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告白 風不語,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37章 告白 風不語,你是不是,喜歡我……
“有時候, 你可以不用那麽逞強。”
江佑的話音剛落,白念搶奪棉簽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吞咽了一下幹澀的咽喉,下意識選擇忽略江佑的這句話, 就要把手收回來。
江佑卻比她動作更快, 猛地抓住了她退縮的左手,以他的手心覆蓋她的手背的姿态,溫熱的掌心将白念的左手完全包裹住。
白念立刻就要抽出手, 江佑本來只是想握住她, 察覺到她的退意,将她抓得更緊。
“不要動。”他穩穩開口,語氣異常堅定, 幾乎是命令的姿态,不複前幾天的小心翼翼和客氣禮貌。
白念擡起眼睛與他對視,發現他異常嚴肅的面龐上, 唯一不變的是紅透的耳朵。
“你幹什麽。”白念輕聲開口。
江佑突然沖着她陽光明媚地一笑, 露出兩顆虎牙, 這才松開她的左手,轉而去捧起她受傷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手背翻到上面, 拿起一根棉簽, 蘸透碘伏, 輕輕地幫她塗滿傷口。
食指, 中指, 無名指, 每一根都細細消毒。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然而眼神卻頻繁地望向她的眸中,清澈的眼中充滿了不容她反抗的、違和的強勢。
白念突然産生一種他在用棉簽舔舐自己手指的錯覺。
越過他人畜無害的表層, 白念感覺他此刻像一頭極具進攻性的狼。
消毒完畢,江佑松開手丢垃圾,她終于可以把手收回來。
他卻重新抓住了她,這次是兩只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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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着這樣的姿勢,半跪在她面前,一只手握着她的一根纖白手腕,直白地與她對視,白念皺了皺眉:“你先放開我。”
“我上學期有一門課講過心理創傷。”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手上動作十分固執,紋絲不動地輕輕開口,“其中有一種心理叫做過度獨立。”
白念愣怔在原地。
“過度獨立的人總是更願意獨自前行,不習慣向他人尋求幫助,這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一種依戀創傷。”江佑自顧自地說着。
“也許他們曾經鼓足勇氣向別人提出過需求、尋求過幫助,但得到的只有無視或者,羞辱。”他頓了頓,又繼續,“所以他們因此放棄了向外界尋求依賴,轉而形成所有事靠自己的心态,這意味着他們對展示脆弱的恐懼,和另類的自我保護。”
白念閉了閉眼。
“就像此刻的你,白念。”
她重新睜開眼睛看他,不再急于抽回手,目光平靜地對視上去:“那又怎樣?”
“我們老師說過,他們是即将墜落的人,不敢放開抓住繩索的手。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可是我,我想讓你學着信任我,學着放開繩索,相信我會在下面,牢牢地托住你。”
“我不想看你一個人墜落。”
見白念久久沒有應答,江佑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臉上重新揚起笑意:“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他終于放開她的手腕,轉跪為蹲,混不吝地蹲在了白念面前,空餘下來的兩只手支在膝蓋上,撐起自己的下巴,欲蓋彌彰地掩去自己的通紅的耳朵,直直地望着白念,忐忑而直白地等她發話。
白念深深地看了他好久,看到他眼裏的勇氣開始消散,目光有點後知後覺地閃躲起來,剛才因為看到她裸露的傷口和客氣的姿态而膽大包天怒起的沖動一點點褪去。
“喂,你不要光看着我不說話。”江佑眼睛瞥向別處,十分坦誠,“我會害羞。”
白念淺淺地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自己拿過醫療箱裏的創口貼,一個一個撕開,纏到手指上,安安靜靜地做完這一切,才轉過身來,看向瞪着她的一雙大眼。
“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她輕輕開口,成功在江佑眼中收獲一片黯然。
“不過。”她彎下腰輕輕揪了揪他熱烈的紅發,又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也許哪天我就等着你救我了,學得還不賴。”
江佑連忙站起來去追她走遠的身影:“你是說我有機會嗎?”
