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孕
意外孕
回到宿舍,聞恩剛想關上門隔絕外界一切聲音,一只粗糙有力的手伸進門縫間,阻止了他的動作。
門後,聞恩看見陳治一張怒不可遏的面孔,男人橫眉瞪眼,目光陰鸷,闖進門便直接推搡了他一把。
口中大罵:“賤人!”
聞恩毫無準備,被推得連連後退,直至後腰撞到床角,摔在床上才停。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心裏一緊,雙唇霎時變得慘白,疼痛的後腰更是時刻提醒他與眼前的男人力量是多麽的懸殊。
“陳治!你幹什麽!”
可懸殊也要反抗,聞恩一手将陳治揮開,下意識呵斥道,想從床上爬起來。
結果方站穩,又被推倒在了床上。陳治面目猙獰地撲了上來,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再也不給他掙紮的機會,怒道:“我幹什麽?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
“放開我!”聞恩呼吸不過來,死命拍打陳治的手臂。
“聞恩,你喜歡聽八卦嗎?嗯?”陳治不放,不僅沒放,手中甚至還越來越用力,咬緊牙關自顧自說着,像是陷入了某種癫狂:“你知道這農場最近都在傳些什麽嗎?沒聽過是不是?那要不我來講給你聽?”
“農場裏都在傳,你聞恩水性楊花!三心二意!勾搭上了宗正,給我陳治頭上戴綠帽子!人人都這麽說!你讓我臉往哪兒擱!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聞言,緊盯着陳治說話的聞恩暗中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羊圈裏發生的事傳出去了,趙輝沒有亂來,管好了自己和下人的嘴。
既然不是那件事就好,聞恩有了底氣,反駁道:“你從哪兒聽來的,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陳治,你瘋了是不是?!”
“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陳治也不甘示弱:“聞恩,你說我是不是很蠢啊?看着很好騙是嗎?你口口聲聲和我說宗正身份特殊,你對他有所圖才對他好。我太天真,竟然還真信了。”
“結果到今天我才反應過來,我看你對宗正好不是因為他身份特殊能拿好處吧,我看你就是看上了他這個人!你看上了他是個貴族,你想要的不是貴族給你的好處,你想要的是攀貴族的高枝!你想撇下我這個窮光蛋未婚夫,去給人家做情.婦做男奴是不是!?”
說到後面,陳治邊搖頭邊打顫,額角的青筋都随着呼吸鼓了起來,男人将巴掌高高揚起,像是經歷了良久的思想鬥争,然後一下下扇打在聞恩臉上。
性格裏所有的惡劣、偏狹、暴戾都在此刻噴洩而出。
他不計後果地大罵、諷刺:“賤人!你這個賤人!勢利眼!我說你怎麽突然轉性了!整天對我愛答不理!原來是想攀高枝,有了新目标!”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個奴隸是攀不上的!你看看你現在,多可憐,那貴族一個人走了,把你扔下了!無論你怎麽費盡心機,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痛……雙頰火辣辣的痛……
劈頭蓋臉的打罵像雨水般砸向聞恩,将聞恩砸懵了很久很久,久到除了最初的兩次反抗,之後聞恩沒再掙紮分毫。
因為比這打罵更讓他痛的,是陳治道出的一句句真相,他的機關算計,他在煞費苦心,他在紀宗政離開後故作鎮定的假象,都在此刻全被撕破。
聞恩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任由陳治打罵着,因為他自認自己是有錯的,他錯得離譜,陳治遇到他的确是時運不濟,太過于倒黴。
他對陳治充滿了歉意。
可那又能怎麽辦呢。
即使這條路再痛再難走,聞恩心道,他是不會服輸妥協的,無論如何,他不認命,即使要利用他人,即使被人唾棄,即使失敗跌倒,他也不認命。
既然如此,那就讓陳治發洩一番吧。
忍一忍,忍一忍就過了,聞恩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可直到陳治見聞恩不反抗,更過分地将手掌捏成拳頭,怒吼着砸在聞恩眼眶上,男人目眦欲裂地大喊:“你這個賤人,欺騙我的感情,仗着我喜歡你,把我耍得團團轉!不稀罕了,我再也不稀罕了,把我給你的镯子還我!”
聞恩再也無法勸慰自己忍下去,他像被一拳打爆的氣球,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還給你!都還給你!全都還給你!你還送過我什麽,全都拿走!我一個也不想要!拿了東西就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滾!滾!”
聞恩瘋了似的對陳治拳打腳踢,将放在枕頭邊的玉镯拿出來,砸向陳治。
他對不起陳治,他贖罪。
可這世界對不起他,老天爺對不起他,又有誰來向他贖罪!聞恩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只手在腦袋裏撕扯着,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要經歷這一切。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不是聞恩,他不要做奴隸聞恩!
