽還哭上了呢？不哭不哭，對身體不好，兮兒答應您，這就回去多吃些，保證下次皇祖母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兮兒，好不好？”

太後聽耶律蘭兮哄她，笑了出來，還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這個臭小子，慣會說些胡話來哄哀家。”

耶律蘭兮見太後笑了，自己也笑了。

這一幕恰好被一旁的蕭彧看到了，蕭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耶律蘭兮，含笑的眼神中閃着柔光。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太後轉過身來輕拍他的手，他才回過神來。

太後：“彧兒，你都長這麽大啦？哀家記得你小時候和你父親進宮來看哀家的時候，才這麽高。”太後用手比劃着她印象中蕭彧的高度。

蕭彧輕握着太後的手說：“太後娘娘，您都說了那是小時候了，我現在都長這麽大了，我都和父王大哥一般高了，不信，您看。”

蕭彧跳起來站在太後面前，展開雙臂轉了一圈，之後又坐回太後身邊。

皇後在一旁說：“哎呦，時間過得可真快呀，轉眼間就二十多年了，這眼看着臣妾都老咯。”

太後：“如果你都覺得自己老，那哀家算什麽？豈不是老妖精啦？”

皇後連忙起來行禮道：“這可不敢，太後千歲，臣妾又怎麽敢和太後比呢。”

幾人正在宮裏聊得正高興，沈嬷嬷進來說道：“太後，宜坤宮來報說，文嫔又病了。”

太後和皇後都不喜歡這個文嫔，可是如今耶律蘭兮在，那也是人家的小姨。太後淡淡地道：“那就請太醫看看吧。”

耶律蘭兮心裏盤算着，既然已經答應了和李岑的合作，那這就是一個說服耶律蘭俊奪嫡的機會，況且那人還是自己的小姨，于情于理都應該去探望，這就向太後請求道：“皇祖母，既然小姨病了，孫兒也許久未見小姨了，孫兒想去看看她，不知可不可以？”

太後心軟，禁不起他求，便同意讓他去看文嫔，讓蕭彧陪着自己了。

耶律蘭兮得到同意後，便讓沈嬷嬷帶路去了宜坤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