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秦總
秦總
作為星航娛樂經紀部的王牌之一,白适南和王姐肩并肩在李禿頂的左後側,其右側則是公司裏目前在S市的幾個當家藝人,許竹在其間,林豪也在。至于李禿頂本人——他正和對面大老板寒暄,看上去精神抖擻。
嘶,李禿頂這次裝孫子的程度有點突出啊,白适南稍稍別過臉,跟旁邊的王姐小聲地打探消息:“這位什麽來頭?”
“我也了解得不多,”在公司裏素來有“百事通”外號的人露出點遲疑的神色,嗓子壓低了些,“聽說主要是做海運的,在全球範圍內都挺出名……我來之前搜了下他們公司的財務報表……嗯,真要收購咱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我估計他們來S市主要不是為着咱們,估計是順道吧,”她随口開玩笑,“說起來人老總姓秦,跟你那小男友一個姓。”
五感過人的青年悄悄地又往後退了兩步。
“全國那麽多同名同姓的人呢。”白适南不以為然。
“聽上去應該不是沖着收購咱們來的,”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麽實體業巨頭,還是這種和娛樂圈八竿子打不到一塊會跑來,但說話的人對星海娛樂有幾斤幾兩還是挺清楚的,“除非他們是為了一年拍三百個廣告宣傳,但那也太浪費錢了。”
跟那種雜志社為了省錢所以直接買個造紙廠一個邏輯,但問題是娛樂傳媒公司和海運集團之間的聯系真的差太多,論市值又是登月碰瓷。再說李禿頂可能更願意當土皇帝,所以收購這件事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王姐之前提到這家海運公司有投資入股星航娛樂的傾向,雖然不太理解,白适南選擇尊重,權當是對面公司打算來個跨行多栖發展吧。
兩個人簡單對完情報,李禿頂也剛好和人結束了寒暄。比他高出一頭的男人主動開口,稍稍伸手示意:“貴公司看上去人才濟濟,得有勞李總給我簡單介紹一下了。”
李星行果然會意,一邊引着人往會議室走,一邊無不自豪地介紹起了公司的大致情況,首先說的是身邊的兩個副總,接着便是幾個當家藝人——就不管人家大老板追不追星吧,娛樂公司要介紹自己肯定是要翻出自家的幾個招牌。
說完藝人,便輪到了其他部門。
“然後這邊這幾位呢,就是我們公司經紀部的得力幹将,”李禿頂說着,伸手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白适南的肩膀,“王绮王總監,以及白适南白總監。”
今天的人就是當個安靜的背景板,白适南自覺地等王姐和人打完招呼,再上前一步。男人比白适南高出半個頭,逼近一米九的樣子,面孔冷峻,目光沉沉,氣質悍然利落,肩膀和胳膊被西裝三件套勾勒出精練結實的線條。
尊者先伸手,白适南擡手握上,對視時莫名覺得有那麽一兩分眼熟,但這點念頭很快地被抛下,他只朝人颔首自我介紹,語調放慢了些:“秦總好,白适南。”
Advertisement
“嗯,”對方的聲音很低,除開這句适才同別人也說過的話,忽而添了半句,“我知道你。”這句的音調落地時他才松了手,頓了頓又接着說,“親戚家的小孩在你手底下,聽說白總監把人照顧得不錯。”
就這麽一瞬間,周遭的視線紛紛落到了白适南身上。
被各種眼神包圍的人:……
又是哪裏鑽出來的小孩,究竟是誰有事瞞着我?這秦總也是,若是想特意打聲招呼關照下親戚孩子,怎麽連個具體名字都不提供?也不怕對錯了賬目?李禿頂你眼睛瞪再大也沒用,這事兒他白适南真不知道!