白念站定,回頭道:“我是讓你,好好學習。別讓我失望啊,未來的江大醫生。”
江佑的眸子終于不甘心地黯了下去,他沉默地看她向前臺走去,t突然揚起聲音:“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認識太短,我很草率。”
白念只是搖了搖頭,笑而不答:“快去睡吧,很晚了。”
聲音溫柔友好,卻讓江佑緊緊攥緊了拳頭,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哄的孩子,在白念身邊站了好久,兀自看了她半晌,突然想通了似的一笑,臉上有了點剛才抓着白念手一般的堅定。
“我不會放棄的。”他扔下宣誓,背上包就要出門,白念詫異于他的執着,擡起頭來,就看見他臉上重新恢複陽光燦爛,轉頭朝她眨了眨眼睛,推門離開。
白念松了一口氣,轉頭重新戴上耳機,看向自己剛才為了保持通話未關閉的游戲界面,這才發現她還站在雪山道口,她驀地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
風不語的頭像還亮着,一人一雕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身上落滿了效果逼真的雪花,見到她終于向他們走過去,把頭埋在羽翅下面睡覺的白雕靈敏地擡起頭來,撲騰了幾下翅膀,昂着脖子直叫喚,一派興奮。
旁邊的白衣人一動不動,白念嘗試着給他發了條信息。
【好友】【早睡身體好:抱歉!我忘了叫你早點休息,你還在嗎?】
沒人回複。
就在白念以為風不語已經挂機睡着了的時候,她的耳機裏突然有聲音響起。
“你剛才,麥沒關。”
白念吃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麥克風圖标,居然是亮的,她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開口還是從最簡單的問起。
“一直開着嗎?”
“二十分鐘以前開的。”
白念默默想了一下,下意識覺得還好,沒讓他聽到她跑到酒店撈人那段。
随後又覺得不對,還好什麽還好啊!
她正在努力回憶剛剛她和江佑的談話內容,就聽到風不語問了一句:“你受傷了嗎?”
他的聲音有點低沉,有點急切。
雖然知道自己有點遲鈍,但如果她沒聽錯的話,白念想,他好像是是在擔心她。
意識到這一點後,白念莫名地連呼吸都輕了幾分,她擡起自己被貼好了創口貼的手晃了晃,認真回答:“手指磕破了一點皮,已經處理好了。”
“嗯。”風不語應了一聲。
對面耳機裏風聲嘈雜,白念伸手按了按耳機,試圖更清晰地聽到風不語略帶急促的喘息聲:“你在外面嗎?”
“嗯。”他回答還是很簡短,像是在平複自己的呼吸。
白念覺得自己擁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靜靜地聽着,直到他重新開口:“對不起。其實我應該非禮勿聽的,但我沒忍住,我跟你道歉。”
白念大腦一陷入無法理解的狀态,又開始習慣性地咬嘴唇,她下意識地發現,自己并不介意這件事。
然後就聽到風不語輕輕笑了一聲,似乎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呵——其實我也不想道歉。”
他的話太過奇怪,白念直愣愣地松開了被她啃得失去血色的下嘴唇,離開壓迫的血液立刻回彈,充盈她的唇瓣,變得更加嫣紅。
白念輕輕開口:“你想說什麽?”
對面安靜了片刻,兩人清晰可聞的呼吸開始下意識地同頻,他終于出聲,帶着點自暴自棄的懊惱:“你不要,答應他。”
“我沒——”白念莫名其妙地聽懂了這沒頭沒尾的話,下意識接道。
“以後也不要。”他比她更快地截斷她的話。
“為什麽。”她問。
“你那天不是問我,為什麽撤掉頭銜和坐騎麽。”他突兀地轉了個話題,“因為我嫉妒,對,嫉妒。憑什麽他可以那麽坦然地得到你的擁抱。”
去他的後退,去他的遠離,去他的……風度。
白念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天,是你。”
風不語低沉的嗓音裏溢出一聲自嘲的笑:“對,是我。”
白念耳朵裏的風聲呼嘯,分毫不差地與那天淩晨的喧嚣完整重合,一樣嘈雜得……令人安心。
她的心跳莫名強烈起來,在安靜的大廳裏咚咚作響,她在這樣充滿韻律的節奏中發問:“你怎麽找到我的?”
風不語的呼吸反而放松下來,如同撕開了難言的僞裝,一派坦然地回答:“晉城就這麽大,要找一個對面有麻辣燙的網咖并不難,無非就是,多試幾次。”
白念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抽空恍然大悟了一下,是那對情侶提供的信息,可是晉城那麽多網咖,那麽多麻辣燙的店,那麽多相似的可能性。
她下意識找了個此時最為安全的問題:“……你找了幾家網咖?”
“五六家,記不清了,不知道算運氣好還是壞。但是讓你一個人待了那麽久。”他停頓了一會兒,沉甸甸地接上,“對不起,我來遲了。”
白念終于在嗡嗡作響的繁雜思緒中抓住了最清明的一點,似有所感地開口:“風不語。你是不是——”
“是。”
他這次聲音裏再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情緒,只剩下坦然和莊重。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