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趙染見沈淮序遲遲未動，伸着脖子向外張望：“雲兒去哪了？你快傳人把信給她呀。”
沈淮序将他的信暫放到一旁：“近日宮內事務繁忙，她幫着收拾出質東西，暫時沒空，稍後我會将信給她的。”
趙染心中打鼓，自說自說：“怎的我每次來你這，都如此忙，上次我還聽其他宮人說，你宮裏的宮女天天打葉子牌，快活得很，其他各宮可羨慕了。”
沈淮序：“外界流言怎可相信。”
而後沈淮序将聖上幾日前賞賜的東西給了趙染，天子禦賜按理來說不能轉送他人，但沈淮序從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他一向不在意趙巡，對他賜的東西更覺厭煩，兩人又去宮外閑逛，趙染在離開承乾宮前也沒見到夏霁一面。
夏霁欣喜地去給沈淮序送水果，卻低着頭灰溜溜地回來。
樂绫和杏兒看不懂了，上前問道：“怎麽這副樣子，殿下指責你了？”
夏霁搖搖頭，彎着嘴角，話語間卻無一點喜悅：“殿下讓我以後別出現在他面前，不出現正好，他還真以為我想侍奉他似的。”
她們見她置氣的樣子，拉她坐下：“那可正合你意了，鬥草、葉子牌咱們都玩膩了，你再尋些好玩的游戲我們一起玩呀！”
*
“可是真的？”年貴妃聽了太監的回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太監：“千真萬确，娘娘，奴才的哥哥便是陛下身邊的暗衛，奴才無論如何也不敢拿此事亂說。”
年貴妃擺手讓其退下，聖上竟尋了個暗衛，暗中監視那個小宮女。
她當初拐她進宮，無非是不想自己宮內親信随着沈淮序出質罷了，但正如這丫頭所言，到底是她做得不對，但是聖上插手，又意欲何為呢？
年貴妃心中不安，她此事有錯在先，總不至于讓這丫頭白白送了命，前幾日她聽聞承乾宮內春夏失足落水時，心疼了好一陣。
年貴妃雖然對外驕縱跋扈，但與宮內其他妃嫔相比，對手下人算十分體恤。
她命人去請夏霁。
夏霁對上次被人以年貴妃名義喚去，差點送出宮的事，還心有餘悸。
雖然上次并沒受傷，出宮後又遇到趙染她們，但若再經一次，沒有上次良機，她該如何？
她看着眼前傳話人，雖然在年貴妃宮中見過他，但仍然不能掉以輕心：“麻煩公公回禀貴妃，我不去。”
面前的太監顯然被她的回話震驚了，他知道夏霁不是宮內人，但如此直接拒了娘娘也太過冒犯，他亦不好交差，他好言勸着：“貴妃娘娘是為你好，這次去并不會為難你。”
夏霁：“上次有人假借娘娘名義喚我前去，我差點有去無回。”
“這…”太監僵在那裏，他必得帶她回去複命，他看了旁邊的宮女，“若讓她們一同随你去，你可願意？”
太監先去承乾宮內禀告沈淮序，沈淮序并未阻攔，又派了兩名太監随她們一同去了。
躲在牆角的暗衛見這幾日夏霁在宮內安分守己，放松警惕，如今看着承乾宮七、八人一同往後宮走去，不由得提起精神。
其他宮女欣然前往，她們本就在承乾宮呆着無趣，宮內清淨，又無多少人與沈淮序來往，她們去各宮各所得機會也少，很少能出來走動。
這段時日她們在承乾宮，因着過得自在悠閑，又受了夏霁影響，性子也不像之前一樣唯唯諾諾，膽子都大了不少，如今出來走走，個個像飛出籠的鳥兒一般，一路上這兒看看那兒看看。
傳話的太監本該走在最前為她們引路，沒想到她們個個跑的比他還快。
杏兒蹦蹦跳跳走在最前，嗅到空氣中的清香：“殿下平日也不帶咱們出來，我都不知道禦花園裏的梅花已經開了。”
“這條路何時挂上燈籠了，真好看！”
太監為難得緊，小步跑着跟在她們身後一直提醒：“切莫在宮中亂跑，姑娘們你們走錯路了，哎喲我求求各位姑奶奶了。”
他悔不當初，就不該帶這麽多人一同出來。
夏霁并沒有賞景的閑散心思，既然這太監向沈淮序提前禀明了，那應該是年貴妃召她相見不假，但她此時尋她又是為何？
上次她們雖然談得并不愉快，但兩方也算各自安好，互不叨擾。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毓秀宮，太監自作主張把這些人帶來，但并不打算讓貴妃娘娘見她們，他把手一攔：“娘娘只說見雲兒一人，其他人在宮外候着吧。”
接着看了夏霁一眼：“走吧，別讓娘娘久等。”
樂绫上前一步拉住夏霁，放心不下，夏霁拍拍她的手，既然她們敢讓這麽多人陪她前來，應該不會有危險。
年貴妃正在修剪花瓶中的花，見夏霁進來，她透過窗戶往牆外打量，并未見到可疑身影，但依舊不得不防。
她放下手中花剪，其他人自覺退出殿內，為她們把門關好，年貴妃問道：“近來可好？”
夏霁被她問得不明所以，但仍然恭敬回道：“一切都好，多謝娘娘關心。”
年貴妃滿意地點點頭，見她規矩了不少，很欣慰，她不能把話說得太明：“此番出質事關國事，哪怕你不願也得前去，只要你能乖順地随沈淮序出質，本宮自會格外獎賞你，厚待你的家人。給你個忠告，切勿在北齊境內生事，否則可能小命不保，本宮可并無保你的能力，明白了嗎？”
