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事态緊急
事态緊急
“牛導說要暫時換個取景地,所以你今天中午到大後天下午都沒有什麽戲份,可以自行安排,”白适南坐在副駕駛上,低着頭勾畫備忘錄裏的內容,“我這兩天有事不能陪着,但後天應該能回來。”
“哦,行,沒問題。”窦科下意識地看了眼駕駛座的人,忽然又反應過來此袁師傅非彼“袁師傅”。秉承着助妖為樂的心态,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後視鏡,開始組織詞句準備打聽。
白适南哪裏會不明白自己剛剛純屬說話說一半,但他本來就不打算解釋——以免某些人暗度陳倉,于是開口截住話頭:“然後這麽些天下來你多少也适應了些,考慮到以後可能會更忙,我想着再安排個執行經紀或者助理過來。”
“你對這方面有沒有自己的想法和要求?”
白适南在選團隊成員時的标準就是專業實力要好,人品也要靠得住。但圈子裏的一些人總有雜七雜八的講究,有時候還要限定些什麽星座、生肖以免沖撞了什麽氣運,前者對此的評價則是“淨想着這些花裏胡哨的,怪不得不紅”。
但身為王牌經紀人,他也明白有時候不必較真。
這個話題窦科也兩眼一抹黑,俗稱插不上嘴,只愣愣地點了下頭,說:“辛苦白哥你安排就好,我沒什麽要求。”
“行,那我問問公司王姐那邊,讓她支援一兩個人給我。”白适南打開微信界面發消息,對面很快回了個“OK”的表情。
話題一轉移,再提起就顯得太突兀,窦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低頭試圖給某個不在場的人通風報信——雖然青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能報什麽。
主要是他秦哥離開春城前特意叮囑自己,說他臨時不能來探班這件事擱他和白哥現在的狀态純屬火上澆油,不得不對窦科同志委以重任:一是幫忙觀察白哥心情,二是嘗試下能不能幫他美言兩句。
事實證明,兩件事窦科都幫不上一點,工作時間的白适南向來不會帶入個人情緒,收工之後前者觀察了半天也觀察不出個所以然;第二條更不行,人自己都不提,窦科總不能突然來句“哎,我覺得白哥你男朋友真的棒”,那多冒犯啊。
因此窦科同志只能悄咪咪地,窩在後排以一種極其努力的隐蔽視角,看似自拍實則不然地拍了張前排的照片給人發過去,讓某人嘗試做線上表情分析。
将這些小動作都盡收眼底的白适南:……
算了,懶得罵。
畢竟他和秦牧遠的聊天記錄尚且停留在某人說他自己臨時出差來不了那兒,白适南眼不見心不煩地給人開了個消息免打擾,勢必在到達應城前不回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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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手機的窦科卻是差點被連環震動吓得魂飛魄散,跟雜技抛球一樣差點給自己整了個人仰馬翻。慌亂中拒接了語音通話——媽耶,幸好剛從片場出來,手機還是靜音狀态。
然後他的聊天框就受到了某人的狂轟濫炸。
【秦牧遠】:不是,白哥手上的戒指呢?
【秦牧遠】:是你拍照角度的問題嗎?為什麽白哥手上沒有戒指?
【秦牧遠】:你再幫我仔細看看,他真沒戴嗎?
【秦牧遠】:他為什麽沒戴啊,是金亦鳴沒送到還是怎麽回事
新消息的彈出速度代表了事情的嚴峻程度,窦科豁然擡頭,也顧不上什麽隐蔽不隐蔽了,直勾勾地就往白适南的手看去。
白适南看得一清二楚,也把窦科前後行為的動因猜對大半,于是故意地問:“怎麽了?”
“啊,不是,沒什麽,”被抓包的人先是心虛地否認半句,随即硬着頭皮追問,“呃,只是忽然發現白哥你今天沒戴戒指……”他是知道秦哥特意托朋友露面送東西的,結結巴巴地補充,“昨天不是……”
“哦,你說這個,”白适南面上笑意盈盈,可車裏的其他兩個人愣是從其間感受到絲絲縷縷的冷意,“就是單純覺得沒什麽必要戴。”
真正的袁師傅:哦豁。
為這段愛情莫名其妙地付出了不少的窦科:啊?!
事态急轉直下,窦科在白适南跟前不敢吵嚷,躲在暗處按手機的手無比用力。
【窦科】:秦哥,你真的不能盡快回來嗎?
【窦科】:感覺白哥真的很生氣……
【窦科】:他說他覺得沒必要戴!
哥,秦哥,我那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哥,你再不回你房子真的要塌了!
