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年前
一年前
按照蔣知雨的回憶,事情發生在去年年初,也就是白适南和秦牧遠戀愛談了約莫小半年的時候。
“那陣子我接了個綜藝,去當兩期的飛行嘉賓來着,”蔣知雨給出更具體的信息,見白适南露出點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繼續道,“旅綜嘛,為了方便拍攝,白哥你領着我提前幾天到了當地,我記得那次統共拍了一個周。”
敘述到這裏,還是和某人毫無關系。許竹有點按捺不住好奇,但說話的人依舊不緊不慢:“有一天小牧忽然給我發消息,問我能不能透露下具體的拍攝位置,他說他跟公司請了假想過來……”
許竹忍不住插嘴:“他為啥要問這個?”要不是知雨姐已經結婚有了孩子,秦牧遠是個同性戀,不然就這對話展開,聽着真挺奇怪的——關鍵他們仨眼下正“讨伐”某人呢。
“怪不得每年你一開演唱會,南哥說什麽都要盯得事無巨細的,”蔣知雨優雅地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揶揄半句,“就你這猴急的性格,感覺舞美還沒上臺,你自己就先跳完了。”
許竹:“……”有一說一,知雨姐今年說話真不是得了“白魔王”真傳嗎?
白适南不知道還有這件事,面上也顯露出幾分好奇和探究。
“去年年初,三月份,”蔣知雨溫和地提醒,已為人母的她感覺許竹有時候還沒自己女兒有耐心,便用手指虛空地彈了對方一個腦瓜崩,“你想想白哥生日是在什麽時候?”
“白哥生日?三月十六啊,”許竹這才會意,原本趴在桌子上的青年猛地坐起,口中念念有詞,“ 哦,明白,他是想偷偷跑過去給白哥個驚喜,和他一起過生日!嘶,我想起來了,他當時還跟我打聽了好久該送你什麽。”
說到這兒許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沒辦法,如果你也經歷過和選擇困難症一起挑東西的話,你就會明白前者的感受了——有時候,這樣的經歷某種意義上會和“給甲方提供了二十種方案後對方選了第一版”異曲同工。
聽到許竹的話,蔣知雨輕輕點頭表示附和:“他當時也問了我。”
“但是……”白适南與平板裏的人對視,而後遲疑地開口,“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他和我說是航班因為天氣的原因取消了,說很抱歉不能陪我一起過……我說沒關系,然後他把禮物寄給了我。”
說話的人自诩記性不錯,秦牧遠去年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有兩樣,一個是約莫8g的足金轉運珠手鏈,另一個則是臺便攜式按摩儀,總之就是主打保值和實用。雖然送禮的人沒到,但收禮物的人十分滿意。
這很奇怪,秦牧遠知道白适南所在的城市,向蔣知雨打聽綜藝拍攝的具體取景地,還和後兩個人讨論了禮物該送什麽——如此興致勃勃,不像是會忘記提前訂票的樣子,青年本也不算丢三落四的性子。
“但其實小牧跟我說的是他已經買好票了,他說想給你個驚喜,所以我就幫忙保密了。”鑒于對方比自己小了十多歲,還是自己經紀人的男朋友,蔣知雨一直把人當弟弟看,這種小事自然一口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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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理論上該他到的天正好要拍節目。然後要交手機嘛,我就沒來得及問他究竟到沒到,第二天再看微信的時候發現聊天框裏他跟我說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蔣知雨停頓兩秒,繼續說,“因為計劃沒實現,所以我一直沒提。”
她扭頭去翻自己的手機,依照日期找到了當時的聊天記錄,又把屏幕對着攝像頭讓兩個人看:“上面還顯示他撤回了兩條來着。”
許竹仔細瞅了瞅,拿不準主意地和白适南對視兩眼:“可能是他臨時有事?因為我感覺他不會無緣無故就取消機票的,他當時為了挑禮物隔空拉着我翻了好久的軟件,各種功課做的,老是提到我代言的競品我都忍了。”
“而且準備了這麽久,他肯定是想去的。”許竹有理有據地分析。
“沒,我也不覺得他是故意的,機票都要一兩千呢,提這個是不是有點跑題?”蔣知雨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機從攝像頭面前移開,“我就是聽到你說他有很多事瞞着你,忽然想起了這個。”
“唉,主要說來可能是錯覺,”蔣知雨輕輕地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陷入了回憶,“那天在化妝間的時候我好像看到有個人的背影挺像的,也有可能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因為如果是他的話,白哥和我應該能認出來,而且我助理也見過的。”
“沒看見正臉嘛,應該是我認錯了,”蔣知雨一邊說一邊搖頭,“而且他要是來了不打招呼,也不好進化妝間的。應該是工作人員吧,畢竟沒進來多久就出去了……嗨,肯定是我單純認錯了,越說越跑題。”
可能和朋友聊情感話題就是這樣,起始是什麽很清楚,說着說着就容易發散到天邊。
不打招呼就進不了化妝間?白适南眯了眯眼睛,心說這可說不準,秦家兩父子能在一牆之隔處吵架而不被許竹察覺,秦牧遠眼下能用幻術變身袁師傅——沒道理之前完全做不到,不是人這件事還是一蹴而就的嗎?
