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約定
約定
李哥怎麽想的白适南不太顧得上,主要是這事兒也完全解釋不了——難道要他和別人說:我最近發現我男朋友對我撒了超多謊,但我知道他很喜歡我,所以我決定暫時不分手,還打算逗逗他。
這些話說出去……都不用多琢磨,百分百被認定為無可救藥的戀愛腦好吧?
李哥并不清楚這位同行內心的彎彎繞繞,想了想後友善地提醒:“現在的騙子手段特別多,前兩天我家那邊還有個親戚差點上當了。你要是碰上騙子給你打電話,記得直接拉黑,然後下個國家反詐APP。”
白适南怔愣片刻,随即失笑,事情的來龍去脈确實不方便解釋,但對方也是一片好心。正巧電梯到了劇組為經紀人們定的樓層,他朝李哥點點頭:“我記住了,我心裏有數,謝謝李哥提醒。”
同行的神色實在輕松,讓李哥難免有點憂心忡忡:這是真記住還是假記住啊?怎麽看着還有點樂在其中呢?同為圈裏人,他也聽過對方的厲害,于是他既覺得應該不至于,又覺得凡事沒有絕對。
好心的李哥:唉,但願對方不要被騙吧。
進了房間,白适南把手機擱到桌上,默默看了眼牆上的鐘表,開始慢悠悠地把行李箱的東西拿出來擺好。
分針走過十來個小格子後,給某人設置的專屬來電鈴聲總算姍姍來遲。
看來是找好理由了,白适南挑了下眉,劃拉着接通:“喂。”
“喂,白哥,”手機另一端的青年開始解釋自己剛剛沒接電話的原因,“我們剛剛在開會,手機按了靜音,所以沒接到電話……是碰上什麽事兒了嗎?”
兩人談戀愛一年多,彼此的習慣已經基本熟知:秦牧遠上班時間固定,朝九晚五加雙休,工作日期間中午休息。白适南的工作時間變化很大,主要根據藝人的行程來定,有時昨兒個朝九晚五,今天從早到晚,除開明确休假外一整天都無所事事的情況很少很少。
所以如果不是碰上什麽急事,兩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靠微信交流。
白适南眯了眯眼睛,心想對方的理由确實正當……啧,光顧着琢磨開車的“袁師傅”,差點忘記某人這個點應該在S市上班。他撇撇嘴,思考自己是不是被秦牧遠和窦科傳染了“缺心眼”的毛病。
“嘶,我忘了這個點你還沒下班……躲在茶水間呢?”白适南思考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兩下,說話的語氣顯出幾分懊惱,“我們沒你們那麽規律,這準備着進組就又忘了星期幾了……啧,也有可能是我前幾天撞了腦子還不清醒?”
出院時醫生也說,短期內白适南在身心上感到不适是正常的,不過如果反應特別嚴重的話還是要回去複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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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頭不舒服嗎?我……讓窦科陪你去看看。”秦牧遠哪裏聽得了這種話,當即緊張起來。他一邊在心裏嘀咕馮叔給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一邊回憶對方适才的氣色。
對方在車裏看上去還行,但就怕他白哥因為工作強忍。
白哥只是個普通人,被車禍吓到太正常了。青年不悅地皺眉,真是的,好想把那個肇事者拉出來打一頓,可惜馮叔肯定不同意。
“早上起床的時候有一點吧,但不嚴重,而且過會兒就好了。”
這話不是作假,車禍過後他先是發現自己的“外挂天眼”比以往清晰,後來又出現早上起來偶爾頭暈的情況,又或是骨頭有點泛疼,但總體不算嚴重:“我去看過的,醫生說沒事。”
回敘城的當天他順道去挂號問了問,第二天拿到片子的醫生看了會兒影像,說應該是心理作用為主。白适南本來覺得沒對車禍留下太深的心理陰影,但事實好像并非如此。
可能是潛意識吧,他跟自己解釋。
“好吧,有不舒服的話要跟我說。”秦牧遠的注意力早已跑偏,只顧得上放下一半心,另一半在懷疑他白哥看的醫生的水平,“工作不要太累,多請兩個助理吧,別都叫你一個受累。”
……還多請兩個助理呢,現在自己的錢就已經左口袋進右口袋了。
白适南忽而想到什麽,饒有興致地說:“這話說的,你替我給人開工資?”
“可以啊,要多少?我馬上給你打。”秦牧遠毫無防備地回答。
“漲工資了果然不一樣。”這打腫臉充胖子的小騙子,難道要從自己這兒拿工資交回來啊?白适南頓覺啼笑皆非。
不過這倒是讓他想起個問題——某人放着才漲工資的班不上,跑到自己這兒來當司機……不是,這人怎麽繞過公司那關的?
請假,被開掉,還是主動辭職?
才給下屬加工資,還派人去完成重要的協派任務,那位上司對秦牧遠大概是持賞識的态度——不過後者前幾日在出差期間直接離崗,雖然事出有因,但難保有的老板比較小心眼,會為此記仇。
但直接把人開除吧……感覺也不是很至于。
主動辭職的概率也不大——在S市的工作秦牧遠按部就班,春城的“袁師傅”和自己簽的則是短期合約。某人工資卡已經上交,平時的消費全由自己打在微信裏的零花錢承擔。雖然自己平時不看那張工資卡,但“無意間”發現賬目不對并非難事。
電話裏的秦牧遠沒有任何要辭掉現在的工作的傾向,這種做法并不保險。
一通排除法過後,看來只有請假比較容易實現。
不過說實在的,要不是有“外挂天眼”,就憑某人那堪稱偷天換日的化妝技術,過陣子來個真假“袁師傅”,自己還真分不清。
白适南又猛地想起什麽,試探性地打趣:“當時我出院的時候你還嘀嘀咕咕的,說什麽一定要叫你老板給你放假,怎麽現在又老實上班了?”
