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追老婆 再不努力,等着你幫別人撬我牆……
第118章 追老婆 再不努力,等着你幫別人撬我牆……
嚴禹清醒過來, 是在一個悄無聲息的午後。
白念剛剛領完藥回到病房,就撞上了他沉靜深邃的眼眸。
走廊裏有個拖着吊瓶走來走去的大爺,約莫是太過無聊, 那人随手點開了一個社會新聞, 開着外放,聒噪的人聲在四周炸起。
“半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唐氏與華普豪門聯姻破裂事件,終于随着當事人的出面澄清, 還給翹首以盼的公衆和股民一個交代。據悉, 今日上午九點,唐氏集團董事長唐雅女士親自發布公告,公布她在婚姻存續期間遭遇的暴力傷害和非法拘禁真相, 令人大跌眼鏡。”
“這項公告也擊破了唐董事長被警方傳喚的謠言,實則是配合警方抓捕行動,最終将其前夫——也就是華普集團實際掌權人, 嚴季淮, 繩之以法。同時, 唐雅女士公布了庭審的最終結果,其前夫因為非法拘禁、故意傷害、虐待和投毒等多項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 為這場巨大的輿論畫下句號。”
“同時, 唐雅女士發布了一則視頻, 由其本人親自出鏡, 以其親身經歷為鑒, 為廣大被家暴女性發聲, 下面是經過唐女士本人授權的視頻轉載——”
一道堅定沉緩的女聲随之響起。
白念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出聲制止這個在醫院裏略顯粗糙的外放行為。
“大家好,我是唐雅。今天我站在這裏, 是以一名長期遭受家庭暴力傷害的女性身份,我想為所有曾經、正在、可能遭遇相同經歷的女性發聲。我想說的是,法律雖然無力改變人心,但我們面對家暴或許能有所作為……”
“……這是我的個人經歷,我知道這不是個例,曾經我也是沉默的大多數,因為我被太多的社會身份所束縛,但沉默只能滋生犯罪……沉默的代價,遠遠比站出來反抗的代價要大得多……”
“……接下來,我将以個人名義成立反家暴公益基金會,希望以綿薄之力,幫助千千萬萬個‘我’,走出困境,尋獲新生。”
私立醫院走廊靜谧安寧,襯得視頻中的字句擲地有聲。
一名護工急急忙忙跑過來,搶過大爺的手機關掉了聲音,小聲哄道:“這裏是公共場合,您吵到別人啦!咱們回病房去看,啊。”
“啥?中午吃雞蛋飯?”大爺掏掏耳朵,嫌棄地擺了擺手,“不吃那玩意兒,吃膩了!”
護工尴尬地笑着向門內的白念道歉,攙着耳背大爺就要往回走,大爺一百個不願意,邊走邊嘟囔:“你說現在的小年輕忒不像話了,怎麽能打老婆孩子!好容易找的媳婦兒不是?我老伴兒讓我往東,我都不敢往西,嘿!”
“是是是,一會兒王阿姨就來看您啦,咱們回去等她,啊……”
兩人的聲音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白念深吸一口氣,任由消毒水味的空氣将胸腔填滿,清空紛繁感慨的思緒,然後才重新轉過身來,與病床上那雙眼睛對視。
她默默拿起手機發了條消息。
大約是剛醒來,身體機能還沒恢複,嚴禹張了張口,發出有些嘶啞的氣音,沒說出話來。
他眼睛裏閃過一絲微妙的懊惱,随後擡起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身側。
白念垂下眼睛,走到他身旁坐下,面無表情地掀起眼皮看他。
嚴禹緩慢地擡起手,用指尖輕輕撫了撫白念的側臉,聲音喑啞地艱難出聲:“……你瘦了。”
他什麽也沒問,就這麽簡短艱澀的一句話。
白念的眼睛沒由來的一酸。
她撇過臉去,目光撞上他剛拆了紗布不久的掌心,上面是兩道深得吓人的劃痕,嚴禹順着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掌心,有些欲蓋彌彰地蜷縮起掌心。
然而手背上是更為斑駁細碎的傷痕,那是他砸碎玻璃櫥窗時留下的傷口,同樣觸目驚心。
白念閉了閉眼。
她日複一日地悉心照料這些傷疤,哪裏有幾條痕跡,哪裏的最嚴重,她一清二楚。嚴禹不醒,她将自己情緒的弦拉滿繃緊,沒有一絲波動。
她相信他會醒來,但等待過程往往比預知結果要難捱得多。
此刻面對他的眼睛,她的情緒終于不受控制地開始外溢。
嚴禹弄巧成拙,聲音裏染上無措,沙啞地安撫她:“別哭……我沒事。”
白念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甕裏翁氣地開口:“你剛才都聽到了吧?”
“嗯。”生怕自己聲音不夠清楚,嚴禹遲緩地點了點頭。
“你那個爹,坐牢了,沒上訴,”白念硬邦邦地交代,“你媽媽一個人出席的庭審,去了很多證人,你奶奶,你外婆,江佑的媽媽,還有……白晟林和周淑華也去作證了。”
“他倆也判了,好多年不能來騷擾我了。”白念提了提她那對“父母”,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變得這麽絮叨,什麽都想告訴他,“還有我的親生母親,警察也找到了……拐賣兒童,判了七年,我沒有去見她,以後也不會去。”
“你家的公司……雖然輿論危機已經解除了,股價漲回來了,但你媽媽還是想卸任了。你再不醒,田奇都想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搖醒了,他爸最近忙得腰肌勞損,也要撂挑子不幹了。”
“你外婆狀态還好,你奶奶精神有點兒差,整天都要人陪着,伯母去了幾天,受不了你奶奶一個勁兒地道歉,又走了,找了位保姆去照顧。”
“還有十月,最近我都沒好好陪它,一回家就對着我罵罵咧咧,也不愛蹭我了,整個貓瘦了一圈……”
她絮絮叨叨地想着說着,突然被嚴禹出聲打斷。
“那你呢?”他問。
白念一下子沒了聲音。
嚴禹安靜地看着她,看着正午的陽光越過窗外的樹葉和花朵折射在她的側臉,輝映着淺嫩柔和的光彩,等她開口說自己。
白念沉默半晌,突然面無表情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沒有來的一慌。
“我?”白念開口,“問我做什麽,我們不是,分手了麽?”
