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喪父
第七章 喪父
耶律蘭兮這幾日天天去試劍廳練劍,從日出練到日落,有時還會和靈湘比試過招。
只是今日,耶律蘭兮不知為何從早上起來,眼皮就一直在跳,跳得他心神不寧的,就連和靈湘比試練劍時都差一點因為走神而受傷。
靈湘見自家主人今天特別心不在焉,就嘟着嘴朝耶律蘭兮抱怨道:“公子,歇一會兒吧,你今日總是心不在焉的,剛才要不是我收劍及時,您就要被我傷到了,您以前練劍可不是這樣的,你今日到底為何會如此?”
耶律蘭兮也知道今日自己心神不寧,就也停下來,皺着眉頭對靈湘說:“我也不知為何,今日早上眼皮一直在跳,跳得我心煩氣躁,老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不過,算算時日,父王應該已經到家了,為何家裏還沒有來信?”
靈湘坐到臺階上,雙手杵着下巴,擡頭看,微風吹過柳條,漫天柳絮映入眼簾,“自從王爺走後,家裏也很久沒有來信了,大概是因為王爺政務繁忙,抽不開身吧。”
耶律蘭兮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可還沒說話,就聽見靈湘說:“公子,王爺日理萬機,忘記寫信也是情理之中,你就不要想了,我最近做了新的點心,可好吃了,老閣主都贊口不絕呢,我來練劍之前就讓廚房蒸着了,這會兒應該是熟了,走走走,我帶你去嘗嘗。”
主仆二人剛放下手中的劍走向廚房時,就看見江月閣的小厮來禀報道:“公子,靈湘姑娘,老閣主在正廳等你們,說是岐王府來消息了。”
聽到岐王府有消息了,靈湘就開心地蹦起來,對自家公子說:“公子你看,我說什麽吧,王爺肯定是太忙了,忙到現在才想起來給我們來信。”
耶律蘭兮雖然心底很不安,但是表面上微笑道:“是是是,就你最聰明最厲害,走吧,我們去正廳。”
說罷,主仆二人就随着小厮來到了江月閣的正廳,只見一位白發蒼蒼,雖身穿粗布白衣袍,談吐舉止之間卻頗有仙風道骨,這便是江月閣的主人——老怪物,葉無塵。他坐在主位上,嚴肅地看着到來的三人,小厮将人領到老閣主面前後就退了出去。
正廳內只剩着葉無塵、耶律蘭兮和靈湘三個人,靈湘歡快地蹦到葉無塵面前問道:“老閣主,老閣主,不是說王府裏來消息了嗎?您快告訴我們是什麽消息呀。”說着就去拉着葉無塵的手臂搖晃撒嬌。
但是靈湘搖了半天,發現一向嫌棄她煩人的老閣主這次不但沒有撥開她的手,而且神色嚴肅,眼神一直盯着耶律蘭兮,也不說話,再看看自家公子,那臉色就差把“焦慮”寫在臉上了,眼神同樣盯着老閣主,靈湘從未見過老怪物和小狐貍有如此詭異的氣氛,便也不敢胡鬧,放開老閣主的手臂,低頭走回到了耶律蘭兮的身後。
神色怪異的老閣主這時候開口說話了,“岐王府,來信了,你們自己看吧。”
語氣中帶有一絲顫抖,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耶律蘭兮。
耶律蘭兮接過信後,心中的不安和焦慮的感覺愈加濃烈,拆信時不自覺地雙手抖動了起來,當展信看了半晌後,一旁的靈湘瞪大眼睛捂嘴,然後就開始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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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蘭兮看完信後,渾身顫抖,眼底紅潤,看向葉無塵時眼神中滿是震驚、質疑、哀傷的神情看着葉無塵,然後雙手緊捏信紙,顫抖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假的,我,我父王身體強壯,怎,怎會?怎會?”他既是在對自己的暗示也是對葉無塵的疑問。
他希望從葉無塵的眼神中得到‘這個消息是假的’這樣的肯定。
但是,葉無塵慢慢開口道:“你們,不用質疑了,仵作已經驗過屍了,岐王就是勞累過度才過身的。”
耶律蘭兮聽到這話,依舊不相信,邊搖頭邊向後退,嘴裏邊念叨:“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騙我,你們騙我!!!”說到最後,耶律蘭兮就是在低吼,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葉無塵看着耶律蘭兮跑出去的悲痛身影,顫抖地嘆了口氣,哽咽道:“孩子,我又何嘗不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試劍廳的燕窩裏那幾只小燕子試圖想要扇着翅膀,擁抱藍天。
耶律蘭兮拿着那張信紙一直跑,知道現在,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但是當他跑到當時與岐王分別的山門口時就停下了腳步,想起半月前父王同他說的話。
“父王,兮兒想死你了,母妃還好吧?蘭德和蘭明也都念書了吧?”
“哼!瞧不出你這小沒良心的整整三年沒回家,還會惦記着家裏?我以為你良心都被江月閣的狗吃了”。
“我還不知道你?從小就調皮搗蛋,長大了依舊如此,你何時能夠長大成熟?你是家中長子,是未來王府的頂梁柱,成天沒個正形,你說,萬一有一天我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如何放心把王府上下交給你呀?你這個臭小子。”
“雖也快到夏日,但山中氣候陰冷,早晚多添一些衣物,照顧好自己。”
他想起當日父親離開時對他說過的話,跪了下去,捂着心口彎下腰,一直在顫抖,到了最後,當腰彎到了極致,心也痛到了極致,“爹!!!”一聲嘶吼劃破天際。
頓時天空一道驚雷劈過,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砸到了耶律蘭兮的臉龐,和淚水混合在了一起,一起滴落在了大涼的土地上。
“轟隆”一聲雷和一場雨阻礙了蕭彧等人前行的道路。
“主子,雨太大了,我們找個地方躲躲吧,前面有家茶鋪,我們就去他那裏避避雨吧。”高彪冒雨策馬到蕭彧面前說道。
蕭彧也看見了那家茶鋪,便答應道:“好吧,所有人,下馬,去前面茶鋪避雨。”
随後一幹人等就都到了路邊的那家茶鋪裏,向老板讨了碗熱茶暖暖身,歇歇腳。
老板見這些人像是要去上京城的,便鬥膽問道:“各位客官,敢問你們可是要去上京城?”
蕭彧喝了熱茶,暖了身子,心情也不錯,這便回答道:“正是,老人家,您問這個作甚?”
“哎,我聽說上京城的岐王殿下暴斃,你們,是去祭奠岐王殿下的吧?”老板道。
蕭彧問道:“哦?茶老板也知道岐王?”
老板立刻豎着大拇指誇道:“當然知道,那可是大大的忠臣哪,為大涼和當今聖上鞍前馬後。”
但是,之後老板又哀嘆道:“只是可惜了,你說這好好的人,怎麽說過世就過世了呢?真是我大涼的損失啊。”
連路邊的茶鋪老板都知道岐王去世的消息了,那個人現在知道了嗎?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蕭彧望着屋外的連天大雨,心裏一直想着那個人,以至于剛才老板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茶老板也識趣,看見蕭彧不再回應他,便自己忙自己的活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