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害怕
害怕
真有這麽明顯?秦牧遠沉默片刻,秦牧遠不可置信。
天哪,怎麽會有人明明破綻多得和篩子一樣,卻還擱這兒相信自己的表演天衣無縫呢。白适南不知道對方哪來的自信,忽又想起什麽,不由得疾言厲色地問:“那你為什麽非要跑去春城,為了不暴露身份還删我微信消息?”
這可是兩人直面“分手”二字的導火索和罪魁禍首之一。
在白适南看來,秦牧遠動手删自己的微信聊天還試圖蒙混過關,是比六千多的數字更讓人憤怒和無語的存在——情侶之間互相看手機還能說是查崗保持安全感,但直接動別人手機算怎麽個事兒?
“删消息……”提起這個讓自己追悔莫及的舉動,秦牧遠恨不得能學會時光回溯,哪怕提前飛到春城打暈窦科也好啊。前車之鑒在前,他不敢再有半點隐瞞,“其實袁師傅被開倒是次要,主要是他發消息說沒想到我也是妖怪。”
“嗯?”聽了這麽句話,白适南在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萬分驚訝道,“所以窦科也是……”
擺了個噤聲的手勢,青年警惕地環顧了下四周,機敏的五感并未察覺到同為妖族的氣息,小聲地解釋:“那個,白哥,你能不能先裝不知道啊。我自己私自暴露已經要寫反思了,再連帶着暴露窦科,被我叔知道鐵定要拉我去做苦力的。”
而且有些妖怪真的喜歡徹徹底底地融入人類社會,是以私自暴露他們是妖怪的話,會被認為是不道德的行為。時代在進步,他們妖管委也是講究尊重個人……哦不,個妖的個性選擇的。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規矩,白适南愣了兩秒後表示理解——也難怪秦牧遠會對于那幾條微信如臨大敵,劍走偏鋒到明知道被發現會把自己徹底惹毛,但在慌不擇路地情況下還是“铤而走險”了下。
“可是你還是沒回答你為什麽非要到春城去。”圈子裏有名的王牌經紀人可不是好敷衍的,妄圖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是不可能的事。
好問題,當初被自己央求着施道幻術的丘姨也是這麽問的。不過比起彼時的含混和不好意思——主要是說“實在想和人多待一會兒”顯得很不男子漢大丈夫。
而此刻的秦牧遠理直氣壯地多,雖然暫時不能全部言明,但旁敲側擊還是可以的:“白哥你還記得你前陣子出的那次車禍嗎?你純屬無妄之災,那個死掉的司機,呃……不是人,是有的在報仇。”
反正妖都死了,不可能來追究自己不道德的行為。
“蓄意的?”明白了言外之意的白适南睜大了眼睛,随即不可置信道,“我當然知道我是無妄之災,你這意思……難道在你們那兒,這種報仇方式很常見?”
眼瞧着妖族的整體形象要往原始部落劃,青年趕緊補救,“不是不是,我們當然不提倡,我們也講法治的,”可不興弄連坐啊,他秦牧遠可老實了,“但就是有不安分的,我比較擔心你,當然也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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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确實很難讓人不心軟,于是白适南主動攥了攥對方的手,算是把“袁師傅”和“删微信聊天”這件事徹底翻篇。兩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共同享受了會兒兒這靜谧。秦牧遠趁熱打鐵地把戒指盒悄悄塞進白适南的衣兜。
後者對某人的這種行為視而不見,只點了點青年的額頭:“那我只能說你們公司的要求真松,能給你放這麽久的假,”他在秦牧遠略帶躲閃的眼神裏意識到不對,“等等,難道你們公司?”
秦牧遠含混地點點頭,算是驗證了白适南的猜想。
一個上下全都是妖怪的公司就那麽大刺刺地在S市裏擺着,白适南的認知再次受到沖擊,打工人的反應促使他無意識地問:“那工作內容、福利待遇什麽的……”
“我們那兒算你們人類的辦事處?反正就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管吧,S市是總部,”秦牧遠感覺自己也說不清楚,“然後除了工作內容跟我當時和你說的不一樣,工資那些我沒撒謊。”
白适南現在是真的對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感到驚訝了,秦牧遠上班以來,其公司留給前者的印象就是還挺不錯的:“但是我之前去過你們那兒,看上去就是一個賣竹筍的普通公司。”
“一是為了防止有普通人類進公司被吓到,二來也算發展副業?”