心理活動跑出八百條賽道,他面上很快地答:“秦總過譽了,我都是在我們李總的帶領下做好分內的事。”反正都是說場面話,順便小小地彌補下和李禿頂的塑料關系吧,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果然,聽了這話的秦總沒再說些什麽,李禿頂倒是笑得有點牙不見眼,又介紹了幾個人後連聲招呼衆人去會議室裏坐。
白适南退後半步,就感受到王姐猶如探照燈的目光又往自己身上掃了幾個來回。他無奈地小聲澄清,“別盯着我了,我也在想他說的是誰。”
好吧,原以為是同事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找自己打探情報來個罪無可恕,到頭來當事人都和自己是在同一起跑線。王姐想了想,給出參考意見:“會不會是你帶的許竹?”娛樂圈都知道許竹家裏條件特別好。
“應該不是,”畢竟剛剛許竹同志也投來了有點疑惑的目光,估計是不知情的,白适南琢磨了下,“沒聽他說過他家裏面有做海運這塊兒的。”許竹同志家主要搞房頂産的,這幾年雖說有點轉型的趨勢,但沒聽許竹說跨到海運去了。
為了求證,白适南還是借着人群的遮掩,飛快地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許竹,後者回了個巨大的“冤枉”。
那這位秦總說的是誰?白适南有些困惑,工作上和自己合作過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能被稱為“在手底下”的無非就許竹、蔣知雨、窦科這三個藝人以及最熟悉的幾個團隊成員。
親戚小孩……
總不能說的是秦牧遠吧?姓氏倒是一模一樣,白适南用餘光瞥了眼站在邊角的青年,但又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除開某人強求的“袁師傅”的工作,兩人的戀愛關系哪裏符合“手底下”這幾個字了,乍一聽跟“潛規則”一樣。
而且如果對方真和秦牧遠認識,後者怎麽會在長輩要到自己男友公司來之前一句也不提?托人打招呼向來是要雙向知會的。
算了,有時候琢磨不清也不一定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眼見着要進會議室,白适南招招手,示意秦牧遠上前兩句,前者叮囑青年到自己的辦公室等這個晨會結束,後者按捺住“溜之大吉”的心情點點頭。
作為東道主,晨會上的李星行同志依舊發揮了超高的畫餅技能——尤其是在國內海運巨頭即将入股投資的情況下,他這一方面的潛能得到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激發,說着說着簡直恨不得振臂一呼。
白适南面上滿是“對對對,都沒錯。我知道,我在聽我贊成”,實際已經悄悄打開了“外挂天眼”——這是他在每次需要參加浪費生命的晨會的時候,給自己找的娛樂方式之一。
他眼瞅着李星行的頭頂不斷變換,百無聊賴地想着那數字還要多久就能突破一萬兩千的大關,卻是忽然轉眼瞥見了那位海運公司的老總頭頂:咦?上頭居然真的有數字——飄蕩着個孤零零的“1”。
奇怪,該數字說明這位秦總對他白适南撒了一次謊。
對方剛剛也就和自己說了兩三句話吧,怎麽剛見面就不誠實呢?白适南頓時困惑又好奇,開始不住回想,是哪一句?
嗯——這句單純是對自己打招呼的回應,說穿了湊不上什麽撒謊不撒謊的。
我知道你——是這句嗎?
親戚家的小孩在你手底下,聽說白總監把人照顧得不錯——還是這一句?
如果“我知道你”是假的,那麽第三句就不對了。
但是第二句是真的的話……白适南無意識地微微蹙眉,要麽“親戚家的小孩在你手底下”是真的,但這樣的話就是“照顧得不錯”成了反諷,即第二句是假的。
那這位秦總剛剛這麽說就是在敲打自己?白适南垂眼思索,尋思自己做事向來挺講良心的,雖然對團隊的人算不上寬松,但在圈子裏的口碑也還不錯吧?還是說自己最近得罪了誰?
退一萬步說,人都實體業巨頭、海運公司老總了,怎麽還當個謎語人啊?
白适南深覺莫名,下意識地擡眼往那位秦總的方位又投去視線,卻恰巧和人對視一瞬。中年男人似是一頓,又神情自若地轉回目光。
真的有點想不明白,白适南難得生出點郁悶,耳邊依舊是李禿頂的畫餅就更郁悶了。說是兩方會談,但海運公司那邊的人其實只用待一半的時間——那位秦總離開前還客氣地表示,說後續工作會讓他的副手來跟進,今天只能先告辭。
李禿頂歡天喜地地送走了自己的財神爺,因為心情好,便沒在晨會上說太多老生常談,較之以往提前了半個小時結束——這是白适南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散會後他叫住許竹,兩人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聊起後者的演唱會。
想到某人還在自己的辦公室躲清閑,白适南連忙按了下手機和人發消息說自己要帶許竹進辦公室讨論工作——意在防止撞上某人跟在家裏一樣,不顧形象地癱在沙發上。
不光是家醜不可外揚,主要秦牧遠同志今天頂着的是“袁師傅”的臉,白适南辦公室有個工作人員不是很奇怪,但有個姿态随意的工作人員就有點超過了。
秦牧遠很快回了消息,說晨會時間太長,他正好剛出公司門沒幾分鐘,準備去買點吃的墊肚子,又問白适南和許竹要不要也吃點什麽。
白适南簡單編了兩句袁師傅的來源,演唱會即将開始的許竹同志十分有自知之明,擺擺手拒絕了提議。前者笑了笑,給秦牧遠發語音拜托後者給自己買完馄饨,推開門引着人進自己的辦公室:“那你自己整杯咖啡吧,咱們坐下聊?”
“行。”許竹被李禿頂的晨會講得昏昏欲睡,愉快地接受了這個提議,邁步往咖啡機的方向走。
白适南翻出自己的平板,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到辦公室側面玻璃門外傳來響動。扭頭一看,卻是瞥見兩個熟人。
是“袁師傅”和某位秦總。
正倒騰着咖啡機的許竹小聲嘀咕:“唉,不用聽人念叨,還是這兒清淨。”
哪兒清淨了?!能清清楚楚地聽見兩人争吵的白适南有點抓狂,不是,這究竟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