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完了
第77章 第 77 章 完了。
江予秋觀察到周玉煙的神情變化, 挑了挑眉,語氣帶上些興味,“看來你認識這塊玉佩, 既然如此, 我想我應該可以跟着你們了?”
周玉煙凝眸仔細地查看那枚玉佩,将上頭的花紋紋路仔細看了幾遍,确認沒有造假的痕跡, 才問:“這是誰給你的?”
江予秋放下手, 将玉佩收起,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華舒皺眉,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你為你家主子做事這麽多年, 難不成連他一眼都沒見過?”
江予秋反問:“沒見過是什麽很稀奇的事?”
周玉煙:“那這麽多年你是怎麽為他做事的?”
“靠冼梧傳話, ”江予秋坦誠地說, “除了他, 沒人知道主子是男是女, 又具體長什麽樣, 我們只是聽命行事,主子不主動見我們的話,我們是永遠見不到他的。”
周玉煙:“冼梧的地位很高?”
江予秋回答:“當然,主子之下就是他。”
聽她這麽說,周玉煙從納戒裏拿出冼梧給她的發簪, 想問問江予秋知不知道他送她發簪的理由。
而原本雲淡風輕的江予秋, 在看到發簪的那一刻, 神情瞬間變得震驚和慌亂,這還是周玉煙頭回看到她失了分寸的模樣。
江予秋伸手将發簪奪過後,冷聲質問着周玉煙:“你是什麽時候偷的?!”
她記得上次冼梧走的時候明明将發簪帶走了, 但現在它怎麽會憑空出現在周玉煙的手上?
唯一的解釋就是冼梧這次将發簪落下,且正巧被周玉煙撿到。
江予秋越想越覺得大難臨頭,聲音也不由得發尖,“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她以手扶額,身子都有些站不穩,口中不停地重複道:“我們完了,我們一定完了。”
以冼梧的秉性,要是知道周玉煙拿了他的東西,一定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而她作為同謀,下場肯定也不會比周玉煙好到哪裏去。
江予秋已經忘記她死了多少年,她理所應當地以為死生對她而言已不再重要,但現在,她又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絕望。
縱然她作為死人,沒有再死一次的機會,但直覺告訴她,冼梧絕對有本事讓她體會到比死還恐怖的折磨。
江予秋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瞬間抽去,她虛弱地擡頭,凝視着一臉迷惘的周玉煙,搖了搖頭,露出抹自嘲地苦笑:“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你們合作,早知道如此——”
在她的希望瀕臨消失之際,周玉煙開口解釋道:“不是的,這簪子不是我偷的,是冼梧送給我的。”
聞言,江予秋的眼睛慢慢睜大,她站直身子,神情有些呆傻:“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簪子是冼梧送給我的,我沒有偷。”周玉煙把方才的話又重複一遍。
江予秋看看簪子,看看周玉煙,倒吸一口涼氣,開始回憶。
昨天中午,冼梧一腳踹開她的門後說了什麽來着?
哦,他問她為什麽送了簪子,人家姑娘不願意跟着她。
她記得她當時解釋說是人家姑娘嫌送的不夠多,他得再準備點兒。
然後冼梧嘀咕了什麽就走了。
回憶到這裏結束,江予秋好像又活了過來,她問周玉煙:“你叫什麽名字?”
事情雖然不知道怎麽就扯到她的名字上,但周玉煙還是老實回答道:“周、玉、煙。”
怕江予秋又聽不清,她還特地放緩了速度,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講。
而她說完她的名字後,江予秋臉上的表情由悲轉喜,甚至因為太過喜,都有種癫狂的感覺,“對對對,沒錯,是周玉煙,是煙煙。”
當時冼梧臨走時的嘀咕,就是‘煙煙’兩個字,不過那會兒她聽不清楚也聽不明白,只以為他是發出了什麽奇怪的聲音。
但現在一問周玉煙,江予秋就什麽都明白了,她高高興興地把簪子塞回到周玉煙手上,說:“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沒早跟你們合作,好,好啊,好好好。”
她說着說着竟然笑了起來,這笑比起以往,非常的狂放,在寂靜的幽夜甚至産生了回聲,驚得遠處寒鴉振翅,高飛而逃。
周玉煙止住她:“你別光顧着笑啊,倒是告訴我這簪子有什麽特殊之處。”
江予秋直言:“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就是根普通骨簪。”
“沒什麽特殊的地方,為什麽你的反應會這麽......大?”周玉煙想了想,還是沒說她奇怪。
“簪子本身是沒什麽特殊,但送的人......特殊,”江予秋接着問:“冼梧送你簪子的時候,沒跟你說什麽嗎?”
周玉煙:“有。”
江予秋好奇:“什麽?”
周玉煙:“他說讓我待在他身邊。”
江予秋:“......就這麽多,沒別的了?”
周玉煙老實搖頭:“沒有。”
得到這個答複,江予秋又失望又覺得在意料之中,她擡眼看周玉煙,足足看了好一會兒,問道:“你覺得他為什麽送你發簪?”
