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天天撒謊怎麽辦

第22章 纰漏

纰漏

一聲“南哥，窦科給你發微信”剛吐出來，秦牧遠就對着緊跟着彈出的下一條消息瞪大眼睛。

隔着門，白适南大聲說：“你看看着不着急，不着急的話你跟他說我現在不方便，等會兒給他回。”

“……不着急，”秦牧遠對自己剛剛直接出聲感到萬般懊悔，硬着頭皮回答，“不着急！你出來再看吧。”

……

洗完澡換上柔軟的家居服走出浴室，白适南往飯桌上的包裝袋張望：“點的什麽？”

“先吹頭發，剛送到的，這個天菜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冷。”秦牧遠拿着吹風機，習以為常地站在客廳沙發邊等人過來，“就老三樣——紅燒肉，紅椒臘牛肉，炒外婆菜。嗯，然後他家送了兩份紫菜蛋花湯。”

“……剛剛窦老弟給你發了消息。”

“行。”白适南坐過去，拿起自己的手機。

熱風拂過發梢和皮膚，鼓噪的嗡鳴在耳畔響起。

是春城那邊不順利嗎？白适南點進微信，發現是對方感慨男主今天在片場演技大爆發，讓他有了點新體會，又寫了版人物小傳，但不敢直接發給牛導，所以問自己能不能幫忙看看。

剛進圈的嘛，總是容易新奇萬分又緊張忐忑的。白适南在圈子裏待了這麽些年，很能理解窦科從素人到突然入行的不适應。

較之許竹最初的“刺頭兒”，窦科可謂“老實”二字的真實寫照，人還上進——這種帶着多省心。何況還有林豪那種隐藏法制咖在前面做鋪墊，越發襯得後者懂事了。如是想着，白适南越發欣慰。

“別老盯着手機，眼睛受不了的。”細長的手指在發間輕輕地穿梭，擔心吹風機的影響，秦牧遠微微拔高了些聲量，“你上班的時候就老抱着這些電子設備看，這哪裏能行。等會兒我給你行李箱再裝兩瓶胡蘿蔔素吧，過去記得每天吃兩粒。”

“明明是某個人讓我看看是不是有要緊的事，怎麽還倒打一耙，”白适南飛快地打下句“我今晚給你看”發過去，微微仰頭去看給自己吹頭發的人，打趣他，“難為你這個二十三的，說起話來倒是比我先奔三十二了。”

在春城的時候，白适南每天早上都會抱着平板和窦科溝通行程安排，旁邊的“袁師傅”也說過一兩次類似的話，但礙于兩人關系只能委婉地建議下。但S市的秦牧遠可是正牌男朋友，态度自然理直氣壯多了。

就是感覺語調也更急促些。

白适南沒開“天眼外挂”，因為覺得不用猜：要是聊這幾天在春城的事，某人的數字鐵定蹭蹭往上漲。他最近用這個能力的副作用小了不少，但工作了一天本來就累，板上釘釘的事何苦自讨沒趣，索性在探索“小騙子為何這樣”上給自己放個假。

他低下頭，習慣性地把和窦科聊天的幾條長按，接着合并轉發到名為“待辦事項”的群裏——這是他個人的習慣，星期一在微信上給自己創建個本周的“待辦事項”，有什麽需要做的就往裏記，完成了就删掉，周末直接删除整個群。

簡單便捷，随時随地都能記，周末看到群聊裏空空蕩蕩就知道自己這個周沒犯拖延症——很适合白适南這種工作狂人。

對此，秦牧遠形象地稱之為“白哥的周抛電子任務表”。

提醒完自己等會兒記得看窦科的角色小傳，白适南将手機熄屏，又舉手示意自己投降：“好了，我不看手機了，秦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計較。”

“我哪裏敢，”見他關掉手機，秦牧遠握着吹風機的手松了松，随即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撫了下對方的脖頸，顯出點缱绻的意味，“上次去測視力的時候，是誰因為散光度數增加了不高興？”

“也沒有很高，”白适南擺擺手，不以為然地開了個半個玩笑，“而且幹我們這行的，離開手機電腦怎麽行——消息靈通是基本技能，雖然公關的速度大概率比不上藝人塌房的速度吧，但太慢的話可就完蛋了。”

在白魔王看來，最好的公關方式自然是扼殺在源頭，即不要塌房。但經紀人又不可能把藝人拴在褲腰帶上，因此大家只能在公關的黃金二十四小時上努力。

“吹幹了，吃飯吧。”秦牧遠拍拍白适南的肩膀，示意他去拆外賣，自己則把吹風機的線收好。

白适南一邊從保溫袋裏取出餐盒，一邊不留餘力地吐槽：“唉，還是他家發揮穩定。我們公司旁邊那家店的老板什麽時候能明白，他們家的水煮肉片真的一點也不正宗，吃得我傷心。”

他遞給秦牧遠筷子，後者随手夾了塊牛肉，嚼了沒兩下就忽然皺眉轉身去倒水。

“嗯？怎麽了？不好吃？看着還不錯啊……”

白适南看着桌上幾道菜的色澤，一頭霧水地自己嘗了口，随即了然：“哦，你今天忘記選辣度了是不是？去倒碗水來涮涮吧，不然直接和這盤說拜拜了。”

這家的菜式默認中辣，秦牧遠是應城人，遇到白适南前口味特別清淡，兩人在一起後點菜都點微辣——這還是某人努力學習吃辣大半年後的成果。

“怎麽今天忘了，總不能說是想挑戰自我吧，”眼見某人被辣得臉上泛紅，白适南一邊心疼一邊覺得好笑，起身去冰箱給他翻了袋牛奶，“喏，這個解辣。”

