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文嫔
第十六章 文嫔
耶律蘭兮從太後的壽康宮出來後就跟随着沈嬷嬷去了宜坤宮,一路上耶律蘭兮就問沈嬷嬷:“嬷嬷,适才聽嬷嬷說文嫔又病了?文嫔娘娘經常生病嗎?”
沈嬷嬷見這會兒沒人,就與耶律蘭兮并肩行走,邊走邊小聲地說:“大公子,奴婢看你自小長大,這才和你說句實話。”
“文嫔娘娘本來可以憑着柳家嫡次女的身份再加上陛下的寵愛可以得到一個皇貴妃的位子的。”
“可您也知道,文嫔娘娘的心不在陛下更不在這皇宮,生九皇子之前倒也還好,生了九皇子之後憂郁之症愈加明顯,這心病不易醫治。”
“久而久之就日日咳血,太醫見文嫔和皇子俊不得寵,因此對他們母子也沒有多放在心上,想來文嫔母子也真是可憐啊。”
本來在山林中自由生活的百靈鳥,就因為貪戀它美妙的歌聲就把它囚在牢籠裏,讓它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卻永遠也觸碰不到,還想讓它唱出和往昔一樣歌,這怎麽可能呢?
不過轉念一想,文嫔母子也好,他自己也好還是蕭彧,甚至是整個天下的人其實都是困在欲望中的鳥,不同的是有些人甘願待在這個“籠子”裏一輩子,有些人卻想要沖破這層“牢籠”重獲自由。
耶律蘭兮嘆了一口氣就繼續跟着嬷嬷去了宜坤宮。
到了宜坤宮門口,耶律蘭兮就聽到裏面的“鳥兒”一直咳個不停,而旁邊也有一只“小鳥”在照顧着。
等沈嬷嬷向文嫔通報完畢領着耶律蘭兮進殿的時候,就看到文嫔捂着心口在喘氣,一旁的耶律蘭俊就端着藥伺候母親喝藥。
沈嬷嬷很知趣,知道文嫔要和耶律蘭兮單獨說說話,于是向文嫔行完禮之後就回太後宮裏了,如今這宜坤宮只剩了文嫔母子和耶律蘭兮了。
耶律蘭兮看着這個與自己母妃有五分相似的臉上如今蒼白的很,心生不忍,跪下向文嫔行禮道:“小姨,蘭兮來看您了。”
許是在宮裏待久了,久不見家人,耶律蘭兮這一聲“小姨”喊到了文嫔的心坎兒裏。
文嫔擦盡自己的眼淚,連忙讓耶律蘭俊将耶律蘭兮扶了起來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耶律蘭俊看見自己喜歡的堂兄來了,立刻高興地喊了一聲:“堂兄,沒想到你真的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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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蘭兮摸摸他的頭說:“我說過要來看你就一定會做到的。”
耶律蘭俊用力地點點頭:“嗯,堂兄最是守信用了。”
文嫔雖然不欲争鬥,但到底是個冰雪聰明的可人兒,她知道耶律蘭兮這是有事找她,就以讀書為由将耶律蘭俊支開了。走前耶律蘭俊還不太願意,直到聽到耶律蘭兮說待會兒去看他的功課時,他才不舍地離開。
文嫔用虛弱的語氣說道:“咳咳,大公子,你母妃一切還好吧?我在宮裏不能出去,家裏人也不能相見,前兩天知道這件事就一直在擔心。”
耶律蘭兮笑道:“小姨,叫我兮兒就好。我母妃一切都好,雖然父王走了,但是她還有我和兩個弟弟,小姨安心養病。”
文嫔聽到後放心地點點頭,苦笑道:“想來我們姐妹也是命苦呀,咳咳,我如今這副樣子而你母妃又喪夫。不過,你母妃比我幸運,最起碼她嫁給了她中意的郎君,可我呢,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親情也去了大半,還要連累我的俊兒和我一起受苦,當娘的,真是于心不忍哪,咳咳。”
耶律蘭兮:“天下父母哪有不操心自己兒女的,我母妃就常常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想來小姨對九皇子亦是如此。”
文嫔:“不瞞你說,以我現在身體我知道我自己撐不了多久了,我一人死了也就無所謂了,死了我反倒是解脫了,可是,咳咳,我放不下我的俊兒,你說這皇宮裏本來就沒有幾個人真心喜愛他,真心照顧他,你說如果我去了留他一個人孤苦無依,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呀。”文嫔越說越難受,最後幾句是哽咽地說出來的。
