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準備工作
準備工作
除非你快餓死了哈,不然不要回了。
不要回……
“叔叔很有幽默感啊,應該是比較嘴硬心軟的人,”白适南沉默一瞬,基于那句“他們比較關心我”很快給出反饋,“是不是你最近很久沒回去了,叔叔阿姨很想你才這麽說的。”
“啊?”窦科有些困惑地撓撓頭,“應該不是吧,”他語氣自然,很是平靜地反駁,“我上個周才偷偷回去住了兩天。我們家裏的人讀完書後都起碼要出來闖蕩兩三年的,我爸應該習慣了。”
說話的人生出一點感慨:“不過我爸确實嘴硬心軟,我回家住的兩天還給我開小竈來着。他做飯很好吃的,以後有機會的話南哥你一定要嘗嘗。”
白适南:不知道為什麽,聽上去有點怪。
白适南:有點像家庭版社會實踐活動安排。
他想了想,斟酌着說:“你那天說你是獨生子,老家也不在S市這邊……但聽上去你們像是一大家子住得比較近,或者走動比較多?”
“我們……那邊都是這樣的,我小時候今天去我姑家,明天去我舅家,”似是刷手機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黑歷史,窦科開口時卡了下殼,他摸了下鼻子,又很快接上,“不過近幾年也有搬走的,但比較少吧。”
一個家庭的相處模式本來就有很多種,自己家的風格也曾被同學感慨“別有特色”,白适南覺得自己不該大驚小怪。從窦科的語氣來看,其整體家庭氛圍應該挺不錯的,以後在這方面被媒體做文章的可能性會小些。
不過圈子裏也不乏有藝人大火後,家人明裏暗裏索要錢財的先例,畢竟利益向來最是考驗人心,白适南想。
出于尊重,白适南并不直接旁觀窦科對于社交媒體的“審查”。後者忍痛把自己過往有點辣眼睛但又舍不得删的照片隐藏,握着手機猶豫地說:“然後……我要上交微博賬號嗎?”
“你自己拿着就行,我不會問你密碼。圈子裏确實有全權交給團隊打理的,但現在這種也少了,”白适南簡短地解釋,“藝人實際活動地點和微博ip不一致的話,對于粉絲來說便是明晃晃的敷衍,次數多了會引發不滿。”
“微博營業不僅可以配合工作宣傳,也是固粉的主要途徑之一,尤其是空檔期的時候。”
白适南頓了頓,又說:“與其我給你選個人設讓你瘋狂往上靠,不如你自己選想在微博上展示的內容,這樣也更真實。但鑒于你業務不熟練,搞不清楚文案方不方便發的時候可以找人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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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多數粉絲來說,社交媒體是他們了解藝人資訊最便捷的方式。粉絲關注正主微博主要是沖着營業互動的,誰會願意看一個全是商務宣傳的博主?
“但微博讓你自己管,就把皮給我繃緊點,”說話的人話鋒一轉,顯出些陰恻恻的威脅意味,“愛吃瓜的話我理解,但不要讓我哪天因為你手滑點贊、手滑關注這種情況加班,所以要麽左手刷微博,要麽現在創個沖浪用的小號,你自己選。”
窦科點頭如搗蒜,握着筆在本子上庫庫猛記,主打一個缺乏知識但态度端正:“好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上道的同事,白适南最怕遇到犟種。眼下窦科的反應讓他緩和了臉色,遂有條不紊地繼續安排:“現在是七月初,如果順利的話,差不多十一月的時候我會安排你進京戲旁聽;不順利的話,九月份你就可以去蹭課了……”
窦科聽得發愣,沒忍住暈乎乎地插嘴:“南哥你是不是說反了……”
“沒說反,”白适南從抽屜裏取出一沓裝訂成冊的紙頁,反問半句,“知道那天我為什麽會主動開口說選你嗎?”
窦科沒多想,實話實說:“為了氣你老板?”
白适南:……
白适南:好真實的理由,好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
以後要是涉及采訪,估計得多費點心思盯着。白适南琢磨了下,倒沒完全否認,“有這個因素,別到李星行跟前說,”他把那本冊子遞到窦科面前,“但主要原因不是那個,看看這個。”
“牛富東導演的名字聽過沒有?沒聽過的話現在上網搜也來得及,”白适南伸手,在那疊紙頁的上方虛空地點了點,“原創劇本,整體班底也都是他的老搭檔。”
“……聽過的。”
怎麽會有人沒聽過牛富東導演的名字?這位家喻戶曉的導演手握國內兩大獎項,前後捧出過數十個經典角色,幾部代表作都有口皆碑,拍了這麽多年依舊是網友們的下飯劇首選。
窦科驚訝地瞪大眼睛,捧着劇本的手都有些顫顫巍巍,神情滿是激動與忐忑,他下意識地指了指自己:“我演他的作品嗎?”