沒想到說到這個,秦牧遠就有話講了,甚至還能反将一軍:“請是可以請,但是請了就我一個人在家,我肯定要攢着等你回來再用的。”
是嗎?可你的實際行動好像沒這麽老實啊。
白适南狀似無意地說:“聽着怎麽一股子怨氣,都要飄到春城來了。真這麽不高興?你可以請假來探班啊。”
請假去春城探班?
秦牧遠握着手機,不可避免地生出幾分心虛——總不能突然給白哥說:哈哈,沒想到吧?自己就在春城,還爆改“袁師傅”哦。
感覺會被白哥揪着耳朵,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麽跑過來了,這不瞎胡鬧麽,工作怎麽辦?
唉,跟工作狂談戀愛是這樣的,你既欣賞對方在他自己的領域裏游刃有餘、閃閃發光,又哭笑不得于對方沉浸工作時的旁若無人、全心全意。
白适南無異是個有事業心的,秦牧遠不願在他眼裏是個不求上進的人。
南哥比自己年長,事業有成帶來的自信塑造了從容不迫,見多識廣的閱歷涵養了氣度翩翩。秦牧遠心想,而且某種意義上自己和對方是“人妖殊途”,連以後怎麽坦白都還沒想好,現在給男朋友留下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印象有什麽好處?
煩,青年無意識地咬了咬牙,因為血脈而與生俱來的獨占欲在骨子裏奔湧。雖然他覺得自己的外在條件不輸什麽娛樂圈,奈何愛情不是什麽講道理的事,觊觎珍寶更是人/妖怪之常情。
他想起自己之前去對方公司接人,五感超群的結果就是不止一次地聽見有人提起自己的男友,欣賞或贊嘆,敬仰或欽慕,怨怼或嫉妒。白魔王雖然雷厲風行,但有能力又樣貌出衆的人總是吸睛的。
煩得很,秦牧遠想,要不是21世紀,自己幹脆返祖好了,不是他抱怨,人類社會的規矩遵守起來有時候真的很違背天性。
思緒萬千,最後還是回到了他南哥的提議上。
自己以前對于去探班都是很積極的,突然轉變态度會不會讓白哥懷疑?這次算對方主動讓自己去吧?倒是有點稀罕。秦牧遠努力琢磨着,覺得很可能是之前的車禍給白哥留下了心理陰影。
所以這種情況自己還要猶豫不決?!那怎麽行!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的念頭頓時充滿胸腔。至于“袁師傅”該怎麽和秦牧遠一起出現?嗨!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青年的豪情将其他因素通通抛開:“……那我過幾天買票過來。”
哦?
仗着對方看不到,白适南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他原以為對方會找理由推脫——畢竟“袁師傅”已經保證以後會風雨無阻地準時上班。現在看來……某人還有高招?
他垂下眼,思考過後決定還是見面了再和人說咖啡店的事,遂利落地應下:“那你買了票跟我說。”
……
小騙子打算怎麽“大變活人”白适南管不着,反正“袁師傅”這幾天是真的在老老實實地上班。于是車裏每天早上風景線固定下來:努力減肥的窦科努力咽下幹巴巴的雞胸肉,白适南則拿着平板跟人講今天的安排。
你問袁師傅?
袁師傅深谙白魔王不會喜歡一個話多的司機,只每天暗戳戳地替人在車裏備上三瓶水——早餐會顯得越界,礦泉水勉強能蒙混過關。而發現這一狀況的白适南總是笑眯眯地取走其中一瓶,關上車門前同人道謝。
袁師傅是白适南給窦科請的短期司機,每次用車前都是白适南發消息和人提前約好,自然找不到特別合适的理由混進劇組,于是他只得悶悶不樂地把車停到劇組附近。
“你挂個名過去出差,春城那邊還太平得不得了,有啥不高興的?”
怨念頗深的金亦鳴覺得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憤憤地敲了兩下鍵盤:“這兩天我們把人審完了,哎,你是不知道他們膽子有多大,利用職權倒賣違禁品,簡直是瘋掉了。”
聽了這話的秦牧遠總算有了點別的反應,略帶驚訝地說:“什麽違禁品?”
“促進妖族盡快度過成長期的。但成分不太行,副作用多,主要吃多了還可能折壽,早就不讓上市了,”金亦鳴停下手上動作,“不過已經把他們在鹿城藏東西的倉庫燒了,問題不大。”
“那就行。”聽到事情已被解決,秦牧遠放下心來。
金亦鳴正打算繼續跟人吐槽被抓壯丁有多煩,忽而聽到自家發小冷不丁發問。
“你說白哥讓我過兩天來探班,有沒有可能會讓我見家長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
“我要怎麽表現比較好?”
金亦鳴:什麽情況,流程怎麽突飛猛進的……你的腦子背着我安加速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