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暴露
第27章 暴露
曲成溪“呃”的一聲捂住肚子,下一秒回身一拳狠狠揍向蕭璋的臉!
蕭璋猛地側身閃過,曲成溪趁這個空檔向後翻身,落在了小巷中三四米外,和蕭璋拉開了距離。
“你他媽……幹什麽!”曲成溪怒不可遏。
腹中痙攣翻攪,如同萬箭齊發刺入血肉,汗水瞬間就浸透了衣衫,曲成溪疼得單手按住腹部彎下腰去。姓蕭的是想死嗎!
蕭璋臉上的不正經已經全然不見了,臉上的表情罕見的嚴肅:“你的金丸沒有效果對不對?”
耳中轟鳴作響,曲成溪幾乎聽不到蕭璋說的話,疼痛在腹中蔓延開,疼得鑽心蝕骨。
但是除此之外,身體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仿佛有什麽淤滞的東西被疏通了一樣,又像是窒息許久的人猛的喘出了一口氣來。
“你再壓制疼痛靈脈就要炸了,”蕭璋上前一步沉聲道,“之前我就摸了你的脈象,經脈崩急,靈氣翻攪,脈象亂得一塌糊塗。我不知道你是練功出了岔子還是中毒,但是強行壓制疼痛對你百害無一利,所以我沖破了你的禁制。疼的厲害也得讓它疼,總比靈脈炸裂走火入魔要強得多。”
曲成溪心髒微微一顫,鐵板鴨什麽時候摸了自己脈搏?又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靈脈淤滞的?
這人一會兒摸自己的手一會兒又靠近他的脖子,他本以為只是登徒子的動手動腳,卻沒曾想竟是在檢查他的身體。
靈力這種東西在身體裏就像血液一樣,流動還是淤滞自己幾乎感覺不出來。他壓制疼痛的時候沒有想到造成了靈脈淤滞,如果不是蕭無矜剛才幫他強行破開,自己再過一會兒恐怕就要七竅流血地暴斃在秦淮樓了。
鐵板鴨竟是好心,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欠了他一筆。
可是……
曲成溪喘息着擡起頭,烏黑的瞳孔在夜色中晦暗不明。能夠将他的壓制疼痛的禁制毫無阻力的破開,蕭無矜的靈力起碼已經到了氣境一層。
這就是他真實的實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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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前在秦淮樓,他先是從地境三層左右裝起,遇到危險後才一點點将靈力水平提高,他在藏什麽,又為什麽要隐瞞?
那張輕浮又不正經的臉皮下是一顆深沉複雜的七竅玲珑心,你看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的底細,更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如此善于僞裝的人,曲成溪上一個認識的還是沈欽。
曲成溪現在對這種人簡直有心理陰影,恨不得有多遠離多遠。
蕭璋又向他走近了幾步,試探的想要按住按曲成溪的肩膀,柔聲道:“我先幫你把疼痛穩住,然後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我一會兒試試能不能幫你根治。”
曲成溪啪地打開他的手,踉跄後退兩步:“你去做什麽?”自己中的毒根本無解,根本不指望他。腹中的疼痛越發翻攪,曲成溪咬住嘴唇,只覺得腹中如同針紮,額角的冷汗滑落了下來。
蕭璋盯着他,頓了一秒,道:“去秦淮樓抓那放花的人。”
曲成溪幾乎立刻:“不行!”
他要自己去?蕭板鴨竟然對自己幾斤幾兩一點數都沒有!區區氣境一層而已,江南是修仙人士的勝地,大能雲集,如果那放花之人靈力比他強,不僅僅幫不了那幾個孩子,簡直就是去送人頭的!
蕭璋卻十分篤定:“別怕,你信我。”
信你個大頭鬼!
曲成溪肚子疼得要命,再也不想和他糾纏,他決定現在就把鐵板鴨打暈,然後去秦淮樓守株待兔等着那那放花人來了後殺掉,最後找個僻靜的地方藏起來把疼痛熬過去。
然而曲成溪剛要動,便只覺得眼前一暗,一只手招呼都沒打的按在了他肚子上,握住了他死死按在腹部的手,擔憂地問:“你現在的疼痛還只是前奏吧,應該現在還沒完全發作,如果真的發作會怎麽樣?”
最脆弱的地方被貿然觸碰,最隐秘的秘密被一句話點破,曲成溪忍無可忍神色驟然變冷,劈手砍向蕭璋的後頸!
“關你屁事!”
然而出乎意料這一攻擊居然失了手,這麽近的距離蕭璋竟然錯身閃開,然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擡手就又要往他肚子上按:“別動!我先幫你把疼痛穩住。”
自己天境都穩不住的疼痛,他一個氣境又多管什麽閑事!