至于為什麽賣竹筍,主要是這屆妖管委總部的第一位主任就是鳳凰,雖然沒講究到“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但私底下确實挺愛把竹筍相關當零嘴兒的。
于是那第一位主任就開了這麽家賣竹筍的公司,這麽多年雖然也有過不同的妖族。但開竹筍公司既達成了掩人耳目的要求,有時候還能靠賣竹子賺的錢貼補妖管委,何樂而不為呢?索性一直開着了。
“怪不得叫妖怪節節高,”白适南心情複雜地念了遍秦牧遠他們公司的名字,“原來是純粹的寫實主義。”
“好,下一個問題,”說話的人指了指桌上的咖啡,示意秦牧遠仔細回憶,“我住院那天,也就是我說我突然能看清你頭頂數字的那天,加上我後來回敘城驗證了下……”他頓了頓,三言兩語地解釋了自己當時重回咖啡廳的經過。
“所以我兩年前遇見你的時候,你根本不是咖啡店的店員。”
沒想到這個老底也能被掀開來,秦牧遠有些傻眼,“嗯,”他一一坦白,“那家店的店主,我一般管她叫丘姨。那段時間我剛畢業來着,她叫我幫忙去打雜——呃,這個打雜不是字面意義的打雜。”
“其實那家咖啡店……嗯,你可以把丘姨理解為是我們公司在敘城的負責人,丘姨是那兒的主管。”一方土地往往會有對應的大妖進行鎮守,比如S市是馮叔,應城是他爹,而敘城那邊則是他丘姨。
居然也是妖怪,白适南忽然覺得這世界像是個巨大的妖怪城。
秦牧遠還在解釋。
“丘姨叫我幫忙打雜,主要是讓我抓個逃犯來着。為了避免引起人類恐慌,她讓我僞裝成店裏店員,”青年抓了抓頭發,對于自己回憶中的判斷有些不好意思,“那天看到你在相親,我覺得你對面那個人好奇葩。”
……
年輕氣盛的秦牧遠對于某位打腫臉充胖子的男士毫無好感,但最開始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白适南墜入愛河。因為覺得兩人之後會毫無交集,索性在那個假期一直以“咖啡店店員”的身份和人相處。
負責抓逃犯的“臨時店員”哪裏會做咖啡,因此在面對白适南的打趣時,秦牧遠只能略帶心虛地瘋狂找理由搪塞——直到白适南告訴青年,說他自己馬上要回S市上班。
聽到這個消息的秦牧遠先是一愣,旋即開玩笑道:“真不能再多留幾天?”
“哪能呢,像我們這種打工的,無論心裏怎麽想,面上還不是老板說什麽是什麽,”白适南伸手輕輕撫弄着桌上裝飾用的吊蘭,朝人笑意盈盈地說,“只可惜我運氣總是不好,怕到時候走了都還沒嘗到你的手藝。”
他彎起眉眼的時候,讓人很容易想到狡黠的狐貍,又或是靈動的貓咪。
根本不會做咖啡的秦牧遠只能別過眼,讪讪地笑着接話:“怎麽會。”
……
“然後我就去學做咖啡,”眼下陷入回憶的秦牧遠很是感慨,“說起來第一次磨豆子的時候我沒注意,不小心撒了大半,差點被丘姨追着打。幸好最後還是成功了,還加上了你的微信。”
青年那時還不能完全看清自己對“白适南”的心,只冥冥之中想下意識地靠近:“你離開敘城沒多久,逃犯落網,丘姨看我每天心不在焉,問我既然任務也幹完了,為什麽不追過去,又跟我說機會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于是他買了機票,憑着本能奔赴上海,又在微信裏匆匆打下“我想見你”。
其實現在想來,這真的是有點魯莽的決定,好在白适南足夠心軟,也好在原來不止一個人在思念。
“嗯……就是這樣,”秦牧遠解釋完了,細細地去看愛人臉上的表情,“有些事我暫時還不能全頭全尾地告訴你,不過我馬上就去寫申請,等批準一下來,我就都跟你說。而且我向你保證,我們這些和小說電視劇不一樣,我們不吃人的。”
“所以……能不能別怕我,也別分手?”青年緊張的時候,連眼睫都會輕輕發顫,完全不像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
白适南瞥他一眼,在後者的忐忑不安裏挑了挑眉:“看你之後的表現。”
怕他又惴惴不安地搞出烏龍,白适南捏了捏青年的耳朵,問道:“那你呢?男朋友,你害不害怕我的眼睛?”
他想笑着打趣,想說別撒謊哦,自己看得清,又怕這句話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這對我以後偷吃家裏的零食會造成一點麻煩,嗯,就一點點,”秦牧遠斟酌片刻,給了個答案,“但我更希望你只看向我。”
盡管在對方回答之前,白适南就已經關掉了“外挂天眼”。但這就足夠了,他笑起來,無視對方偷偷摸摸又翻出小盒子給自己戴上戒指的行為。
高度緊繃的精神在此刻松懈下來,白适南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推了把秦牧遠後起身:“走了,結賬我找個酒店休息會兒。我為了能騰出時間過來,昨天簡直連軸轉,真扛不住了。”
聽了這話,秦牧遠當即心疼起來,連忙跟着起身,亦步亦趨地問自己男朋友餓不餓,要不先去随便找個酒店補個覺再出來吃飯。
“那,袁師傅還能不能繼續上班?”青年遲疑地問,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那得袁師傅自己有沒有空了。”白适南随意地聳了下肩膀。
得,沒有禁止就是允許,熟練掌握“靈活變通”四個字的秦牧遠輕快地應聲。
而等白适南小憩醒來,他拜托王姐的事兒也有了影子——對方和他說公司的鄧靈允主動提出過來給他打下手,又說有個大老板最近要來公司看看,建議他回S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