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叛逆小寶氣得神志不清……
第35章 第 35 章 被叛逆小寶氣得神志不清……
雖然不想承認, 但這一晚,夏寧确實睡得很好。好到隔天上午集合,他站在一群人裏顯得格外精神充沛。
大家昨晚都沒怎麽睡覺的樣子呢。呵呵。
看破不說破, 他勾着陳慕羽的脖子上車, “走, 去玩!”
最後一天,玩個痛快再回家。
他的興致好像是跟別人反着走的, 越到最後反而越有勁兒。
陳慕羽想起他昨天跟岳慎一騎絕塵地狂飙,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我不行了,昨天跑了個八百米到現在大腿還疼呢。就算今晚要我睡大堂也跑不動了。”
“放心,今天沒有比賽。”導演難得善良了一次,“好好享受這趟旅行的尾聲吧。”
最後一天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去冰雕展,下午去滑雪場。室外溫度太低,沒法兒玩手機分心,所有人都看得比別處的旅行要認真。夏寧也不例外。
早上出發前,導演特意單獨把他叫去,提醒了x的隐藏任務。不過他不太擔心, 覺得這兩天已經給岳慎說過好話了,到時候要牽手成功也不會很突兀。
不管說自信還是自戀, 反正他是不認為岳慎會拒絕。
所以這天他玩得還是挺放松的。下午到滑雪場撒歡, 被陳慕羽抱着小腿喊救命, 他還大方地讓朋友坐在他雪板上一起滑。一拖一, 潇灑的身影中帶着寵溺和淡淡的搞笑。
太陽快落山時, 大家集合準備回民宿,臨走又去紀念品商店裏逛了逛。
玩的時候夏寧就覺得這裏的雪道有點熟悉。發現商店旁邊有家時光郵局,他才能确定, 這是小時候他們父子倆來過的滑雪場。
早些年特別流行這種賣情懷的文藝項目,在景點寫張明信片,這裏的人會代為保管,十年後再寄給你。
他小學時來玩,眼看着他爸也興沖沖地去寫了一張,還嫌棄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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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好的信有提供郵寄服務,也可以寄存在這裏等下次來時自取。他爸說不用寄,以後跟我小寶回來玩再看。他就說十年那麽久,到時候他肯定自己都忘記這事了。
果然兩人都忘得一幹二淨。後來發現了更新更好玩的滑雪場,這裏他們就沒再來過。
只是一張明信片而已,就算想起來也不值得再跑一趟。
而且算算時間……從他小學到現在,都快二十年了,那明信片無人認領,肯定早就已經被扔掉。
“要去寫一張嗎?”岳慎注意到他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那些花花綠綠的明信片上。
“不要。”
夏寧沒什麽表情地轉身,也沒買任何紀念品,慢悠悠地跟着大部隊逛完,上了車。
因為他态度反常,岳慎又朝郵局那兒多看了幾眼。門面上只有一些攬客的标志詞,沒有寫營業時間。
最後的晚餐是在民宿裏打火鍋。
原本要去餐廳吃的,可一群人說夏寧他倆住的套間不利用起來可惜了,于是直接去他們小客廳裏吃,各種食材葷的素的,啤酒白酒擺了一地,熱鬧得不行。
這晚之後,大家再聚在一起喝酒的機會渺茫,甚至有些人可能就是今生最後一面了。有離別的愁緒渲染,七分友情都烘托成十分,各個喝得很兇。
夏寧也喝了不少,卻跟離別的傷感沒多大關聯。
岳慎沒喝,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出去跟導演組交涉。
片刻後回來,手上多了車鑰匙,抛起又接住,叫他,“走,出去兜風。”
夏寧想想也覺得悶,帶着半打啤酒就跟他出去,坐上副駕。
一個人開車,一個人喝酒。誰都沒說話,連音樂都沒開。夏寧把車窗降下小半,平衡燥熱的暖氣。曠野的風聲做伴奏,勉強也能下酒。
開出去許久,他才覺得不對勁,“這怎麽都上高速了?去哪啊。”
“綁架。”岳慎說。
“那你不如直接把我賣了換錢。”他無所謂地嘁了一聲,“還綁架。”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
綁了沒用,不會有人來贖我。
“誰說要用你換錢?”岳慎一臉正直地說,“把你綁回去拴在我床頭,每天晚上睡前唱歌給我聽。”
夏寧點點頭,“好啊。我會唱《暗殺前男友》,給你整晚單曲循環唱一百遍。”
說着無聊的口水話,他大概也猜出了岳慎想帶他去哪。
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兩人終于停在白天的滑雪場大門前。
荒郊野嶺。熱鬧的游客早已散盡,這裏充滿了凄冷詭異的恐怖片氛圍感。
如果岳慎真要賣掉他,這裏倒是個很好的分屍地點。他不合時宜地想,氣溫這麽低,器官分割出來保存都不容易壞。
“大門鎖了,保安不在。”迅速地偵察完環境,夏寧評價,“白來一趟。走吧。”
“裏面應該有人值班。”岳慎看向游客中心的位置,那裏有燈光亮着。
夏寧道,“隔這麽遠你能把人叫過來?”
