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他!
第28章 是他!
“救命!!”孫岱在落地的一瞬間翻身而起,瘋了一樣紮進甬道裏沖向地面,嘶聲大喊,“曲成溪還活着!!——”
幾乎是同時,香香閃電般從曲成溪胸口鑽了出來,兇猛的撲向孫岱的後心,它渾身靈力爆棚,雙目血紅尖牙呲出,完全沒了平日裏軟萌乖巧的樣子,就像是一只兇獸,殺意沖到了頂點!
“香香!”身後的曲成溪強忍住腹中刀割般的劇痛一把揪住他的尾巴,“你別管他,立刻毀掉石室,然後上去抹掉秦淮樓裏所有人關于之前的記憶!”
如果是花的主人是沈欽,那些小輩一個都逃不掉!沈欽對那花的執念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花丢了他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把和花有關的人都挖出來,然後折磨致死直到逼問出花的下落。
必須在花月教的人探查秦淮樓之前把五個人留下的所有痕跡都抹去!
“嗷!”香香在原地爆發出發出了一聲焦急的嚎叫。
“快去!”曲成溪把香香往身後一丢,拔腿追向孫岱。
香香在地上打了個滾,盯目眦盡裂地望向曲成溪奔跑離開的背影,爪子在地上撓出數道深痕,卻終究沒有跟過去。
它是定過靈契的靈寵,這輩子無論主人說什麽它都會無條件服從。
幾秒之後,曲成溪只聽到遠處身後的石室裏爆發出一聲巨響,刺目的白光從身後蔓延至整個地下,灼熱的氣浪沖得他的長發都向前揚起。
噬魂雪貂的攻擊之下,那蜘蛛連同幾個小輩在石室裏留下的過的所有痕跡都會變成灰燼,那麽現在只剩下一個急需解決的麻煩——孫岱。
忽然,肚子裏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就像是被毒蛇狠狠咬住了內髒,“唔!”曲成溪悶哼一聲手指瞬間深陷入腹中,腳下一個淩亂,肩膀重重的撞在了拐彎處的石壁上。
手心下的腹部內髒劇烈的擰絞抽動,就像是有什麽活物在逐漸蘇醒作亂似的,曲成溪疼的幾乎要把牙齒咬碎,冷汗順着頸側流進衣領裏,指尖幾乎扯破腹部的衣物,這疼痛已經比第一次發作時強了一倍,還在要命地變本加厲。
“救命!救命啊!——”
遠處傳來孫岱越來越遠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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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停……
曲成溪狠狠一咬破自己的舌尖,推開牆踉跄着追了過去。
***
“哎!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們還要接客呢!”
熱鬧的秦淮樓前樓門口一片騷動,一群男妓·女妓叉着腰怒瞪着面前一個高大森冷的男人。
男人是剛才忽然出現在秦淮樓門口的,帶着幾十號人馬将整個秦淮樓圍了個密不透風,攔住了想進來的恩客,也不讓裏面的人出去。
他的模樣就如同一尊冷硬的修羅,五官看上去有些南疆的血統,身材健碩皮膚黝黑,衣衫下鼓起肌肉的形狀,面冷如冰,打扮怪異,腰上纏着青紅黃三條小蛇,就像三條活的腰帶,脖子上還纏着一條黑色花紋的,一看就讓人毛骨悚然。
他又不像官兵,又不像仙門,問他話也不回答,只是帶着兵馬冷冷的站在那,一句話不說地盯着秦淮樓裏面,似乎在等什麽人。
一個舞姬實在忍不了,氣急敗壞的沖過來,指着他怒罵:“我今晚約好的貴客都被你吓跑了,你說你怎麽賠!”
男人并不理睬,舞姬脾氣火爆,氣得撲上來和他理論,夜色中只見綠光一閃,舞姬的慘叫還沒來得及出口已經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兩個血洞汩汩地冒出黑血來,死不瞑目。
秦淮樓的衆人都呆住了,下一秒瞬間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驚叫。
綠色的小蛇慢悠悠的繞回了主人的腰上,男人冷冷擡眼:“不想死的,都給我閉嘴,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花月教江南分舵舵主楊蛟,善用蛇。
衆人驚慌失措的跑回樓裏,門口瞬間空了。
嘩啦!——
忽的,距離前樓百十來米的秦淮樓後樓一陣騷亂,溫泉水池中忽然竄出一個渾身濕透的人,池中的男妓賓客大驚失色,被撞得東倒西歪。
孫岱落湯狗似的撲上岸,不顧身後賓客的大罵和男妓們的驚呼,連滾帶爬的沖出後樓,沖向前樓門口。
他看見楊蛟了!
