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珍貴之物
第41章 珍貴之物
女子笑意幽深,雙手交疊撐在下巴下面盯着沈欽:“想要從聖靈閣處得到答案,必須要付出一樣對你來說珍貴的東西,沈教主,你準備好了嗎?”
沈欽凝視着對面的女子,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幻和波動,若是看得再仔細些,似乎還能看到他眼底最深處那一抹微不可查的鄙夷。
世間萬般人萬般事,無論是直截了當還是故弄玄虛,有八成的概率最終目的是為了錢財。
他還記得上一次來聖靈閣的時候,面前的女子才剛剛上任,用一句話,換了他一座金礦。那時他接掌花月教也還不久,教中資源匮乏,正是用錢之際,那一座金礦的損失他用了好久才彌補回來,不過好在那一句話也值得這個價錢。
“金銀珠寶,地皮樓宇,只要聖靈閣提出來,沈某必會奉上。”沈欽淡淡道,如今他想要的答案,也值這個價錢,甚至遠遠超出,“你說便是。”
閣主看着沈欽微笑着,那笑容中似乎帶着一抹惋惜,又有些意味深長的深意,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搖了搖:“沈教主,如今對你來說最珍貴的東西,已經不是這些了。”
“你到底想要什麽。”沈欽沒有耐心再跟她耗下去。
閣主朱唇輕啓:“這次,我要一瓣星河血梅。”
沈欽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閣主笑起來:“怎麽?舍不得?”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面前的沈欽驟然消失,緊接着一股滅頂的強大靈力瞬間從閣主的頭頂劈裂下來。
沈欽從來不是乖乖聽話任人擺布的人,在他的人生信條裏,等價交換是最低等的交易方式,在絕對的強者面前,弱者只有被搶的份兒,他就是那個絕對的強者。和他讨價還價,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然而就在那駭人的靈力劈落的一瞬,閣主忽然擡眼和沈欽四目相對,勾唇一笑。下一秒,沈欽只覺得覺得如遭當頭一棒,轟的一聲,被重重的擊飛了出去!
怎麽可能!?
胸口劇痛,沈欽憑借敏捷的身手在空中翻身單膝落地,險險避開了狼狽摔倒了局面,然而這已經足以讓他震驚,堂堂天境花月教教主,怎麽會被一個女子輕易擊飛出去,況且那個女子根本沒有出手的動作!
“你在這裏的任何攻擊都會反彈到你自己身上。”閣主冷冷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從朱紅色椅子上站起身來,“看來沈教主并不是誠心和我聖靈閣做生意,那就請回吧!”
Advertisement
那女人說罷拂袖而去,沈欽腳下純白色的地面忽然動起來,帶着他向後退去,就像是一條被向後抽走的緞帶。
竟是沒有半分回轉的餘地!直接送客趕人!
沈欽心中猛然慌了一瞬,脫口而出:“且慢!”
女人腳步微頓,沒有回身,只是側過頭來:“怎麽?沈教主還有什麽想說的?”
沈欽閉上眼又睜開,随後他緩緩掀開自己的狐裘大衣。
閣主的眼底似乎有某種奇異的光亮了起來,緊盯着沈欽伸進懷裏的手,那只手蒼白如紙,骨節分明,從懷中再伸出來的時候,指尖上已經撚了一瓣妖豔的紅色花瓣。
“聖靈閣既然想要,那便拿去吧。”沈欽深吸一口氣,捏着短短的一截花莖将花瓣向前遞了出去,由于用力過大,那白皙得過分的手背上都崩出了青色的經絡來,可見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閣主終于轉過身來,露出和剛才無異的笑意:“沈教主還是有誠意的。”
沈欽一語不發,魔黑幽深的眼睛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磚石。
“那我也就不再賣關子了。”閣主一揮手,沈欽手中的花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拽走,落到了她手中,閣主左右看了看,滿意地重新坐回椅子上,又是一揚手,那磚石慢悠悠地從空中飛過來,懸浮在了沈欽的面前。
“你問聖靈閣這塊石頭有沒有被篡改過,答案是,有過。”
有過!真的有過!
沈欽的瞳孔劇烈的顫動起來,面前那塊磚石已經被聖靈閣處理過,上面那原本被天雷劈得幾乎看不清樣子的髒污都被清理,露出真的了原本的樣貌——石頭上咒文正中是籠魂陣的陣眼,而陣眼上是一枚清晰的拇指指紋。
閣主把玩着那星河血梅:“不知是湊巧還是有意,天雷正中這塊磚石,将它燒得面目全非不說,還抹去了上面的全部靈力殘留,如果是有意将天雷引到這上的,只能說這破陣之人非常聰明,而且對靈力的掌控強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不過自古以來都沒聽說過誰能控制天雷的,多半是碰巧。”
沈欽的手指發抖:“能不能查處這指紋的主人是誰?或者起碼查出這破陣的人靈力到了何種層級?”