而且這鐵板鴨怎麽像個滑不溜手的泥鳅,怎麽打都打不到?難道是自己肚子疼得太厲害行動變慢了?
“我怎樣與你何幹!”曲成溪惱羞成怒,手心裏瞬間幻化出靈力風刃,擡手猛然向背後刺下!
他倒不是真的想傷蕭璋,只是想讓蕭璋後撤躲開,這樣他就能閃身出現在他身後,趁他不備直接把他劈暈過去。
誰知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一般人都會下意識避開風刃的鋒芒,而蕭璋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靈力風刃,緊接着雄渾的深藍色靈力噼裏啪啦沿着風刃飛速而上,轟然撞在了曲成溪胸口上。
咚!
“唔!”曲成溪被推出去好幾步後背撞上了圍牆,但那靈力的力道竟然剛剛好,足以讓他被撞得後撤,卻不至于受傷,下一秒,蕭璋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抵在在了牆上。
“別鬧。”蕭璋低頭看着曲成溪,近得幾乎和他呼吸都交織在一起,低沉磁性的男聲帶着些許埋怨和無奈,“怎麽這麽不聽話?”
曲成溪驚駭之下耳朵都燒了起來,不可置信自己竟然會被鐵板鴨桎梏住,明明只有氣境一層的靈力,但是自己竟然三番兩次的失誤在他手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璋看着曲成溪,美人的臉孔在月光下有種細瓷一樣的白,額頭上水光點點,長發垂落,他緊緊瞪着自己,但疼痛讓他整個人的倨傲和執拗都仿佛柔軟了幾分,沒來由的讓人心疼。
蕭璋的心跳有點快,心說還不要我管,不要我管你能受得住嗎,多少人求我管我還不管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他天境的實力,只要不是病入膏肓,一般的毒素或者病症他都能或多或少幫上些忙,直接治好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現在時間緊急,來不及細細檢查屈漾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只能先幫他穩住。
蕭璋這就要出手,卻忽然感覺手下一空。
面前的曲成溪竟然忽然消失,蕭璋只覺得背後像是落下了一片羽毛,他回身擡手就擋,以為曲成溪又要敲他後頸,卻不曾想看到的是那叫香香的小黃鼠狼從曲成溪胸口閃電般的竄了出來。
蕭璋呼吸一滞,忽的有種不詳之感,下一秒猝不及防對上了香香一雙紅色的眼睛。
剎那間,他只覺得大腦裏“嗡!——”的一聲,緊接着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離他遠去,就像是腦子裏的一切都被清空,只剩下一片虛無的白。
……
“你閉眼,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漫天繁花飄落,年少的自己背着手站在花樹下。
“什麽東西那麽神秘兮兮的……”對面俊美的少年故作不在意,而眼底微閃的光卻暴露了他的好奇。
他等不急要把這禮物給他,笑着催少年:“你閉上嘛,就一下。”
少年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陰影,他忽然緊張起來,害怕自己的禮物少年會不喜歡。
掌心裏的東西輕輕動了一下,他猛地回過神,終于小心翼翼的,把那柔軟溫熱的小東西從身後拿出來,輕輕放到了少年的手心裏。
“好了,睜眼吧!”
少年緩緩睜開眼,那烏黑的瞳孔深處浮現起震驚,繼而轉化為難以掩飾的欣喜,捧起手裏那東西,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這是……小雪貂?”
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小雪貂像個小白團子,蹬着小腿軟糯糯地哼唧了一聲。
……
仿佛只有幾秒又仿佛無限久,純白漸漸散去,蕭璋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剛才好像記起了一些往事,好像送了誰什麽東西,再細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微風吹過,蕭璋環顧四周,小巷裏空無一人,方才還斜挂在天邊的月亮,此時已經爬到了樹梢,至少過去一炷香了。
“靠!”蕭璋大罵一聲,那小黃鼠狼竟然能迷惑人心,他拔腿火速朝着秦淮樓的方向追了過去。
***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梆梆梆……
燈火映着暗夜,秦淮樓的歡歌笑語将打更的聲音都淹沒了下去,前後樓一樣鼓樂齊鳴,從老遠處就能感受到裏面的熱鬧非凡。
一道穿着夜行衣的矮小身影悄無聲息的推開秦淮樓後樓側牆角處的一塊石板,一矮身鑽了進去。
靈力火把照亮了前方的甬道,那人一把扯下臉上的蒙步,露出一張猴子似的尖酸臉,焦急地沿着黑暗的甬道快步向前,小聲罵着什麽,嘴角的小胡子跟着抖:“操!怎麽感受不到那花的存在了!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那蜘蛛畜生又在搞什麽!”