“舵……舵主!……”孫岱拼命的朝楊蛟奔過來,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楊舵主!”
楊蛟也看見了他,眼神微微一變,向前一步。
孫岱距離他只剩十米的距離,用被掐過的嗓子盡全力發出嘶喊:“是曲……”
嗖!——
夜空中一個紫色的小東西從後方飛來,瞬間洞穿了孫岱的心髒!
孫岱不可置信的低下頭,鮮血從他胸口的小洞噴湧而出,楊蛟在看到那枚完好的“兇器”的時候瞬間變了臉色——那竟然是一顆葡萄。
孫岱轟然倒地,楊蛟嘶吼:“戒備!!”
能把軟得一捏就碎的葡萄變成殺人利器,至少得是氣境一層以上的敵人!
然而楊蛟話音剛落,身後兵馬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暗影已經從秦淮樓的大門飛掠了出去,直奔小巷!
“追!!”楊蛟大吼一聲飛身上馬追了過去,三十餘人的精兵緊随其後,馬蹄踏地的轟鳴将夜色都驚擾得沸騰起來。
曲成溪如同一只暗色的蝙蝠,沿着江南的長街小巷奔往郊外,深秋的狂風在他耳邊呼嘯,身後的追兵緊追不舍。
肚子裏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烈火,又像是被刺入了無數的冰刃,冰火兩重天的劇痛在髒腑糾纏不休。
曲成溪捂着肚子在小巷裏咬牙狂奔,每一步都像是在冰碴上奔走,以前哪裏有他被別人追的場景,誰要是敢找他麻煩,下一秒就是屍體了。可惜如今今非昔比,鈎吻劍不能輕易露、實力不能輕易顯,在花月教人面前他更得十二分小心,堂堂副教主像個小賊一樣奔逃,娘的,真是窩囊!
更別提肚子還……唔!……
腹中忽然又是一陣翻攪,疼痛瞬間從髒腑升起,曲成溪痛的悶哼一聲差點兩腿一軟,便只聽身後氣流翻滾,腥風刺入鼻腔,已然有東西追到了背後!
曲成溪咬牙翻身而起,甩手揮出一道靈力風刃!
呲牙撲過來的血紅小蛇被當空劈成兩半,掉落在地上扭曲了兩下不動了。
花月教江南分舵舵主楊蛟,南疆人,氣境二層,身上常年帶着十幾條劇毒蛇。
曲成溪喘息着按住小腹,這人之前還是自己招募的,絕招是先放身上的劇毒蛇出來擾亂敵人,然後再忽然出擊,難纏得很……早知道之前就不招他了。
就在思考的瞬間,後方更多的蛇撲了上來,每一條都是劇毒,尖利的毒牙狠狠咬向他的四肢和胸腹!
不能再糾纏了,曲成溪妖媚的深眸寒光驟然暴起,雙手結印,剎那間,純白色的靈力陣法從他腳下閃電般延展開,接下來的一幕簡直是令人瞠目的絕景,小巷子裏瞬間霜雪漫天,仿佛一秒從金秋變成了嚴冬,寒霜漫上樹梢和院牆,剛才還兇猛的毒蛇們同時驚恐的僵住,然後瘋狂後撤!