閣主聳了聳肩:“聖靈閣沒有指紋庫,查不了。而且我剛說了,靈力殘留已經全部被抹去,現在我能給你的消息就只有剛才說的那些了。”
沈欽死死的盯着那磚石,以至于連牙齒緊咬到把口腔內部都咬出血都沒注意,回過神來時已經滿嘴都是血腥味。
他沒有辦法從聖靈閣的一句話中判斷出曲成溪還活着,但是墓室籠魂陣的陣法被人篡改過已經足以說明問題,平白無故的為什麽要篡改,必然是要掩人耳目,為什麽要掩人耳目?其中的目的幾乎昭然若揭。
如果阿漾還活着,那麽江南那個一閃而過的偷花賊,會不會是他?
現在,只差一個确鑿的證據。
沈欽幾乎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子,用靈力緩緩飛到了閣主的面前的桌子上,急迫,卻無比小心:“沈某這次來又帶來一物想請聖靈閣幫忙查驗。”
“血?”閣主伸手撈過那小紅玻璃瓶,左右看了看,狡黠地眯起眼睛,“可以倒是可以,只不過再查一次,你需要再付出一次代價。沈教主,如果我的消息沒錯,你一共有兩片星河血梅吧,你舍得把兩片都給我嗎?”
本來就是欠他的,都送出去又如何,只要能确定他還活着。
“我舍得。”沈欽一字一頓道。
閣主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的笑了,竟是一擡手,把那剛到手的星河血梅又丢了回來:“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不是星河血梅了,這東西還你,我不要了。”
沈欽接住那價值連城的花瓣,着實被聖靈閣的古怪脾性驚到了:“那你要什麽?……”話音未落,他忽然感覺脖子上一痛,一只細小的蟲子不知道什麽落在了他脖子上咬了他一口,又從他脖頸處飛起,慢悠悠地飛落到了閣主修長的手指上,那蟲子的尾端鼓脹發紅,像是吸滿了紅色的液體。
閣主用手指托着那小蟲子,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這次的代價,就收你一滴血吧。”
“收我的血有何用?”
“聖靈閣既然要,必然是有價值的,沈教主不必多問。”
她真是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的都透露着古怪,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小玻璃瓶,“時候不早了,沈教主請回吧。你要查的血我收下了,十一日之後來取結果。嗅血獸兩周蘇醒一次,血庫結果查驗時間和它們蘇醒的時間同步。你來的不巧,三天前它們剛醒過了。”
時間這麽長時沈欽沒有想到的,但是他繼而又想到了剛才強行出手時的情景,沈欽烏黑的眼底波瀾翻湧,卻終究沒有造次,只是道:“下次的代價是什麽?”
閣主忽的笑了,那笑容竟有些小姑娘似的俏皮和狡猾:“我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呢。”她壓低聲音道,“總之,沈教主做好準備吧,或許,下次是要你的命呢。”
沈欽眼神一冷,卻只見剎那間那純白的朱紅色的桌椅向後飛速撤去,耳畔風聲呼嘯,原來是他自己在飛速後撤,數秒後驟然停下,沈欽一回頭,身後已然是來時的朱紅色大門。
****
曲成溪誤判了。
他本以為蕭璋在天靈山腳下建了個金屋來藏嬌,必然是喜歡天靈山的,沒想到他提議去靈氣豐厚的天靈山吸吸靈氣,蕭璋竟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吸我的靈氣還不夠嗎?”那個驕傲自大又猥瑣的混蛋暧昧地看着他如是說。
曲成溪發現自己有的時候真的無法理解蕭無矜的腦回路,這個人時而騷氣時而保守,時而無下限時而又正人君子,大費周章的在靈氣濃郁的天靈山腳下建房子,竟然建好後一次沒往山裏去過。
他年少時聽江湖郎中說過一種叫“魂神分裂”的病症,估計蕭無矜就有這種大病。
然而有大病的蕭無矜這些日子卻真的對他無微不至,除了不答應去天靈山,別的事情都有求必應,曲成溪說腰酸了,他就颠颠兒地跑過來幫忙按摩,說想吃棗子了,他就開開心心去附近的小山溝裏采,然後洗得幹幹淨淨的放在盆裏端到曲成溪面前。
他看起來好像每天都快樂,真仿佛一個胸無大志的山野農夫,最大的成就感就是把曲成溪照顧得日漸圓潤,然後把香香逗得吱吱叫。
只是有時曲成溪夜裏睡得淺忽然醒來,會發現蕭璋搬個小板凳坐在屋外的院子裏,久久的凝視着夜幕中的天靈山,輕輕地嘆氣。
蕭璋不是不想去天靈山,這麽多年他時常來這小山溝裏守着,就是為了離天靈山近一點,離過往的記憶近一點。
但是他不敢回去。
天靈山給他留下的最後的回憶,是他和阿楊分開時那回蕩在山谷裏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刀光劍影下留下的鮮紅的血漬。
他怕走上天靈山,聽到風聲呼嘯都像阿楊的哭聲,更怕那随處可見的深色泥土是被血染過的痕跡。
有關天靈山上美好的回憶本來就已經支離破碎,他不想再加深那些不好的印象,只想靜靜的一輩子守在山底。
所以蕭璋打算把這種抗争進行到底,不管屈漾怎麽軟磨硬泡,哪怕以睡覺為誘惑都不行。
可是他沒想到,這種抗争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
就在他們住在一起後的第十一個晚上,距離六大門派招新會還有兩天,距離聖靈閣血庫開啓還有一天的當天夜裏,屈漾半夜忽然發起了高燒。
*
作者有話要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