“咳咳，當時想着趕緊點，方便你一出來就能吃上。咳，所以沒仔細看……”秦牧遠被辣椒嗆得幹咳，趕緊接過牛奶灌了兩大口。

白适南幫他拍背順氣，哭笑不得地說：“下次不用着急，稍微餓兩分鐘也沒事。”

“吃飯還是要規律，”秦牧遠扭頭糾正他，“你在春城也要記得按時吃飯，按時休息，勞逸結合。”

怎麽這也能教育自己兩句，白适南納罕片刻，随即意識到怕是“袁師傅”怨念了很久，只忙不疊應下：“好，都聽秦老師的。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我保證不碰工作，行不行？”

秦牧遠瞥他一眼，勉強滿意。

……

事實證明，男人床下的話也不可信。

秦牧遠抿着唇想。

但這話好像也不對，畢竟自己腦袋底下确确實實是枕頭。青年琢磨了會兒，覺得還是要抽空旁敲側擊下許竹：別老是選擇困難症大爆發，非要白哥給他拿主意。這麽大人了，就不能成熟一點？！

白适南被某人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奈何許竹同志這次犯選擇困難症不無道理——他想在演唱會上給到場的粉絲送份驚喜，目前正琢磨是天降應援彩帶還是在座位下藏應援色的永生花，又或是進場檢票時發定制玩偶挂件。

離演唱會開始的時間很近，選擇困難症的許竹着急上火得不行。白适南被他這突然冒出的念頭打了個措手不及——主要幾個方案确實各有利弊。他舉棋不定地在聊天框裏打了又删，好半天才給出自己的意見。

許竹總算得到消息，又開始大吐苦水。

【許竹】：白哥，我盯着“對方正在輸入中……”都快把手機盯穿了

【許竹】：你要再晚點回，我明天起來嘴巴裏面鐵定起泡

【許竹】：不過我覺得白哥你說得對，那我選第二個好了

白适南先叮囑他明天記得讓執行經紀安排下去，接着半點虧也不吃地開怼。

【白适南】：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每次都是演唱會快開了才冒主意，最開始籌備的時候又跟個悶葫蘆一樣。怎麽，你腦子裏有個想創意的ddl系統？

【白适南】：晚上讓我加班你還理直氣壯，況且我哪裏回得慢了，看到你消息我就開始琢磨，你每次都犯選擇困難症就不能讓別人也犯一下？

哪怕隔着手機屏幕，白魔王的威力也未削弱多少，對面很快滑跪。

【許竹】：我錯了，哥，加班費我給你翻倍算

【許竹】：我真不是故意的，靈感這種東西就是不受控制

【許竹】：微信這東西，四五分鐘內回複在聊天框裏看着也是秒回。白哥你也糾結的時候我真的度秒如年……好吧，其實四五分鐘也沒有很久，主要我是急急國王

【許竹】：我跪安了，白哥你好好休息orz

昔日的刺頭兒現在是個急性子的麻煩精，白适南一邊生出些許無語，一邊囑咐對方好好休息。

而身旁有人積怨良久：“……南哥，忙完了嗎？”

奈何白魔王實在是個大忙人，退出和許竹的聊天框後又馬不停蹄地點進另一個：“最後了最後了，我看完窦科這個角色小傳就睡，他都被打回來三次了。”

秦牧遠能怎麽辦呢，秦牧遠只能起來又給人往行李箱裏多裝了兩瓶胡蘿蔔素。

合并轉發的消息會在聊天框裏變成一個集合，白适南點進去，擡眼時無意間掃視到每條消息後面對應的時間——很具體，幾月幾號幾點幾分幾秒。

他忽然想到許竹剛剛抱怨的“度秒如年”，心說真是滿嘴跑火車，總不能一邊等回複一邊掐秒表，下次見面得叫他注意在媒體前說話時不要也這麽誇張，省得被人斷章取義地上熱搜。

不過許竹對微信觀察得真仔細啊，白适南一邊點開窦科發來的文檔一邊想，這聊天框确實是上下隔個七八分鐘也是連在一起不分開的……

等等，隔多少分鐘？

白适南猛地退出文檔，驚疑不定地盯着那幾條消息後面的具體時間。

【窦科】：白哥，我有個事想問問

這條後面是19:13:35。

【窦科】：就是我今天去片場的時候，史大哥演得特別好，我有點茅塞頓開（也許沒全開）的感覺。所以又寫了版角色小傳，但我不敢直接發給牛導，想讓哥你先幫忙看看，成不？

這條後面是19:20:16。

【窦科】：這事不急，或者你回春城再幫我看也行，畢竟我上一版昨天剛被牛導打回來……

這條後面是19:21:23。

白适南原本閑适地靠着枕頭半坐半卧，此刻豁然坐直，飛快地退出“待辦事項”去看自己和窦科的聊天框，漸漸皺起了眉。

裝完胡蘿蔔素膠囊後躺回來的秦牧遠已經無聊到開始數羊，又被身邊人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到。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忽而發覺自己的右眼皮開始狂跳起來。他下意識地坐起身，片刻後與男友對視。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皮笑肉不笑。

——原來這“外挂天眼”真的不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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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遠，”白适南舉着手機，死死地盯住他，一字一頓地說，“能解釋下嗎——你為什麽要删別人發給我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