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毒
第31章 解毒
“人呢!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可能說消失就消失了!”
整片街道被翻了個底朝天,連茅草垛都沒放過,卻始終沒有那偷花賊的影子,楊蛟不甘心,身上的小蛇和他一起沖屬下咆哮:“那就把每家每戶都翻個遍,不配合的就地斬殺!”
沈欽溫潤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這裏是平瀾派和炎闕宮共同管理的地界,大概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有巡兵趕來,你這番動作,是怕花月教和正道打不起來嗎。”
楊蛟瞬間冷汗遍布後背,轉身跪在了沈欽面前:“是屬下思慮不周。”
沈欽淡淡擺手:“帶你的人回分舵吧,那人只怕已經不在城內了。”
一旁的項超吃了一驚:“可是他受了那麽重的傷,是怎麽逃得那麽快的!”
沈欽凝望着夜色中小巷蔓延的盡頭:“有人幫他。”
小巷的盡頭,冷風卷起落葉,地上的鮮血在月光下閃着微光,除了風聲再無其他,看不出第二人出現過的任何痕跡。
“能在這麽多人的包圍下把那偷花賊悄無聲息的帶走,那同夥的靈力只怕不弱。”張顯手裏撚着佛珠沉聲道,“雁過無痕,起碼是氣境以上。”
楊蛟立刻擡頭拱手:“教主,屬下一定為您找到這兩個偷花賊!把花搶回來!”
他自負靈力高強,哪怕在江南這種大能雲集的地方也向來沒遇到過什麽對手,像今日這番被殺了蛇又讓人逃走的事情幾乎絕無僅有,他此番在教主面前顏面掃地,如果不争取回來,他簡直誓不為人。
“一月之內。”沈欽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花是在你的地界丢的,若是找不回來,你知道後果。”
楊蛟沉聲道:“是。”
張顯躬身:“教主,茲事體大,我懇請留在江南協助楊舵主。”
沈欽側頭看向他,目光幽深,忽的問了一句:“那偷花賊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麽顏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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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皆愣了一下,張顯停頓半秒,道:“夜色太濃,只依稀看出是深色。”
項超困惑道:“教主,可是那衣服上有可以顯示身份的正道紋飾?”
不是,和紋飾沒有關系。
沈欽垂眸看向那地上的血跡,夜色太深,他站得太高,看不清那偷花賊的面貌,卻在那人被火球擊飛的一瞬間,猛然覺得那人的腰線有種讓他心悸的熟悉感。
阿漾習慣穿紫衣,方才那偷花賊穿的是紫衣嗎……
可如果真是那人,怎麽可能在這種小場面中重傷,還需要別人來救,只怕自己都攔不住他。
朝思暮想導致草木皆兵,任何異樣仿佛都因為他,任何人似乎也都像他。
沈欽默然半晌,忽然擡手,将那地上的血牽引着飛起來,淩空凝成一個血珠,然後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子,将那滴血裝了進去。
張顯的瞳孔微微一縮,随後動作自然的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想要接過沈欽手裏的小瓶子:“屬下這就将這血送到江南聖靈閣查驗。”
“不必。”沈欽揚手将那小瓶子收進了自己懷裏,“聖靈閣的江南分部不如燕都總部血庫資料齊全,你留在這協助分舵主,這瓶血我自會帶回去查驗……”
張顯無聲的放下雙手。
“說起來,聖靈閣還差我一個墓室碎石的檢查結果呢。”沈欽嘆息似的呼出一口氣,看向北方的天際,眼底似乎有說不出的微妙光亮。
張顯垂首站在一旁,卻忽的感覺強大的壓迫感從頭壓下,讓他胸口如同壓下一塊巨石,沉得喘不過氣來。
“左護法,這次不要讓我再失望了。”沈欽的聲音一字一頓傳入他的耳朵。
“是,教主。”張顯低下頭,“必不負使命。”
***
“阿漾,給我看看你肚子。”蕭璋的喉嚨有些發緊。
幹什麽?看肚子?
曲成溪這才想起來,蕭無矜似乎之前在小巷裏說過,要幫他治病之類的話。
曲成溪心中苦笑,心說好意心領了,治病還是算了。我自己天境都沒辦法,你一個氣境一層能怎有什麽奇招?
