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記得給我打電話哦~
第27章 記得給我打電話哦~
确認每個人都在錄像裏報了名字, 不怕他們跑了,高松然這才開始教訓人。
“你們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怎麽敢的?”高松然聲如雷霆, 在偌大的教室裏形成回音, 震得一群人心驚膽戰。
“來,告訴我,誰起的頭?誰把這麽多不同年級、不同班級的混蛋聚在一起欺負人玩的?你們幹這種事有多久了, 還欺負了哪些人?”
沒人敢做聲。看到“傻子”直接被這個老師帶來的女生摟進懷裏安慰,這群人再蠢也知道, 他們惹了大麻煩。他們欺負的是這個老師的學生, 還被逮了個正着。
“怎麽, 有膽子欺負人, 沒膽子承擔責任嗎?”高松然怒目圓睜,聲色俱厲。
還是沒人說話。包括領頭的包宇昆在內,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哼,真以為法不責衆, 挺着不說話,就拿你們沒辦法了?給你們臉了!
“唷,不說話啊。怎麽, 這時候知道要講義氣了?”高松然冷笑。
本來都不是一個班的學生,甚至都不是一個年級的,只是因為一起欺負人才在聚成一堆,這樣的烏合之衆能有多少凝聚力?
分化、瓦解, 激起他們的內部矛盾,并不會太難。
“哦?不想當面背叛好兄弟?沒關系, 可以私下告訴我。告訴我的人,算個污點證人, 學校處分的時候,我會幫你求個情。至于堅決不交代的,怎麽跟教務處添油加醋,可就任由我發揮了。你們中有的人也高三了,沖刺的關鍵時刻開除,大概是誰都不想看到的吧。”
高松然又在教室後方的黑板上寫下一串數字。
“對了,這是我電話——尾號8899,多吉利啊。以你們這個年紀的記性,很容易記的。”
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嘲弄的輕佻,一切盡在掌握。
說完,高松然看到,低着頭的這群人中,有兩人悄悄擡頭,盯着黑板上的一串數字看了好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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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做賊心虛,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四下打量着,害怕有人發現自己偷偷記數字。
這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交彙,瞬間發窘,連忙重新低下頭去。
……老尴尬了。
呵呵,就這塑料兄弟情,高松然已經可以坐等晚上接電話了。
像是沒玩夠,高松然心頭再生一計:“你們都轉過身去,朝向前方。”
衆人不明所以,卻懾于高松然的怒火,紛紛照做。
餘光一掃,高松然卻差點破功,只能無奈地給秦添和何珊燕打手勢:你們不用轉啊!
“來,剛才誰第一個報名字的,你先回頭。”
幾分鐘前還神氣活現的包宇昆轉身,此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不敢與高松然對視。
“把黑板上的號碼大聲念一遍。哦不,一遍不夠,三遍吧。”
沒見過這麽玩的,包宇昆聲音都顫抖起來:“1……123……456……78899……”
念完三遍,高松然又說:“很好,轉過去。來,下一個報名字的。我記得,叫李成是吧。哎呀,就喜歡這種好記的名字。你也轉過來,念三遍。”
等所有人都念完三遍,高松然卻忽然像沒事人一樣,走到教室前方,擺擺手:“好,今天就到這兒,大家走吧。記得給我打電話哦~”
最後那句“記得給我打電話哦”,放在花前月下的浪漫場合,完全可以說是男女朋友之間賣萌撒嬌。被高松然在這個情境下說出,卻無來由地讓人心驚。
以包宇昆為首的一群人離開了教室,心裏那塊石頭卻一直沒落地。高中兩年多,他闖過的大禍小禍也不少了,從來都是當面警告、記過、通知家長。
處理事情這麽邪性的老師,卻還真沒見過!
趁一群人作鳥獸散之前,包宇昆警告加威脅:“他也就吓唬吓唬我們,玩心理戰呢。你們誰也別着了他的道。誰也不許給他打電話,否則,被我知道了,小心後果。”
這次霸淩高一“傻子”同學的事件,倒不是包宇昆牽頭的,而是他高二的小弟姚泰組織的。但是,作為這個霸淩小團體的首腦級人物,他也不想被當成牽頭者被記過,這才警告大夥不要聲張。
霸淩者各懷心思,秦添和何珊燕卻肉眼可見輕松了不少。
高松然看向何珊燕,聲音溫柔,“燕子,想聊聊嗎?”
