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所以,這事兒還是跟10班同學有關?
第29章 所以,這事兒還是跟10班同學有關?
“請問是下午那個老師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平靜。
高松然聽出來, 這是下午那群欺負人的學生中唯一的女孩子,叫鄧卉昕,來自高三5班。
“老師, 這次欺負何同學的事情, 是我們班史明升率先發起的,組織活動的是他小弟姚泰。而且,我還知道, 史明升是從哪裏聽說何同學的事情的。”
聽到這兒,高松然覺得有些不妙。
這女生也太鎮定了吧, 沒有表現出一點道歉承認錯誤的內疚, 也沒有像頭一個跳反的張曉偉那樣, 因為害怕嚴厲處分而恐懼。
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不相幹的事情一樣。
高松然皺起眉頭, 用警告的語氣說:“你想告訴我什麽?就算你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你在那個教室裏看熱鬧,而不是報告同學的惡行, 你也是惡人。”
對面停了一下,依然平靜:“嗯,我知道了。老師, 我想說的是,史明升新交了一個女朋友,是您班上的一個女生,叫高詩靜。如果不是高詩靜跟史明升說這事, 史明升一個高三學生,是不可能知道何同學腦子不正常的。”
高松然恨不得啐一口, 你們這種霸淩團夥才腦子不正常呢!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
高詩靜是10班的八卦女王,長得也不錯。心思不在學習上, 只關注他人情情愛愛的女生,找個男朋友也不是怪事。
怪就怪在,電話那頭的鄧卉昕,明裏暗裏把矛頭對準并不在場的高詩靜。
平心而論,憑借高松然對高詩靜淺薄的了解,高詩靜挑撥他人去欺負何珊燕,這種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但就算一個高一女生能教唆高三的男朋友,還連帶一群高二高三學生都失了智,責任依然屬于被霸淩的人。
冷靜了一下,高松然不動聲色,就好像沒聽見高詩靜這個名字一樣:“我知道了,謝謝你告知,我會再查查史明升的情況。如果确認你說的屬實,欺淩事件的确由他帶頭,我也會和教務處說,你是污點證人,盡量減輕你的處罰。”
高松然的不動聲色,讓一直強裝鎮定的鄧卉昕無法淡定了。這老師,是要包庇自己班上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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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裝作沉穩的樣子,再次提醒:“嗯,史明升組織我們以圖書館志願者報名的名義,把何同學帶到空教室。至于何同學為什麽願意跟來……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是史明升從哪裏得到了消息,知道怎麽樣才能把她騙來吧。”
把何珊燕騙到空教室,就算她沒直接參與霸淩,這也是幫兇了。而鄧卉昕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只用“我們”,淡化她自己在當幫兇這件事中的角色,好像這樣,她就可以直接隐身在群體之中了。
而且,什麽“史明升從哪裏得到了消息”,就差明說是高詩靜提供的情報了。
高松然依然打馬虎眼:“謝謝你,你說的這些,我和學校方面都會去調查的。好了,時間不早,我要去班裏看晚自習了,如果你再想起什麽,可以給我發短信。”
給下個餌,說不準對面過一會兒還會發短信過來,提示自己要懲罰高詩靜。
年輕班主任好歹上過大學,比起玩心眼,你們這群只會在高中校園層面玩心眼的青少年還是弱了。
他懷疑,對面這個鄧卉昕可能暗戀史明升,或者跟史明升有什麽別的糾葛,所以看不爽史明升身邊的高詩靜——當然,這些推理完全基于鄧卉昕說了實話,而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她說的肯定不是句句屬實。
高詩靜是走讀生,早就回家了。反正明天見到還能問,高松然不急。
回到教學樓,高松然第一眼就看見了曹毅,背弓得跟蝦米似的,低頭在手機上下棋。
高松然走上前去,拍拍曹毅的背。
曹毅一個激靈,見是高松然,長舒一口氣。
“還在學棋呢?背弓得跟蝦米一樣,到時候年紀輕輕一身的肩頸毛病,打正式比賽都坐不住!”高松然語重心長。
“哎嘿嘿……”曹毅傻笑,倒是立馬坐直了。
下圍棋比起打游戲有個好,就是随時可以暫停。雖然暫停思路也讓人不爽,但至少不至于暫停兩秒就直接一局完蛋。
“曹毅,我有件事想找你爸幫幫忙。不過,直接找他不太好,方便轉達一下嗎?”
高松然想要提起的話頭,也是他在從辦公樓到教學樓的路上突發奇想。
曹毅不明就裏,來到走廊上,卻見高松然一副讨好的笑。
好啊老班,想找我爸走後門,這麽明目張膽的嗎?