為什麽他會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麽?他只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好好活着,他又錯在了哪裏了?誰來告訴他他錯在哪裏?
聞恩打罵完蜷縮在床上,以完全防禦的姿态抱住自己,嚎啕大哭:“滾,都滾,都離我遠一點,拿了東西就滾!”
一旁,被聞恩厮打一番的陳治,卻突然鎮定下來。
這樣瀕臨崩潰、瘋子般的聞恩好似将陳治喚醒了,男人從忿然的情緒中抽離,怔怔地站在一旁,平靜的雙眸仿佛無波的古井,只是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陳治只是沉默地看着聞恩,他沒有上前,也不後退,那神情冷漠到了極點,他說:“聞恩,我只是對你沒有期待了,所以要把镯子拿回去,但不代表我們倆就此結束了,婚還是照樣結,事已至此……得不到你的心,人我總是要得到的。”
說完陳治轉身大步離去,只留最後兩句話回蕩在逼仄的小房間中——“我不可能放過你,聞恩。”
“就算死,我也不可能放過你。”
時間靜靜流淌。
聞恩睜着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直到天色徹底昏暗,才慢慢爬了起來。他雙腳剛落地便嘶了一聲,眼眶、後腰、胳膊,簡直渾身都痛,又再次栽倒回了床上。
除了身體,小腹深處還傳來一股隐隐的痛感,聞恩皺眉,伸手掀開了衣服,卻并未在小腹上看到淤青。
剛想去衛生間,門被叩響了,聞恩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害怕是陳治氣不過又回來了,就聽到一道清亮的男聲——
“聞恩?你在嗎?”
是隔壁宿舍的奴隸,聞恩長舒一口氣,走去開門。門方開,一碗飯菜便遞到了自己面前,聞恩疑惑地望過去。
“給你的。”奴隸笑道,好奇地向聞恩身後張望,見什麽也沒有,可惜地癟了癟嘴,收回目光端詳聞恩的臉:“見你下午一直沒出門,想着你應該沒吃飯。”
說完,奴隸猶猶豫豫地伸出了手,指了指聞恩的臉:“你這是怎麽了……看着需要用藥處理一下,你有藥嗎?要不我的借你?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
聞恩早看出了眼前人的心思,這人是不是好心給他送飯不清楚,但一定是來看他笑話的,他接過飯後将人攔住,沒給任何好臉色,直接下了逐客令:“我有藥,不能你操心了,飯我收下了,謝謝。”
說完砰的一聲,将門關上。
不要去照鏡子聞恩也能猜到,他現在整張臉一定慘不忍睹,所以他不願意出門,但沒想到不出門蒼蠅也會聞着味兒湊上來——聞恩想到下午,自己的厲聲尖叫,陳治的怒吼,兩個人鬧出那麽大的動靜,隔壁一定都聽到了。
難怪會有人上門。
聞恩自嘲地笑了笑,回到桌前放下飯盒。心道,人讨厭,可飯菜無辜,既然都有人送到嘴邊了,不吃白不吃。
聞恩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晚上,他竟然躺了一下午,空空如也的胃也早開始饑餓,他打開飯盒剛想填飽肚子,面色卻突然一白——油膩膩的味道鑽進鼻子裏,明明和往常一樣的菜,可今天的聞恩卻感到異常難受。
反胃感襲來,他将蓋子一扔,沖進衛生間嘔吐起來。
吐完才好了些,聞恩漱完口,又用冷水拍了拍額頭,朝鏡子望去,只見鏡子裏是一張慘白虛弱的臉,短短半個月,他真是瘦了好多。
再加上眼眶那一圈青紫,以及臉頰的紅腫,看起來好不吓人,聞恩正傻傻地望着鏡子,小腹忽地又開始隐隐作痛。
他這是怎麽了?
聞恩納悶,回憶白天,陳治那人瘋起來除了對他臉下手,好像也沒打到其他地方?
等等,不對。
一個念頭鑽進腦子裏,聞恩猛地僵住了,他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發抖,可當雙手拉着褲子一點點褪下時,仍然抖如篩糠。
随着身下一涼,聞恩目光緩緩下移,視死如歸地望過去。
他看到了什麽?
那是一團暗紅色的黏液,就洇在最私密的褲子布料上。
血,是血。
聞恩是個受過生理和兩性.教育的omega,他再清楚不過在發生關系一段時間後,反胃嘔吐和下.體流血對一個omega而言意味着什麽了。
他很可能是懷孕了。
如果是真的……
那完了,那才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