周玉煙被問得雲裏霧裏:“這是我問你的啊,你問我幹什麽,我對冼梧的理解又沒有你深,你都不知道的事情,緣何要來問我?”
江予秋心情有些複雜。
她想過周玉煙大概是個不開竅的性子,但她沒想到,她會這麽不開竅。
不過,她也不準備幫冼梧說清楚,打算把這當作這麽些年來他吓唬她的小小報複。
江予秋收拾好心情,重又擺出溫和端莊的笑,“沒什麽,我就是随口問問,不過我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我猜冼梧大概不會殺你。”
周玉煙半信半疑。
只憑這根簪子,他就不會殺她?
沒那麽簡單吧。
江予秋看着高懸在天幕的彎月,提醒道:“咱們得趕緊走,不然那些東西又要活過來了。”
周玉煙不再拖沓,出了門,跟外頭等着的宋涯彙合,然後背着阿瑩的娘就往回趕。
華舒跟在周玉煙身邊,時不時偏頭看她跟宋涯一眼,似乎在想些什麽。
等回到阿瑩家,時值深夜,阿瑩跟阿婆都已經睡熟。
周玉煙想着反正阿瑩娘已經救回來,一家團聚不急在一時,而且短時間內情緒高低起伏太大的人,合該好好休息,便将阿瑩的娘放到床上,想等天亮阿瑩醒了,再讓她們見面。
做完這一切,周玉煙默默地退出房間,房門外,院落裏,師塵光指着半路突然冒出來的人,問着周玉煙:“師妹,她是誰啊?”
周玉煙犯了難,江予秋的身份特殊,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又從哪裏說,彎彎繞繞的地方實在太多,她怕師塵光的腦子會轉不過來。
“我跟阿瑩的娘一樣,是被祭廟關押起來的,這次多虧這位姑娘救我,我才能僥幸逃過一劫,不然,我恐怕......”江予秋說着說着,就小聲啜泣起來,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白潔的臉頰滑落,實在是脆弱逼人。
師塵光沒想到他就問了一句,居然直接把人家姑娘給惹哭,但他又實在不會安慰人,只能朝周玉煙擠眉弄眼的,希望她能幫他。
周玉煙看江予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中感嘆她演技好的同時,不忘假模假樣地安慰兩句:“姑娘,你別害怕,既然我們救了你,就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負責到底?”師塵光不太明白其中含義。
周玉煙:“嗯,這位姑娘身份比較特殊,目前得暫時跟着我們。”
師塵光:“這樣啊。”
他腦子想得很簡單,周玉煙說什麽就是什麽。
周玉煙見他相信,稍微松了口氣,但等她對上宋涯探究的視線時,心卻不由得發緊。
師塵光好糊弄,這位可不是啊。
在周玉煙糾結要怎麽跟宋涯解釋的時候,對方卻主動朝她走過來,颔了颔首:“我有事要說,你跟我過來。”
因着師塵光全程待在阿瑩家做沒什麽用的後勤工作,所以跟江予秋聯手的事,周玉煙是半點沒提,所以宋涯要跟她說這件事,只能找個遠離師塵光的地方。
停下步子後,周玉煙問道:“你想說什麽?”
宋涯:“你想把她帶在身邊可以,但是光這樣不行。”
周玉煙問:“這樣不行,那哪樣行?”
宋涯沒說話,只是指尖靈力稍凝,從納戒中取出一條熟悉的鎖鏈。
周玉煙震驚:“你除了留影珠還有鎖靈鏈啊?”
鎖靈鏈專用在禁獄,其上附加的禁制可以讓一切邪魔鬼祟失去興風作浪的能力,把它用在江予秋身上,能最大限度地減少隐患。
雖然周玉煙很清楚江予秋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但僅憑這點,并不能擔保她一定不會對他們動手,她都能背叛舊主了,背叛他們更不是難事。
而且剛剛,就在江予秋以為她偷冼梧發簪時,那後悔的模樣,更加證實了周玉煙心中的猜測,她并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盟友,相反,她是一個随時會爆發的危險。
綜合考慮下來,将鎖靈鏈運用在江予秋身上,确實合适的不行。
宋涯考慮到了她沒有考慮的地方。
只是......
周玉煙有點糾結。
宋涯看出了她的猶豫:“怎麽了?”
“我們用鏈子捆着人家,會不會...... 不太合适?”
江予秋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非常容易就能讓人生起憐憫之心,要是他們拿鏈子捆着人家牽着在路上走,那沿路看到的人,該用怎樣的目光去看他們啊。
周玉煙想想就渾身一顫。
江予秋演技還好,到時候邊走邊落淚,感覺他們會肯定被群情激憤的路人給罵死。
宋涯倒是沒想過這個方面:“你不想牽,那換個人牽?”
周玉煙問:“誰牽,你嗎?”
宋涯沉默。
周玉煙想華舒作為凡人,力氣也不大。
思來想去,最佳人選就只有師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