“其實這事跟你沒什麽關系,我是想問的是你家裏的廠子。”
“啊?高老師,你要批發方便面嗎?”曹毅有些摸不着頭腦。
“是這樣的。今天跟何珊燕媽媽聊了一會兒,何珊燕爸爸在縣裏食品廠上夜班,每天來回通勤就要三個小時。何珊燕媽媽一個人管孩子,有些心力交瘁了。”
曹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啊,何珊燕那情況,換誰誰崩潰。”
“所以我在想,何珊燕爸爸在食品廠工作,你們家也是做食品的,能不能給她爸爸換個工作。你們家的廠在市裏,還不用上夜班,這樣他也有更多時間陪伴何珊燕了。”
曹毅很是豪爽:“她爸想進我們家廠裏上班?沒問題的,老師,這事兒你都用不着跟我爸說,我直接就能安排!”
哦豁,真熱情!
“謝謝你了,不過先別聲張,我只是有這個一廂情願的想法,還沒和何珊燕家裏說過呢。”高松然道。
曹毅剛準備回去繼續下棋,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轉頭對高松然道:“老班,想在學校實驗樓預定空教室,刷卡才能進的那種,需要什麽樣的手續?”
三中實驗樓有一些空教室,有的老師上公開課、帶領社團成員訓練時會去預定。不過,曹毅下棋,要訂教室幹嘛?
高松然不解:“你要幹什麽?”
曹毅有些不好意思:“老師,我這周末又要和龔秋打比賽了。不過,他老是帶着一堆7班同學圍觀,他下一手就無腦歡呼,挺煩的。我想問問題,都被他們擾亂了心思。所以我想訂一間教室,只準我和龔秋兩個人進去。”
“這辦不到。訂教室的權限只有老師有,而且周末一般不讓訂教室的。你想啊,周末實驗樓空無一人,萬一在裏面出了事怎麽辦?”高松然說,“再說了,7班同學只要不刻意打擾你下棋,你也可以趁機培養自己的抗幹擾能力嘛。”
連好說話的高松然都沒答應幫忙訂教室,別的老師就更不可能了。曹毅有些垂頭喪氣,卻又聽高松然說:“你什麽時候比?方便的話,我也去看。有老師在場,想必他們也不會那麽嚣張了。”
曹毅覺得這招可行,跟高松然擊了個掌。
“加油!這個階段,不要把勝負看得太重,重在學習!”高松然鼓勵他。
晚自習已經開始,高松然手機上又收到了一條短信。看到這條消息,高松然認為,雖然高詩靜沒有出現在下午的霸淩者教室內,他也刻不容緩,需要趕在學校處理之前,了解一下自己班上的這個姑娘,在開學後的一個月裏,到底是如何在高三學長學姐之間長袖善舞的。
高詩靜回家了,但她的同桌鄭子葉或許是個不錯的切入點。
晚自習已經開始好幾分鐘,鄭子葉端坐着,看似認真寫作業,卻在偷笑。遠遠看過去,她攤開的作業本上躺着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條,鄭子葉眼裏閃爍着溫柔又甜蜜的光芒。
在紙條空白的地方寫下一行字,她又不滿意地抹去,再微微顫抖着手指,寫下另一行字。
然後,四周張望一下,又把紙條團成一團,向後扔去。力量不大不小,剛好在第二排的範高謙腳下着陸。
每一次傳出紙條,都伴随着期待;每一次收到紙條,都甜蜜又滿足。
高松然會心地笑笑,沒有刻意點破鄭子葉和範高謙兩人的默契。等範高謙接到字條,開始思考怎麽回話,高松然才來到鄭子葉桌前,示意她去外面走廊上。
鄭子葉很緊張。她以為老班發現了自己和範高謙的小動作,要處罰自己,甚至調換位置,強行冷處理自己和範高謙兩人呢。
內心仿佛一池湍急的泉水,想要湧出,卻又害怕面對情緒溢出後可能的結果。
“別緊張,我找你出來,是想問問你同桌高詩靜。”
高松然這句話,讓她的不安瞬間消散。
“老師,我這麽說你可能不會信。雖然我和她是同桌,但我跟高詩靜一點都不熟。”
“你們關系不太好嗎?”高松然又補充說道,“我只是想更深入了解一下班裏的同學,你今天跟我說什麽,我都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鄭子葉想了想,說道:“也不是不好。就是,就是……比較禮貌,但又很疏離的感覺。她喜歡講明星八卦,可她說的明星我一個都不認識。我喜歡看花樣滑冰,和她也沒有共同語言。所以,我們除了偶爾互相問作業,也沒有太多交集。”
鄭子葉歪過頭,補充說:“好像她在我們班也沒什麽朋友。下課的時候,經常見她往班外去,可能別的班有她的朋友吧。有一天早晨,她頂着兩個黑眼圈來上學,我關心她,她說昨晚跟朋友出去唱了一整夜的歌。”
高松然若有所思,剛想再問什麽,鄭子葉又說:“對了,就在黃老師出事的前一天,我出校門吃飯,看高詩靜和幾個穿高三校服的同學在一起,男女都有。我和她打招呼,她卻沒理我。回教室之後,我問她怎麽不理我,她和我道歉說沒看見。”
看來,和他猜想的一樣,高詩靜對班裏的事情門兒清,但主要社交圈卻不在10班,甚至不在高一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