一個時辰前,孫岱正在城東的花滿樓潇灑,忽然發現胸口感應秦淮樓星河血梅動向的靈石一陣顫動。
以往這石頭雖也有過小波動,但像今天這般劇顫是從來沒有過的。
孫岱當時就吓得一哆嗦,知道星河血梅可能出了事,立刻将身上的美妓推了下去,急急忙忙地放出靈鴿給燕都花月教送去了消息。
這花可是他們教主極其重視的寶貝,放在秦淮樓裏養着,由他平日裏看守,容不得任何疏漏。
要是出了問題,他可是有幾條命都不夠的。
放出信之後他立刻趕往秦淮樓,夜晚偶爾會有正道巡夜,孫岱不敢禦劍也不敢騎快馬,只能一路小跑過來,用了一會兒才到。
不過他剛才在門口粗略的看了一眼秦淮樓裏,倒也沒發現什麽不對,那些蜘蛛仔們還在控制着秦淮樓人的身體接客,依舊生意紅火。
難道是感應靈石出問題了?
孫岱又暗罵了一聲,舉着火把深入甬道深處,腳步又快了些。
他剛才的消息送出去沒多久,燕都就傳來回信,說已經通知江南分舵主帶着人馬來秦淮樓支援,很快就到,讓他在這裏等候。而且之後左右護法中還會有一人從燕都趕來查看情況。
——如果到時候啥事沒有,自己平白惹來這麽大陣仗,不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死蜘蛛!”孫岱咬牙切齒,恨這蜘蛛毀了自己的美好夜晚又給自己帶了這麽多麻煩,他小跑着舉着火符沖進石室大吼一聲:“你這畜生在哪呢!到底怎麽了!要是白溜老子一趟老子要你好看!”
然而忽的,他驚恐地倒吸一口涼氣,不遠處的石室中央躺着一具巨大的蜘蛛幹屍,背上的花瓣已經不見了。
手中照明的火符啪的掉落在地,冷意瞬間從孫岱的腳底沖到了頭皮,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電光火石之間只覺得一股極度恐怖的直覺從背後冒起,孫岱還沒來得及回頭,一雙冰冷的手已經毫無征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咔嚓一扭!!
噗通。
孫岱雙目圓睜,屍體像個肉袋子一樣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他身後的曲成溪喘息着彎掐住腹部,靠在了背後的牆上。
——解決了。
然而忽的,曲成溪的眉頭一皺,一道暗色的影子悄無聲息的從孫岱的屍體下面鑽了出來,飛快的逃向甬道出口。
甬道裏光線這麽暗,這要是尋常人就錯過了,然而曲成溪無比精準的上前一腳狠跺了上去,只聽腳下一聲慘叫,那影子随即變成了實體,正是孫岱本人!
地上那具屍體已然化作了一個木頭做的傀儡。
“傀儡術?”曲成溪腹痛如絞,眼前都開始發黑,朦胧中只覺得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一把掐住孫岱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
火符照亮了孫岱的臉,一瞬間,極大的震驚猛然攥住了曲成溪的心髒:“……傀儡魔孫岱?”
同樣震驚到無以複加的還有孫岱,他死死盯着曲成溪美豔絕倫的臉,被掐緊的喉嚨裏顫抖的擠出三個字:“副……教……主?!”
曲成溪剛才藏在黑暗中守株待兔時就覺得放花人靈力比想象中低微太多,氣質也太弱,不像會有這等謀劃和控制力的人,卻不曾想那人竟然是孫岱,而且背後的主子是沈欽!
曲成溪渾身發顫,孫岱看到了他的臉。
一旦孫岱活着走出這裏,自己還沒死的消息就會瞬間插上翅膀飛到燕北,沈欽禦劍南下追過來也就是一時辰的事!
被沈欽囚禁的無盡日夜又浮現在眼前,自己絕對不要回到那樣的生活裏!
孫岱捕捉到了曲成溪眼底外露的殺意,顧不上對他生理性的恐懼,撕心裂肺的喊起來:“曲成溪!教主已經派了江南分舵主楊蛟過來!現在他們大隊人馬估計已經在秦淮樓周圍集結!左右護法也要來!你就算殺了我也逃不掉的!”
“那我就先殺你,再殺他們!”
曲成溪妖豔的眼眸森冷如修羅,手指猛然用力,立時就要取孫岱性命,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只覺得一股劇烈的絞痛轟然在腹中炸響,那是幾乎無法描述的劇痛,就像是有人同時用刀槍劍戟攪進了腸髒,把所有的器官都狠狠擰絞在了一起。
“呃!”那史無前例的劇痛讓曲成溪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猛地松開孫岱掐住了自己的肚子,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滾落了下來。
“救命!!”孫岱在落地的一瞬間翻身而起,瘋了一樣紮進甬道裏沖向地面,嘶聲大喊,“曲成溪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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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