夏霁看向年貴妃，她雖然高傲得像一只金絲雀，但此番敲打她卻格外認真，倒像真怕她死了一樣，她認真謝過她：“多謝娘娘提點，我一定銘記在心。”
“好了，既然是從我宮中出去的，總不能太丢本宮面子，來人！”冬雪和靜蘭從門外走入殿內，手中端着年貴妃給她的賞賜。
兩個木盤中擺着四五支簪子和一些胭脂水粉，做工精巧，質量上乘。
“拿着吧，莫說我苛待了你，你若不願用扔了也罷，随你。”年貴妃擡手一揮，說罷便走了。
靜蘭沒好氣地把東西扔在夏霁手中，氣沖沖退下了，冬雪笑着看向夏霁：“快收着吧。”
夏霁抱着兩個木盤，從毓秀宮走出，同她一起來的宮女把她團團圍住：“貴妃娘娘也太好了！”
“這些簪子真好看。”
“我之前的主子可從未召見過我，還是跟着位份高的主子好啊。”
夏霁把年貴妃賞賜的東西給大家都分了，大家開心地分着，最終一人一個，心滿意足地往承乾宮走。
念着年貴妃對她一番提醒，有什麽人盯上她了？
但她既沒有暴露身份，只是個小宮女，她還能攪和兩國政事不成？
夏霁百思不得其解，其他宮女則開心地在宮內轉。
樂绫搶到一個流蘇簪子，細小的寶石拼成青鳥模樣，墜着一顆顆珍珠，她舉在陽光下，寶石亮晶晶的，發着光。
她不自覺被簪子吸引，并未注意前方來人，不小心撞到一個宮女，被撞倒的宮女心虛得緊，走得很快，不滿道：“沒長眼嗎，不看看路。”話還未說完就接着走了。
樂绫心情正好，不願與她計較，夏霁則蹙眉看着她走的方向：“你們先走，我随後就跟上。”
“哎，雲兒。”樂绫喊她，但她早随着那個宮女去了。
夏霁記得她，當日正是她以年貴妃的名義把她喊走，接着被打暈帶出宮。
這宮女一臉慌張，形跡可疑，夏霁悄悄跟在後面，轉過一個牆角，聽到宮女聲音：“你把這個放到殿下飯菜中，事成之後，娘娘自會放你出宮。”
夏霁伸出頭去看，這宮女拿着一包藥粉交給一個小太監，太監猶豫着不肯接。
“你再如此磨磨叽叽，讓旁人看見可沒人能保你。”宮女催促道。
太監最終把藥接過，藏在自己懷中，夏霁躲在旁邊樹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那個小太監是承乾宮的人！
夏霁看着宮女走的方向，應該是回了延禧宮，果然上次是德妃所為。
夏霁匆匆跑回去，跟上樂绫一行，拉着她們往回跑，跑到殿門時，想起那日太監交代的話：“殿下讓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有事就讓人傳話就可。”
樂绫她們跑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說：“你…這麽…着急做甚…”
廚房中飄出飯菜香，杏兒嗅到味道，掐着腰對夏霁說：“雲兒，你能不能有些出息，晚點吃飯會如何，何必急成這個樣子。”
夏霁謝過她們随自己一起去見年貴妃，把樂绫拉到一旁，小聲說：“我剛剛在路上聽聞德妃的一個宮女收買了童合，就是最近新來的那個太監，在沈淮序身邊侍奉的童合，今夜給沈淮序飯菜裏下藥，他不想見我，你快去告訴他。”
樂绫聽得一愣一愣：“好，好，我這就去回禀殿下。”
“雲兒姑娘！”身後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夏霁回過頭，是在沈淮序身旁的另一人。
他手裏拿着一個包袱交給夏霁，沉甸甸的，裏面裝着銀票和一些幹糧還有她喜歡吃的糕點：“殿下交代，讓我今夜送您出宮。”
沈淮序的馬車已經停在殿門口，身邊的兩個侍衛也是沈淮序的人。
夏霁問道：“殿下呢？”
“殿下還有事，讓我們來送您，我們會将您平安送出宮的。”
眼前是她出宮難得的機會，但樂绫是否已經告知沈淮序下藥一事了？
沈淮序站在殿中，透過窗柩看到外邊金頂馬車，趙染送來的信靜靜躺在一旁。
太監催促：“請吧，再晚一些宮門就要關了。”
夏霁随他們上了馬車，掀開轎簾回頭去望，承乾宮的宮燈散着暖暖的光，廚房飄出的炊煙陷入黑夜。
沈淮序竟如此輕而易舉就放了她了。
太監：“馬上要到宮門了，雲兒姑娘先躲在車內別說話。”
出宮比她想象得順利的多，看守宮門的侍衛見到沈淮序的令牌沒多作阻攔，連例行檢查也未查他們就出來了。
出宮後，太監将她送出一段路，身後的宮門越來越遠。
夏霁下車，街上商客熙熙攘攘，夏霁向身後看去，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阿靜！
阿靜從藥房走出，夏霁開口喊她，因周圍嘈雜，阿靜并未聽到。
太監：“雲兒姑娘，我們先行回宮了。”
夏霁拉着馬車缰繩，沈淮序是否已經脫險了？
阿靜和沈淮序，她該留下還是先确保他的安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