……
收到消息的人還沒來得及兩眼一黑,就被尖尖的鳥喙咬住了後脖頸,對,是咬——他的整個身子旋即驟然離地,淩空而起。
施以此番行為的生物擁有能遮天蔽日的身軀,又在振翅的瞬間變為普通飛機大小。饒是如此,它的燦燦羽翼劃過天際時依舊逶迤出絢麗霞光,途經之處百鳥垂首,朝其方向不住啼鳴。
《山海經·南山經》有雲: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
不過馮啓成對此的評價是:什麽其狀如雞,哪家鳳凰長得像公雞,罵得真髒啊。
秦牧遠感覺這樣自己一張嘴就會被劈頭蓋臉的疾風吹個激靈,忙不疊也化作原身,沒忍住晃了晃尾巴抱怨:“叔……真的這麽着急嗎?神神秘秘的連原因都不和我說——你不知道因為我臨時爽約白哥生了多大的氣,我這回真要完蛋了……”
“你要再晚點來,咱們妖族這邊之後五十年都得完蛋,”傳說中象征着安寧吉樂的鳳凰一改平時的溫和,一扭頭将被咬住的小輩甩上了背,漂亮的眼睛裏神色肅然,“有些事電話裏說怕隔牆有耳,其實也不用多解釋,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秦牧遠既因為自家男友的态度而心急如焚,又知道能讓馮叔叔不由分說地把自己突然叫來的一定不是小事——自己化人形不再像小孩兒後,馮叔叔可沒怎麽背過自己了,眼下算是為了節省時間破例。
因此面對這樣兩相為難的局面,趴伏在鳳凰身上的小獸不由得頭疼地閉上嘴,只喉嚨裏發出點悶響。
“別郁悶了,這事兒說起來和你那小男朋友也有點關系,”馮啓成想了想,用靈力拍了拍這隔壁大侄子的頭頂,“記不記得你男朋友前陣子出的那次車禍?”
“這怎麽會不記得,”秦牧遠先是下意識地喃喃,随即猛地仰起頭,“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人故意針對他?誰?!”
“你老實點別亂動,這是大荒上空,你要擱這兒滾下去我等會兒可不好撈,”本來背着這熊孩子就硌毛,亂動更煩,馮啓成操控靈力裹挾着風狠狠拍了秦牧遠一巴掌,“別不是猴勝似猴,聽我說完……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那個當場死亡是妖怪?”
“你再想想最近妖管委都在忙什麽。”
“叔,你的意思是和走私違禁藥品有關?”挨了一巴掌,秦牧遠老老實實地趴好,思考過後覺得格外有道理,“對啊,那個肇事車輛還是個貨車來着……”
“跟那個肇事車主沒關系,那确實就是一個普通人類,”馮啓成語氣淡淡,忽又話鋒一轉,“但死的那個妖怪,是他們走私團夥中的一個,仔細點來說,是他們在S市銷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死的那個是只貍力,表面身份是個包工頭,背地裏卻借着工地需要運輸材料來轉運藥品販賣。呵,膽子倒是大。”
《山海經·南次二經》有雲:南次二山之首,曰櫃山……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貍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馮啓成越說語氣越冷,顯然是被這發生在自己眼皮子的底下的事兒氣得不輕:“我們聯合人類辦事處那邊查了他死前的聊天記錄,很可能是因為和他的上級在怎麽分贓款這件事上出現了分歧,然後被滅了口。”
“那他上級被揪出來了嗎?”秦牧遠一邊問一邊在心裏暗暗嘀咕:誰啊,膽子這麽大的嗎?敢在馮叔的地盤上整這個,真以為鳳凰脾氣好啊。
被抓到保準兒被拉去做一輩子苦力,不賺錢的那種。
“沒有,他上級很謹慎,用來聯系他的是個海外賬號,ip每次都是随機生成的,技術方面還是要靠人類那邊,雖然縮了點範圍,但具體位置還在等他們的消息。”
“哦,你們辛苦……”秦牧遠忽然意識到不對,“不是,這跟讓我回應城……”
“我們在那只貍力的手機裏,看到他和上級正在商量對大荒裏的弱水下手,”眼見目的地離自己越來越近,鳳凰再度猛地振翅,俯身直沖下去,“這邊的界門要你們家的血才能開,我才讓你爹去外國抓那個頭目,你來更快些。”
弱水之于大荒,之于整個妖族的重要性,就和人類常年打的那個公益廣告差不多——水是生命之源。因為每一個妖怪都要在其幼年時被長輩帶到弱水形成的淵流處進行洗禮——不洗禮就先天殘疾的那種。
某種意義上,大荒算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界門內雖也有妖怪鎮守,但總體與外界的聯系不是那麽緊密。鎮守弱水的那位前輩倒不是說實力不行,但上了年紀打起瞌睡來眼睛一睜一閉就是上百年,萬一有所疏漏呢?茲事體大,馮啓成不敢松懈。
聽了這麽些話,秦牧遠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不再吭聲。他悄悄看了眼自己沒有信號的手機,只寄希望于能快點解決這事,再火速跑回去給白哥負荊請罪。
負荊的程度夠嗎?他生出點忐忑不安的心思,感覺都把大荒的樹全背上才行啊。該死,連短信都發不了,早說了大荒基建做得不行,偏不信!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白适南乘坐的航班已于十分鐘前落地應城。
只帶了個小箱子的人對着手機屏幕眯起眼睛,怒火化為冰霜在眼底凝結。
好好好,直接玩消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