然而已經晚了,霜華不費吹灰之力追上了它們,毒蛇們驚慌的動作被冰雪瞬間凝固,化作了一只只猙獰的冰雕,下一秒轟然爆裂,碎成了一地的冰渣。
楊蛟追上來的時候,巷子裏只剩一地的蛇屍。
江南的小胡同七拐八繞,曲成溪的喘息聲回蕩在巷子裏,他腳步發軟,汗水溢滿了額頭,只覺得肚子裏的疼痛越發如同刀割,只能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扶着牆艱難向前。
不能再用靈力了,腹中的毒似乎會随着靈力的使用而被迅速激發,即便剛才只用了相當于氣境一層的靈力對付那些蛇,他已經疼得跑不動只能走了,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小賊!——”幾條巷子後傳來楊蛟暴怒的狂吼。
那些蛇跟了楊蛟幾十年,如今死在自己手下,只怕楊蛟要發瘋氣炸了。
曲成溪咬牙提起一口氣想走快些,卻旋即只覺得劇痛在腹中猛然炸起,如同被人狠狠錘了一拳,疼得他弓起身子彎下腰,差點呻-吟出來。
“操……”曲成溪死死掐着肚子,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剛才逃跑是不想和楊蛟打照面省的被認出來,而現在他的身體已經不具備了戰鬥的條件。
如果此時被楊蛟碰到,他必然會被擒住。
被擒住是什麽後果,他想都不用想,自然是被打包好直接交給沈欽。
怎麽辦……
曲成溪臉色發白,喉嚨發緊,他這輩子極少有遇到絕境的時候,就算是絕境他也不至于絕望,因為他總會想出辦法解決,而這次,他卻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焦灼,身後是大隊人馬的追兵,身體裏是距離徹底發作越來越近的劇毒。
他還能逃到哪裏去……
他自由的生活才過了幾天?難道就要結束了。
曲成溪幾乎把嘴唇都咬破,擡頭看向玄月,他不甘心,卻無路可走。他就像是陷入泥潭的飛燕,頭頂就是藍天,他努力撲動翅膀想要飛向自由,卻只能讓自己越來越下餡。
遠方的夜幕天空中,三個禦劍而來的身影正從燕北的方向由遠及近。
夜晚呼嘯的冷風溜進衣領,高空中的項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向前方穩穩禦劍的沈欽:“教主,您這次怎麽還親自來了?不是已經讓江南分舵主楊蛟去查看了嗎?而且……”項超看向身側,“左護法也來了。”
張顯穩穩的站在禪杖上,一語不發,在夜色中看不出表情。
前方的沈欽黑色衣袍在風中翻飛,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瞳孔深不見底:“那花的事情從來不是小事。”
項超心裏有點打鼓,這些年來能讓沈欽親自出馬的事情着實罕見,就算是前些年尋找星河血梅時,沈欽也是一直讓曲成溪去處理的,他自己只在最後找到花,要采摘時才露面。
而且一年前,那片星河血梅花瓣從雪山采摘回來後,沈欽并沒有按照原計劃直接使用掉提升功力,而是捧着那帶血的花一個人默默的坐了很久,最後把那花藏了起來,再沒有拿出來過。
項超聽說過有一些到了天境的大能會有一種心理,就是害怕接觸到真正的天命,這是一種近似近鄉情怯的心理,越接近無敵,越恐懼。
項超以為沈欽就是這樣。所以既然一時不會用那花,那麽星河血梅對沈欽來說應該也沒那麽重要。
可事實好像并非如此,在那之後沈欽又開始繼續尋找新的星河血梅,而且比之前的搜尋力度更大更瘋狂,最終三個月前又在江南找到了這一片。
這次星河血梅出事,沈欽竟然還帶着左護法一起前來,重視程度史無前例,着實是讓項超有點懵。
呼嘯的風吹起沈欽烏黑的長發,他的眼眸幽深似深淵,無聲地注視着下方靜谧的城市,眼神冰冷蝕骨。
聽到江南的花出了問題的消息時,不知為什麽沈欽的心髒劇烈的顫動了好久,像是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麽,讓他甚至放心不下只派護法來查看,非要親自來才能安心。
江南。
這是他這輩子最厭惡的地方,卻是阿漾最喜歡的地方。
少時阿漾來了幾年,即便是被抹去了記憶,也一直對這裏念念不忘,經常提起想來江南看看,可自己從不允許他來。
阿漾早已不記得,但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在天靈山看到阿漾和另一個男孩緊緊牽着手時,心底那瘋狂蔓延的殺意和暴怒……
張顯看着下方越來越近的江南小巷,忽然神色一凜:“教主!”
項超也看到了,指着下方道:“教主您快看!咱們的人在追一個人!看樣子是那偷花賊!”
下方的小巷裏一個人正在扶着牆移動,看樣子像是受了傷,行動十分艱難,距離他幾條巷子處楊蛟的人馬正在快速逼近。
沈欽冷冷看着那扶着牆的偷花賊,像是看着一只蝼蟻。
——這世上總有些不自量力的人,想要偷走屬于別人的東西。
致命的岩漿火球從沈欽袖口轟然而出,幾千度的烈焰從天空驟然砸下來,瞬間照亮了整片街道。
轟!——
曲成溪在劇痛之間注意力全前方,根本無暇注意上方,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他震驚的猛然擡頭,在看到上方那人的瞬間,瞳孔驟然緊縮成了針尖大小的點。
在萬分之一秒之間曲成溪只來得及後撤半米,火球擦着他的胸口落下,兇猛的氣浪将他狠狠掀飛了出去!
——怎麽是沈欽!!!
*
作者有話要說:
沈欽:這世上總有些不自量力的人,想要偷走屬于別人的東西。
蕭璋:阿嚏!——
PS:更六休一,明天休息一天哦!容我攢攢字數!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