“說不準,他都能化妝成袁師傅了,”要不是為了保密和怕吓到兩人,白适南恨不得直接禿嚕句“他都不是人了”,如果假定蔣知雨看到的那個就是秦牧遠……說話的人微微蹙眉,“化妝間的話……我記得那天好像沒發生什麽。”
白适南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直,不可能發生什麽“自己作風不端,小男友傷心怒而轉頭就跑”的場景,因此一時竟找不準方向。
沒在現場所以一句話也插不上的許竹病急亂投醫:“如果真是他的話,總不能是白哥你背後說他壞話被他聽見了吧。”但感覺不像,秦牧遠要是惹了白哥不痛快,感覺後者當場就給收拾了,用得着忍到上班的時候抱怨?
白适南有些無語地瞪了許竹一眼。
“沒說他壞話吧……”放好手機的蔣知雨先是覺得許竹這話接得莫名其妙,忽又想起什麽,猛地拍了下手,“哦,不過那幾天的話,可能正好提到白哥你的生日了吧?日子也近嘛,我猜是這樣。”
許竹接過話頭,百無聊賴地開始掰着手指數:“比如你想怎麽過,想要什麽禮物,有沒有什麽願望……說起來那時候白哥和秦牧遠沒談多久,他還拜托你幫忙打掩護,我不信知雨姐你沒試圖八卦下。”
說這話完全是因為當初他自己就被某人以火鍋為報酬,嘗試去旁敲側擊白哥那段時間最缺的東西。
蔣知雨一聽,頓時覺得許竹的話很有道理,于是開始細細地思索起來,“這麽說的話也是……我記得第二天就是白哥生日來着……”
她擰起眉,好半天才抓着點蹤跡:“哦,我想起來了,那次在化妝間我還跟白哥你八卦,說你最希望小牧送你什麽,還開玩笑說這是你們兩個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生日,問他怎麽不過來陪你。”
這種問法,還是節目拍攝期間,趴在桌子上的許竹瞥了眼自己的經紀人,覺得自己好像能猜到白适南會怎麽回答。
……
一年前。
化妝師舉着梳子,正盡心盡力地給椅子上的人設計發型。蔣知雨一邊盯着鏡子中的自己,一邊跟白适南打趣:“白哥,明天就是你生日,想好怎麽過沒?”
“平常心對待吧,又不是什麽七十大壽,總不能跑去隔壁酒店訂兩張席,”白适南抱着平板,一目十行地翻着節目組對接人員發來的注意事項,“再說你這一期要拍兩天,等節目拍完再說吧。”
“而且過完這一個,再過一個我就再不是二字打頭了。”
“哎,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蔣知雨捂着嘴笑了笑,她想起秦牧遠向自己打聽的事兒,忍不住心下一動,刻意地問,“不知道小牧會給你送什麽,這是你倆認識後的第一個生日吧,他不過來陪你過嗎?”
啧,煩死了,滿心滿眼都是工作的人無聲地罵了半句,伸手在文檔上圈了圈,心說這節目組又在條款裏搞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看來後期剪輯也得注意。聽完蔣知雨的話沒有當即反應過來,理清後頭也不擡地開口。
“他來做什麽,我總感覺這節目組不會安生。他一過來我還得花時間陪着,豈不更添亂。”真要過的話,後面找一天在家待着吃頓飯就行了。
“他應該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吧,”想起小男友的工作似乎最近進了正規,白适南垂眼看着屏幕上的字,沒好氣地開口,“咱年紀也不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跟賺錢比起來,其它事兒還真沒那麽重要。”
在“外挂天眼”前,誰都可能面上誠懇而頭頂數字跳躍,唯有人民幣是唯一真理。
“我反對,”礙于正在做發型,蔣知雨不能及時搖頭,只得擺擺手表示自己的立場,“比起工作賺錢,我閨女更重要。”
“明白明白,”白适南一愣,旋即了然地笑開,他自己的父母雖然工作忙,但還是對他給予了莫大的支持和愛,是以很能理解,“只可惜我這輩子都體會不到這種了。”畢竟他和秦牧遠都不能生。
對于這句蔣知雨愛莫能助,努了努嘴說:“行吧,那你有沒有想過小牧會給你送什麽禮物?談戀愛後的第一個生日,怎麽想都很有意義吧?”
“啊?這我還真沒想過,”某人工作剛剛轉正,先前還買了對戒。因此白适南非常懷疑自家小男友目前的經濟狀況,于是并不強求,只漫不經心道,“送什麽都行吧,包個紅包也實在,整太花裏胡哨的反而不好。”
“什麽啊。”蔣知雨暗暗乍舌,連化妝師都忍不住打趣這位王牌經紀人:“白老師怎麽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太浪漫了容易過敏。”秦牧遠年紀小,真整得花裏胡哨也正常,無情無義的打工人擺擺手,一邊打字和節目組拉扯條件,一邊應話,“他送什麽我都無所謂吧。只是覺得實用點的東西能用很久,太花裏胡哨……分手後的歸宿只會是垃圾桶。”
角落處發出細微的聲響,不小心碰倒了椅子的人忙不疊把東西扶起來,默默地退出化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