文嫔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兩眼淚汪汪地看着耶律蘭兮,說:“我聽說俊兒去岐王府祭拜岐王的時候,你和他說了很多的話鼓勵他關心他,他回來之後開心得不得了,天天吵着要好好讀書,以後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兮兒,我同你說,這個孩子以前是很不自信很自卑的,他以前甚至有些自暴自棄,我曾經一度很擔心他,但是自從他從岐王府回來之後,真的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我想這裏面少不了你的功勞。
“其實,說出來你不要生氣,其實今日是我聽說你要進宮見太後,才出此下策想見一見你的,适才看到你對俊兒的神情,我就知道,俊兒說得确實不錯,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耶律蘭兮神色如常,說:“兮兒知道小姨是騙兮兒來的。不然,如果是嫔妃生病找太醫就好了,小姨卻偏偏告訴了太後。今日我确實是有事情要與小姨商談。”
文嫔把宮裏其他丫鬟太監都打發出去後,就向耶律蘭兮颔首,讓他說下去。
耶律蘭兮問道:“小姨難道只是想讓九皇子平凡的度過一生嗎?難道就不為他的前途考慮考慮?”
文嫔神情略顯戒備:“兮兒這是何意?我确實是想讓俊兒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就行了,其餘的我不想多強求。”
耶律蘭兮:“小姨冰雪聰明又怎會不知太子和律王是什麽樣的人?皇後又是什麽樣的人?你想想,如果太子或者律王登位了,以這兩位的性子,是否會放過其他的兄弟呢?與其日後每日都要活在生死都被別人掌控的恐懼中不如給自己開辟一條新的路。”
文嫔聽完心中大驚,她只是想讓耶律蘭兮在自己身去後多多照顧她的俊兒,可沒想讓她的俊兒去搶那個不屬于他的位置呀,急忙道:“咳咳,可是那個是不屬于俊兒的東西呀,而且我希望我的俊兒能活得随心所欲,不想讓他被這些東西困住手腳。再說了,就算俊兒願意,可是這條路太過兇險,一個不小心就是九死一生呀,這……”
耶律蘭兮打斷道:“這條路,走,是九死一生,不走,就是萬劫不複。小姨,您久居深宮,這個的道理你難道就不懂嗎?這已經是擺在俊兒面前唯一的活路了,您難不成要看着您的兒子以後不僅失去了自由,就連活着的機會都被人剝奪嗎?”
“這……”
“說句難聽的,就算太子和律王肯放過他,但是您想想,将來您的兒子就要被他們囚禁到死,沒有希望,一個人孤寂到死,到時他的境況會比您現在還慘,這難道是您想看到的嗎?”
“我……我,不,不,我已經這樣了,我的兒子不能再遭我這樣的罪,不可以,絕對不行。”文嫔驚恐地自言自語道。她一想到她兒子以後被殺或者被關在宮裏某個暗無天日的角落,可能每日還有刑罰,她就害怕得全身顫抖。不行,她不能讓她可憐的兒子步她的後塵。
耶律蘭兮說得對,她一心想要自己的兒子獲得自由而不是像自己一樣被永遠地困在牢籠之中,但是自由的前提必須是他的兒子活着呀,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文嫔思考了很久,耶律蘭兮一直等着她的答複,直到看到文嫔下了很大的決心道:“那,那萬一俊兒不同意呢?”
耶律蘭兮:“我相信小姨會有辦法說服他的。”
文嫔本來暗淡下去的目光,有重新聚焦在了耶律蘭兮的身上問道:“那,那你會扶持他,保護他嗎?”
耶律蘭兮跪下向文嫔叩首道:“我必傾盡我所能扶持殿下,盡我全力護殿下周全。”
文嫔呆呆地望着跪下的耶律蘭兮道:“好吧,我會和他好好地談一次的,你起來吧。”
耶律蘭兮起身道:“那就有勞小姨了,時候不早了,小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俊兒了。”
文嫔點點頭就讓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