這假死藥其實原名叫“絞腸”,原本是沈欽的老爹沈為霖為了折磨背叛者而研制的毒藥,一旦入腹會立刻讓人腹痛如絞,并且五年之內隔三差五反複折磨,直到把人折騰得日漸虛弱後,再徹底奪走人的生命。
因為效果極好,這藥後來被量産,但有一批藥在制作的中途出了點差錯,出現了讓假死七日的奇怪效果,于是就被廢棄了。
曲成溪那時留個心眼,從廢藥中拿了一刻留存了起來,沒想到後來真用在了自己的大婚之夜上。
從他把這藥吃下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藥解不了。用劇痛折磨換五年光陰,他認了。
“不用治了……”曲成溪疼的說話都費力,只覺得腹中疼痛越發難耐,就像是有人用粗粝的石頭在磨他的腸子,疼的他眼前發黑,他用指尖抵着小腹痛處,擡眼看向蕭璋低聲道,“你……能不能去別的屋……”
一會兒真的疼起來還不知會怎樣,他很久以前見過中這毒的人,毒發之時那大漢痛得滿地打滾死去活來,如果他一會兒也會變成那樣,他不想讓蕭板鴨看見,在一個只相識一天的人面前出醜成那樣,還不如讓他一頭撞死得了。
蕭璋失笑:“當這是你家呢?還趕我走。”
曲成溪垂下眸子,呼吸越發的重,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滾落了下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确實沒有理由把蕭無矜扔出去,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根本沒了力氣,手心下的腸髒游動的幅度愈發的不正常,撕心裂肺的絞痛如同海浪一樣襲來。
曲成溪雙手化做拳頭按進腹中,呼吸都在發顫,只覺得劇烈的腹痛一秒比一秒更強,每當他覺得已經到了巅峰的時候,下一刻便會被更痛苦的折磨加持上。
他沒怎麽怕過疼,可現在卻感覺到了害怕,那種不知道盡頭的折磨讓他的心裏蔓延出一股恐慌感,幾乎讓他懷疑,自己能不能挺過去。
蕭璋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阿漾?”
曲成溪只覺得有人拿着一根狼牙棒在他的肚子裏不緊不慢的翻攪着,下一秒更強烈的疼痛便來了,就像是整個髒腑都被緩慢的擰在了一起。
“唔!”曲成溪顧不上蕭璋還在,猛的躬身痛苦的捂住小腹,雙腿蜷曲起來靠近肚子,死死抓住腹部的衣物,恨不得把整個掌心都壓進髒腑裏。
然而忽的,他感覺蕭璋按上了他的腰。
曲成溪在劇痛中顫抖道:“我都說了……不用治……”
然而下一秒他的呼吸一滞,蕭無矜竟然抓住了他的衣帶鈎。
曲成溪的腦子裏一下子就炸了,要說蕭無矜救了自己想要讨個回報跟他這樣那樣,那也無可厚非,自己八成會答應,可能還挺樂意,但是他現在腹痛如絞,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蕭無矜竟然要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
自己怎麽可能有體力做那種事,蕭無矜在那方面強得驚人,真要弄起來,自己不得被他搞死!
“你……滾開!……”曲成溪奮力掙紮,他本以為姓蕭的雖然騷但是起碼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他竟然不是人!
“你放開我!……啊……”腹中忽然一陣劇烈的絞痛,小腹像是被長劍洞穿,又狠狠刺了幾下,曲成溪疼的一下子疼得叫了出來,手指猛的陷入蕭璋的胳膊,右手死死掐住小腹挺起腰身,疼的眼尾瞬間溢上了紅色。
然而緊接着,他只覺得蕭璋的大手掀開的他腰間的衣衫,掰開的他死死摳在腹部的手,溫熱的掌心揉了上去。
剎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舒适包裹住了他的腹部,就像是有一張無形的網籠罩住了他痙攣的腸髒,制止住了其中的翻攪,并且往深處探尋而去。
“你看你,叫那麽大聲幹什麽?”蕭璋嘆氣地揉按着他的肚子,掌心的溫度滾燙,力道适中,“被人聽到了還以為我要把你怎麽樣呢。”
曲成溪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可置信地用朦胧的淚眼看着他。
蕭璋彎下腰靠近他的臉,溫柔中帶着點無奈:“我在你心裏就是那種人?阿漾,你可太讓我傷心了。”
他是真的在給自己治療?
曲成溪心裏大起大落,蕭璋的手掌在他的肚子上揉按着,滾燙的掌心貼着冰涼的肚腹,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肌膚相親,但卻似乎和上次不同。曲成溪的耳根燒了起來,脆弱處被拿捏、被愛撫,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治不好的……”曲成溪顫聲道。
蕭璋心說還沒有我治不好得病:“放心,你蕭哥哥靠譜。”
雪白如玉的腹部微微起伏着,曲成溪的腰很細,皮膚細膩如綢緞,卻并不瘦弱,流暢的馬甲線因為劇痛而緊繃着,每一分線條都恰到好處,肚臍深邃的輪廓清晰可見,端正的嵌在正中,漂亮得要命。
蕭璋的手指按上面,只覺得像是按着一塊細膩的綢緞,又像是按在柔韌綿軟的糖上。蕭璋心中啧啧,屈漾這身子,天生媚骨,就像是為了勾引人而生的似的。
靈力深入髒腑,起初蕭璋以為會是是什麽疑難雜症,但是仔細探查下卻感覺似乎并不是身體本身的病症。
所以是毒?可什麽毒會讓人髒腑痙攣到這種地步,又會影響脈象?