白适南:“我希望你能演上。”
“雖然還沒對外官宣,但牛導這些年喜歡用熟人,所以這部電視劇的大部分角色已經定了,只是還在選男三號,”白适南示意青年翻開裏面看看,“我帶你去試鏡,不過願不願意去,由你決定;能不能被選上,主要也是看你自己。”
“雖然是男三號,但戲份和男二號差別不算太大,”白适南說,“你先讀一讀,看這個安排合不合适。”
他伸出手,笑起來時游刃有餘又自信潇灑:“我的脾氣雖然和春風化雨沾不上任何邊,但自認為還算講理。經紀人和藝人之間聯系緊密,某種程度上實在是榮辱與共,我會做好我應該做的和我能做的,希望往後我們能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窦科放下劇本回握,懇切地說,“我會努力的!”
……
平板放在辦公桌上,白适南簡單介紹了下自己即将和窦科簽約的消息,随即讓後者把平板拿去和人打招呼。
“哇!恭喜白哥又招攬到一名大将!”屏幕那端的青年坐在地毯上,懷裏抱着把吉他,利落地叩擊了兩下琴箱以示慶賀。
他拿起手機時頗有些洋洋自得:“我就知道白哥會簽你,師哥人不在但心意在,窦老弟領下紅包哈。”
窦科衣兜一震,忙不疊一邊把着平板,一邊去掏手機,低頭一看,原來是微信新收到筆八千八百八十八的轉賬。
“許竹過分了,仗着我還沒加窦師弟的微信,做什麽都要搶在我前面,”蔣知雨柔柔地笑,周身顯出溫和與親切,“看來只能等我回國才能一起吃個飯了,窦師弟記得通過下好友申請。”
坐在辦公桌另一側的白适南懶洋洋地說了聲行。
窦科在兩位前輩的善意中深感受寵若驚,對着正視頻通話的平板鏡頭慌忙擺手,“不用破費的,”他又誠惶誠恐地對蔣知雨說,“該是我主動加您的……”
“可打住,”蔣知雨擺擺手,開玩笑道,“我估計窦師弟年紀不大,也知道自己出道早,但可不要說什麽看着我演的戲長大這種話啊,那可太傷我心了。”
幾個人當中,許竹二十一歲出道,下個月滿二十八;蔣知雨三十五歲的生日剛過,她是童星出身,在圈中摸爬滾打近二十五年;窦科今年二十三,所以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在前兩個人那裏都是實打實的弟弟。
雖然許竹和蔣知雨并非師出同門,但鑒于都和白适南簽約,琢磨半天後覺得像仙俠小說裏的拜門派——主要是覺得白适南和宗門裏那種嚴肅的執法長老差不多。兩人便開玩笑地說是門派裏的師哥師姐,沒想到如今還真有了個師弟。
“沒事,我倆發的你收着就是,一點心意而已,白哥不會管的,”不知想到什麽,許竹打了個寒戰,語氣悲痛地說,“收下去買點吃的吧,至少珍惜這兩天?不出所料的話,之後吃東西就沒這麽自由了。”
蔣知雨顯然深有體會:“要去試鏡的話……白哥這幾天應該會給你安排形體課和臺詞課救急,首先肯定是叫你上稱……”
兩位娛樂圈的前輩你一言我一句,什麽為了演唱會不顯腫每天開合跳跳到想吐,什麽為了更加貼合角色每天嚼菜葉子嚼得麻木……
“不知道是誰兩個月沒練基本功,回功到在練習室裏扒舞的時候筋硬得像竹板,”白适南并未出鏡,只語調慢悠悠的,“知雨自覺很多,不過偶爾也有嘴饞到背着我悄悄藏零食。最讓人操心的就是許竹。”
許竹:“白哥你不能在窦師弟面前老拆我臺。”
蔣知雨抿嘴笑,“主要是拿你打樣,讓師弟引以為戒,”她頓了頓又問,“白哥打算帶窦師弟去牛導那裏試鏡嗎?哪天過去?”
“最晚後天吧,”白适南正好在看機票,打趣地說,“怎麽,想提前結束假期了?”
“怎麽可以在放假的時候提上班的事,”決心起碼要休整一年的蔣知雨滿臉正色地說完,随即又忍不住破功,只笑着擺了擺手,“沒,這不是想着你去春城就不在S市了……但是小牧應該在家吧?主要我在這邊買了點伴手禮打算寄回來,白哥記得和他說聲。”
“窦師弟的我也給寄到白哥那兒,你去他家拿就行。”
窦科又驚又喜地連連道謝,白适南搭在屏幕上的手指卻是一頓,随即若無其事地溫聲道:“好,回來記得帶你家閨女來玩兒。”
朋友寄快遞的習以為常,恰恰證明了自己和秦牧遠之間的親密關系。
白适南既覺得心中發悶,又覺得有些好笑:這段在大家看來十足穩定的感情,目前正悄無聲息地碰上了不算小的問題。
再次感嘆一句世事無常,白适南買好機票,又默默腹诽:
言語真真假假,還是讓自己親自去一探究竟吧。
如果秦牧遠是那撒謊成性的六耳猕猴,就休怪白适南“為民除害”,非要做那窺得真身的如來佛祖。
至于發現真相後要不要“一棒打死”,白适南輕哼半聲——就看某個“禍害”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