還別說,這麽寂靜的夜裏,嚎一嗓子沒準兒真能聽見。但未免太不體面。
他剛這樣想,岳慎就用一種更不體面的姿勢,抓住大門踩上雕花空隙,縱身一躍,迷之矯捷地騎到了牆頭上。
“……”
夏寧震驚地看着他翻過圍牆,仿佛目睹紅旗下發表演講的五好學生半夜翻宿舍後牆出去上網,“你這,你,我……唉。”
五好學生淡定地伸手邀請,“來。”
事已至此,夏寧也只好跟着一起翻過去。空曠的場地裏冷風嗚號,兩個黑影鬼祟般靠近,動機實在可疑。
要不是看他們年輕又長得面善,不像歹人,室內值班的大哥已經準備報警了,“你倆要幹啥?”
岳慎便向他說明來意。
聽起來神經兮兮的。大半夜跑進來,居然就只是想找張明信片。
“早就過時間了,沒看都關門了嗎。”旁邊的郵局只是游客體驗中心的一部分,并不會二十四小時營業。大哥有些無語,“半夜來就為這個?白天來的時候咋不找呢。”
“拜托了。”岳慎依然一臉正直,手上幹脆地掃了一下大哥身邊的收款二維碼。
嘀的一聲,在深夜裏分外悅耳。
明顯是給大哥提神了。
“唉。行吧,你們來一趟也不容易。”
時光郵局有自己的倉儲室,按照時間和姓名分類管理。大哥找鑰匙開了門,領他們進去,問,“叫什麽名字?”
岳慎看向身旁的人。
“夏……平安。”驟然被問,他嗓子啞了一下。像一聲哽咽。
停頓後,夏寧才又低低地說,“寫明信片的人,叫夏平安。可以幫我找一找嗎?拜托了。”
**
“夏平安!”
七歲的夏寧站在樓梯上叉着腰,把爸爸的大碼紅襯衫系在脖子上當超人披風,威武霸氣地喊,“你再不給我買新玩具,我就給你老婆打電話!讓她罵你!”
雖然媽媽不在身邊,讓他在朋友之中顯得有些像個異類,但眼下顯然是玩具短缺的危機更嚴重。
“我要賽車,要十輛!太少了怎麽跑比賽?”彼時他看四驅兄弟正入迷,晚上做夢都是車,“我還要鋪跑道!我的玩具房太小了!”
夏平安挺着個啤酒肚,慢騰騰地出現,“只能買兩輛。能分出勝負不就行了?”
“不行!起碼我要五輛!”他讨價還價。
“各退一步,三輛。能給你站滿領獎臺。”夏平安對他的朋友很熟悉,“正好還能跟成語和小玦一起玩。”
“成語又生病了,在醫院裏。傻缺陪他呢。”夏寧撇撇嘴,“他們兩個最好。我才不去找他們玩,我又不喜歡醫院。”
他轉頭就往閣樓上跑,還自以為隐秘地回頭偷看了一眼,确認爸爸沒有發現。
閣樓上的秘密基地裏,他其實已經攢了五輛賽車啦。一個人也可以開比賽。
夏寧想起自己在閣樓上玩玩具,每次都扔得滿地,玩夠以後也不收拾,只管離開。可下一次再上來玩,地板幹幹淨淨,所有玩具都被整齊地收納回到原本的位置。
他從沒有想過,是誰在默不作聲地照顧他的秘密。
就像沒有想過,他會在多年後,在一個早就被掩埋在記憶裏的地方,意外地尋得父親生前留下的痕跡。
“你說的那麽早的肯定是沒有了。不過這裏有一張待寄出的,也是夏平安。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大哥幾乎沒怎麽找,一下就把他的明信片抽了出來,“呦,正好十年。到期了,就算不來下個月也會寄你家裏去。”
明信片上的字體有些陌生。可從開頭的“小寶”就能看出,是夏平安寫給他的。
地址也是他家的地址,只不過是從前的家,早幾年前就已經挂牌賣了出去。就算寄了也沒人收,只會被當成錯件退回,然後銷毀掉。
如果沒有跟着節目組來到這裏,他這輩子都不會收到了。
夏寧說了聲謝謝,把明信片收進貼身的口袋裏,手指微微發抖。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沉默。
岳慎都沒想到。開車來時,他還以為那是夏寧以前自己寫的明信片,才會想看又不敢面對。
卻原來,是一件珍貴的遺物。
夏寧拿出那張明信片,有字的一面朝下,放在腿上,還是低着頭不說話。
開到半途,岳慎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看看吧,我下去抽根煙。”
根本沒人帶煙。
夏寧擡起頭,看着他到車外轉悠。這麽冷的天,晚上更是凍得人站不住腳。
明明對人情世故不太通,卻又總是很敏銳地知道他需要什麽。
為了不讓前男友凍死在外頭,夏寧終于下定決心,翻過明信片,第一眼又看了遍時間落款。
這張明信片顯然不可能寫于他很小的時候。是夏平安後來自己又來了這兒一趟,重新給他寫了一張。
是他十七歲那年。
是他第一次談了戀愛之後,寒假要跟男朋友膩在一起,說什麽也不肯再陪爸爸去旅游。
滑雪有什麽好玩的,在男朋友身上滑來滑去才好玩。
他記得自己是這樣對夏平安說的。
惹得他爸行李都沒收拾就飛到北邊了,還給他拍鵝毛大雪。說只有這樣的天氣才能幫他冷靜,免得被叛逆小寶氣得神志不清。
彼時他懶洋洋地趴在男朋友身上,根本沒有看完下雪的視頻,就敷衍地誇了兩句真美啊,要求爸爸帶禮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