何珊燕本來平複了一點的心情又激動起來。激動的時候,她話就說不太清楚,嘴裏一邊“呃呃”,一邊點頭如搗蒜。
“秦添,今天謝謝你。要不是你關心她,可能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了。”高松然鄭重地表示。
弄得秦添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哎呀沒事的,我們班熱心同學還是挺多的。吳震寰、楊陶璐,還有華薇,他們一聽我說燕子不見了,就義無反顧一起找人了。”
“嗯,放心,我也會表揚他們的。秦添,今天最後一節下課,我可能就不到班了。你和趙華楓說一下,點清人數就讓大家放學吧。”
交代完事情,高松然領着何珊燕走向辦公樓。
見秦添一個人回到教室,吳震寰,和被他召回教室的楊陶璐和華薇,都一股腦湧上來問。
秦添不知從何說起。
“壞消息是,燕子被一群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圍在一個空教室裏霸淩。他們讓她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什麽‘喊爸爸’之類的。”
聽到這兒,圍住她的三人心一揪。
“好消息是,高老道天降正義,把燕子解救出來,還把那群人的長相、姓名都給記下來了。而且……”秦添也把高松然之後讓霸淩者念電話號碼的奇怪事跡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啊?”楊陶璐雲裏霧裏,“他為什麽不直接找到這些人的班主任和家長?能開除最好,再不濟也讓他們家長罵一頓啊!”
吳震寰沒說話,不過看他的樣子,也很迷惑。
秦添說出來就是想聽聽大家是怎麽分析的,結果誰都沒明白,只能繼續說:“燕子跟老班去辦公室了,她今天肯定受驚吓不小,估計得做點心理輔導。”
衆人點頭。的确,懲罰肇事者是之後的事情,當前最緊急的是安撫受害者。
發生了這件事,他們的心情也都很低落,聽完了秦添的故事,也沒有一個人回到座位上。
四人只低着頭,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感嘆何珊燕可憐。
華薇突然說了一句:“咦,我可能猜到老班那麽做的原因了。”
“哦?”剩下三人齊齊看向她。
“這些人能進上鎖的空教室,在老班剛出現的時候還能迅速反應,兩個人都編出了排戲的謊言。我猜,他們把受害者帶到空教室裏霸淩,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華薇抽絲剝繭。
“沒錯,肯定是慣犯。”楊陶璐附議。
“既然是慣犯,之前做出類似的事情,肯定至少被發現過一次,也被懲罰過。他們預先想好了應對策略,編出那個排戲的謊言,還在整個團體裏通過氣,我猜,是痛定思痛的結果。”華薇說得頭頭是道,“那麽問題來了,之前就被處罰過,還敢繼續這麽做,說明什麽?”
“說明……懲罰力度不夠?只是警告,卻沒有記過、留校察看?”秦添小心翼翼地問。
“還有呢?”華薇引導聽衆思路。
許久沒說話的吳震寰開口:“還有可能,在他們看來,就算被處罰,也不會産生嚴重的後果。”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華薇重又接過話題,“說人是非不好,我沒有惡意,就舉個例子哈。比如正坐裏頭的曹毅,他從來不好好上課,不是打游戲,就是下棋,那麽多個老師收他手機,還通知他家長,卻一點沒有收斂。為什麽呢?”
“他家有錢,收一部手機再買十個!”楊陶璐說。
“對,本質上是他有人撐腰。有句話叫什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收了手機,他有備用機;通知了家長,家長也不願意多管。霸淩者估計也差不多,學校可能覺得他們的行為還不至于直接開除,而開除之下最嚴重的,就是通知家長,讓家長罵他們。但是他們的家長不管,所以才屢次肆無忌憚。”
“這道理我懂了,可這跟高老道的行為又有什麽關系?”秦添不解。
華薇覺得聽衆都上道了,很滿意,故作高深地說了一句:“外部力量無法阻止,那就從內部擊破。”
她說了這句,又沒聲了,放剩下三人靜靜地站原地思考。
看着三人的表情似乎又有所感悟,華薇才接着分析下去。
此前來自師長的警告不光沒讓他們收斂,反而在他們的對立面施壓,讓這群已經形成小團體的人,産生某種“同仇敵忾”的心理。
所以,即使面對高松然的威壓,他們也沒一個站出來回答高松然的問題。一方面,是抱着法不責衆的僥幸心理,另一方面,則是這該死的義氣。
但高松然也沒有強行逼問,還向他們明确表示,願意私下裏向他交代的,自己會說好話,從輕處理;而不交代的,可能面臨開除。
開除什麽的,不管高松然有沒有這個本事,也這些人信不信吧,但至少也能做個測試,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鐵板一塊。
當時,秦添忙着安慰何珊燕,沒有看到高松然留下電話後其中兩人偷偷記號碼的樣子,自然也沒和華薇說這個細節。
但華薇全靠腦補,居然也分析出了這一點,若是讓高松然聽到,肯定要對這個學習成績并不突出的團支書另眼相看了。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來。秦添向趙華楓轉達了高松然的話後,收拾了桌上的書本。
“丁悅,今晚上我不跟你們一起吃飯了。我去趟辦公室,看看老班那邊的情況。”秦添對自己的飯搭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