忽的,掌心下一陣劇烈的抽搐,腸髒的痙攣竟然沖破了他的制約,曲成溪的媚眼瞬間緊蹙,緊咬的唇縫中溢出一聲痛苦的哭吟:“嗯……”
蕭璋趕緊加強靈力輸入,心裏卻微微一顫,忍不住擡眼看向曲成溪的臉。
那絕美的容顏滿是痛意,濕漉漉的生理淚水挂在眼角,汗水淋漓的布滿了全身,就連那雪白的腹部都閃着一層晶瑩的水光。
很少有人能像屈漾一樣将妩媚滲透到骨子裏,他的聲音有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磁性,就連腹痛時痛苦的低吟聽起來都別有一番風味,明明不是故意的,卻依舊魅惑入骨,輕而易舉就能勾得人心波都顫起來。
蕭璋喉嚨無聲的上下滑了一下,他以前一直自認為能坐懷不亂,畢竟這些年他名聲在外,往他身上貼的男人女人不少,他都從來沒動搖過,但是不知為什麽,面對着屈漾,這種鎮定卻總有要破防的趨勢。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虛弱腹痛的時候竟然能有這種風情,那脆弱的被淩虐的美感帶來的沖擊力是巨大的,甚至比直接來的浪蕩更讓人着迷。
蕭璋低頭,強迫自己專心,救人救到底,他不是趁人之危的禽-獸。
屈漾腹中每個痙攣最重的位置都隐約有靈力的淤滞,而這些體內的靈力在腹中游走翻攪,最後都洶湧的沖向一個點——肚臍正下方,仙骨的位置。
蕭璋心一沉,仙骨是所有修仙者的靈力載體,控制着靈力的收放和運作,按理來說靈力的流入流出應該非常平緩,而不是像現在往仙骨裏橫沖直撞。
難道這毒藥的發作原理,是讓中毒者本身的靈力攻擊自己的仙骨?如果真是這樣,難怪會引發劇痛,而且只要發作一次,恐怕就要元氣大傷一次。之前屈漾吃金丸的時候只吃了一小口的量,所以說這毒藥還是會多次發作的?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誰給你下這麽重的毒?”蕭璋皺起眉頭,幾乎有些憤怒了。
曲成溪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他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冷汗也越來越密集:“好疼……蕭無矜……”
蕭璋心髒一顫,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屈漾主動對他說疼,那虛弱的聲音進入耳朵,在他的心髒上撞出了微妙的漣漪。
屈漾叫了我的名字,蕭璋想。這個想法一出他就覺得像是賦予了某種責任,那柔弱的美人被他所救,此時劇痛之中也只能依賴他。
蕭璋頓了頓,彎下腰趴在曲成溪耳邊:“阿漾,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治你的病,但是過程恐怕會很難受,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曲成溪只覺得腹中的疼痛在這短短的片刻裏已經演化到了淩遲似的程度,他渾身像是被水洗一樣,汗水止不住的溢出來,疼得神志混沌,幾乎就要堅持不住,下意識點了點頭:“嗯。”
蕭璋咬了咬牙,這個法子他有七成把握,如今已經來不及細細考究。
靈力從掌心凝聚在手指尖,蕭璋深吸一口氣,兩指在曲成溪的肚臍處按了下去。
“嗚!”曲成溪的瞳孔猛地縮緊,只覺得腹中像是被觸發了什麽劇痛的開關,疼的他整個人從榻上彈了起來,“呃!……”
他還沒來的及叫停,蕭璋已然摟住了他的後腰,将他的小腹挺起,蘊含靈力的手指再次用力下壓,靈力轟然侵入!
“呃!!——”
劇烈的疼痛在腹中炸開,仿佛有無數亂箭同時向着髒腑萬箭齊發,曲成溪指甲猛地嵌入蕭璋的手臂,極度震驚中只覺得肝腸寸斷,肚臍深處的靈力瘋狂躁動起來。
“蕭無矜!……不行……好疼!……”曲成溪痛不欲生的抓着蕭璋,那雪白的手背上因為力氣過大青色的筋絡猙獰的崩起,像是要沖破那薄薄的皮膚,“我的肚子……”
蕭璋緊緊抱着他顫抖的後腰,強忍住憐香惜玉的心疼,另一只手中洶湧的靈力如同洪水般湧入曲成溪的髒腑:“忍一下阿漾,如果我這次用靈力給你沖開,一勞永逸,你以後都不會疼了。”
靈力造成的傷害只能由靈力能破解,如果他猜的沒錯,只要自己的靈力足夠強大到能掩蓋屈漾本身的靈力,就能把這毒從內部徹底瓦解掉。
開弓沒有回頭箭,靈力沖入靈穴不是那麽容易停下來的。
不過如今他已經是天境三層,不會覆蓋不了屈漾氣境的靈力,今天這毒,必然能給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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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蕭璋拍胸脯:放心,你蕭哥哥靠譜。
曲成溪:……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