嚴禹伸在半空的手掌猛地一蜷,喉結緩慢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對不起。”
“跟t我道歉幹嘛,反正你想做的事情從來不需要我的參與,你想幹什麽辦不到呢?我多餘着呢,還要辛苦你騙着、瞞着——”
她突然說不下去了。
白念心裏亂糟糟一團,像被十月四腳朝天抱在懷裏一通啃咬蹂躏的毛線球,密密麻麻地理不開,但嘴非常在線,叭叭地不饒人。
他醒了,她等了半個月,他醒了。
她本來覺得自己等得很平穩,很平靜,很平和。
他好不容易醒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麽呢?
還沒等她的腦子想出個理所當然,她的行動卻更快一步,猛地站起身來,抓過一旁自己的包:“能說的都說了,既然你醒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算是回報你上次對我住院期間的照顧,走了。”
她轉身就走,嚴禹心中驚駭,立刻撐住床沿想要站起來,腦子裏傳來劇痛,他猛地捂着額頭倒坐回去。
就這幾秒的時間,白念已經走到病房門口:“我會告訴伯母,讓她找人來照顧你的,不用擔心,打的最貴的營養針,你身體好着呢。”
嚴禹眼睛裏全然是驚惶和無措,他重新想站起來:“對不起……不要生氣。”
白念忿忿地哼了一聲,閉了閉眼轉身就走,走到一半又猛地回過頭來。
這去而複返的動作成功點燃了嚴禹嚴重的希冀,他剛要張口,白念突然擡起手,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又虛空指了指他的:“這裏,好好保養一下。”
“今天是12月21號,距離萬古線下服戰總決賽還有四天,希望你腦子沒壞掉,不要辜負仗劍兩個月的準備……否則他會提着刀線下單殺。”
嚴禹愣愣地閉了嘴,眼睜睜看着白念說完最後一句話後,轉身就走。
幹淨利落得不帶一絲猶豫,毫不留情。
病床上被輸液管和各種儀器“五花大綁”的男生猛地翻身而起,一把拽開手上的針頭就要下床追人,白念突然站住,回頭,然後豎起食指放在唇邊。
“噓。”她示意他安靜,眯了眯眼睛,“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什麽……”嚴禹有點懵,就這一愣神的功夫,白念撩了下垂落在胸口的發絲,潇潇灑灑地走出了病房,消失在走廊盡頭。
嚴禹遲緩的腦子終于反應過來,再不追自己就沒老婆了,他潦草地抹了一把手背上飙出的血珠,磕磕絆絆地翻身下床,剛準備拔腿追人。
砰!
脆弱的病房門發出一聲驚人的巨響,微微合起的門扇被重重地往裏一推,沖進來一個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男生,直愣愣地迎面撞上剛要出門的嚴禹。
兩人沉默地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然後高旭爆發出一聲震驚的吶喊:“禹哥!你真的醒了!嫂子給我發消息說你醒了我還不相信!”
嚴禹頭疼地“嘶”了一聲,想要繞過高旭五大三粗的體格往外走,被他一把薅住,劈頭蓋臉地往病床上按,邊走邊絮叨:“你這是要做什麽?腦子沒恢複就不要起來亂動好嘛,有什麽我幫你,你還沒恢複好呢!哎對了你剛才要出門幹嘛去來着?”
“……”嚴禹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一時間身體機能沒有跟上腦子,被結結實實地按回床上,虛弱地瞥了一眼渾身都是力氣和手段的高旭。
這一眼十分複雜,可惜高旭沒有接收到,他撓了撓頭,這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哎?嫂子呢?還想趁這次機會看看嫂子長什麽樣,人呢?”
嚴禹涼飕飕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走了?”高旭十分遺憾,喋喋抱怨,“最近我快忙死了,今天才有空過來。您老往這兒一躺下什麽也不用管,丢下一堆爛攤子給我,沒你教我,畢業論文選題都沒通過……還有游戲馬上就要決賽,人主辦方門票都賣光了,我都已經想好到時候上臺怎麽跟觀衆解釋四打五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想上外面找個劍尊頂上了。”
嚴禹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廊,洩氣地往枕頭上一倚。随口一問:“找誰?”
高旭拖了個凳子過來坐下,随手薅了兩個車厘子塞嘴裏,含混不清道:“本劍第一帥,哦,就是你們劍尊排行第四、之前給嫂子求過婚那兄弟,嫂子也覺得他還行。”
“……”嚴禹眯了眯眼,連名帶姓,“高旭。”
被點名的高旭本人樂呵呵嚼着水果轉過來:“哎!”
“你的畢業論文,”嚴禹冷冷道,“自己寫。”
“啊?!不要啊哥!”高旭不知道哪裏惹了這尊大佛,抱頭哀嚎,“救救我!”
“把我電腦拿來。”
高旭愣愣地把東西遞過去,看着嚴禹開機,登陸,一氣呵成,下意識問道:“醫生說了你要休息……你要做什麽?”
嚴禹登錄游戲,掀起眼皮。
“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