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畜生亂
畜生亂
“等等!”
紀宗政最終還是出聲将人攔下了,他看着懷中這個已經暈過去,總是惹來麻煩的奴隸,想到自己原本的計劃是在這輪椅上安穩度過最後半個月,現在都要打破了。
這個奴隸實在不是常人,既有能引誘他的藥,還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派來的?
只有一種可能,紀年堂。
可為什麽?紀年堂一邊派人殺他,一邊又派人在這農場幫助他?這顯然不可能。所有事都和這奴隸有關,可一到他身上,又好像都走進了死胡同。
紀宗政眯了眯眼,吐出一口濁氣,忽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你!你怎麽!”準備帶走聞恩的男人陡然睜大了眼,盯着紀宗政的雙腿看,明白過來:“好!很好!我要去禀報家主,你為了逃避幹活假意受傷,你早好了,你躲懶!”
“怎麽稱呼?”做下決定的紀宗政不再袖手旁觀,他沒理會男人的指責,只是将聞恩徹底軟掉的身子往男人那邊推了推,溫和道:“我的确躲了些活兒,但沒想騙你。你也看到了,暈過去的人很沉,我幫你擡出去怎麽樣?”
男人一幅不太相信的樣子,他看了看昏死過去的聞恩,怎麽把這人弄出去還真是個問題,趙大人怕做這事太顯眼,只派了他一個人過來,再加上外邊一個放哨的司機。
可從奴隸宿舍到上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你叫我李三吧。”
李三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只猶豫幾秒就答應了,他不過區區一個奴隸,給主子做事何必那麽用心,更別說是這種損陰德的事,“行,你擡身子我擡腿,咱一起給擡出去。”
紀宗政笑了笑:“嗯。”
兩人将聞恩弄上車皆是氣喘籲籲。
見紀宗政的确是實心想幫忙,李三先搭起了腔,他看着聞恩那張在昏暗的光線下仍白如瓷色的小臉,心道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長的,他怎麽就沒這幅好皮相。
但轉念又想,可在這農場裏空有這幅長相也不是件好事,唉,只能說命各有不同罷了。
李三發出感慨:“你說,這人以後可怎麽辦吶,被趙大人看上,一切都可算是完了。”
紀宗政明知故問:“趙大人?趙輝嗎?”
李三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想到什麽,從身上掏出一個小藥丸,塞進了聞恩嘴裏,嘀咕:“差點忘了。”
“這是什麽?”紀宗政本想找個時機将聞恩刺激醒,雖說他決定了要救這奴隸,但救也是被威脅下迫不得已的選擇,畢竟這奴隸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怕自己要是置身事外真出了什麽事,聞恩會将他的事捅出去。
但救也得講個方法,紀宗政自認為沒那麽高尚,他不願意付出太多,更不想為了救聞恩把自己搭進去,只需要在暗中潛伏半個月,他就要回去了,可萬萬不能出岔子。
更何況,這奴隸水性楊花,正好讓他長長教訓!
“迷藥。”李三似笑非笑着解釋:“趙大人給的,讓我帶回去之前喂他吃了,之前吸的那藥藥效很短,現在這個才是真猛藥。”
聞言紀宗政一驚,他原本還準備等等的,看是否能找到時機,可要是真如李三所說是猛藥,現在聞恩又已經吃下去了……
許是事情都做完了男人很是放松,紀宗政見李三嘴中哼着小曲兒,眼睛望着窗外。趁這個機會,紀宗政從暗中伸出手,找到聞恩的百會穴和風池穴,用力刺激。
只見昏睡的聞恩皺了皺眉,有要醒的跡象,可藥效還是太猛了,他又沉睡過去。
不行,不能再等了。
紀宗政看了眼窗外,辨認出車所在的位置,發現這車在農場裏繞了個圈,現在正行駛在兩人所負責的羊圈附近,但這兒離趙輝的宅子已經很近了。
時間不等人,紀宗政凝了凝心神,粗粝的指腹在腿邊摩擦兩下,做了另一個決定。
無論如何,他和聞恩現在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長教訓可以,不能真讓趙輝把人帶走。
紀宗政呼出一口氣,等車從羊圈門口開過的瞬間,突然一把抱住了聞恩,男人果斷打開車門,帶着懷中的人從車上滾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李三身軀一震,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只見慣性讓翻滾而出的兩人已經遠去,直到撞上栅欄才停下,也還好這邊全是草地,并未受傷,只是沾了些許羊糞,好不狼狽。
而在這天旋地轉的翻滾以及撞擊下,聞恩總算緩緩醒了過來。
紀宗政再次刺激聞恩的穴位,聞恩才徹底清醒。
“我……這是哪裏?”聞恩晃了晃腦袋,環顧四周。
“羊圈。”紀宗政因被牽連語氣不善:“你被喂了藥,怎麽刺激都不醒,我帶你從車上滾了下來。”
“喂藥?”聞恩摸了摸後頸,明明發情期才過沒多久,那處小小的凸起又跳動起來,原來是被趙輝的人下了藥……所以這個世上,竟然有藥能誘發omega的發情期。
聞恩再次發情了。
“你們做什麽!都別想逃,給我老老實實上車!”遠處,被兩人跳車動靜吓一跳的李三氣急,讓司機将車回退到羊圈門邊,大吼:“聞恩,老實上車,不然趙大人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還有你宗正,你竟敢騙我,都和我去見趙大人!”
李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意了,他竟然相信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人,要是趙大人交代的事沒做成,不僅聞恩,恐怕連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去!”聞恩思緒回歸,朝男人望去,果然這個麻子臉是趙輝身邊的人,他好不容易跳車才撿回一條命,又怎麽會自己白白送上門?
聞恩雙眉一蹙,強硬道:“我不去,我要見家主,我不過一個養殖奴隸,在羊圈照顧羊才是我該做的,趙大人憑什麽說帶走就帶走?如果趙大人執意要強迫我,我現在就去禀告家主!讓家主來主持公道,看看到底是誰占理!”
“你!”李三氣焰消退了些。
不好,這事還真不能鬧到家主面前去,不然趙大人也不會讓他暗中行事了。
“我什麽?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去的!”聞恩看出眼前人的虛心,更理直氣壯了:“要麽你現在就放了我,我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要麽……”
“放了你絕不可能!”聞恩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只見李三咬牙道:“是趙大人讓我把你帶走的,我可沒權力放了你。”他說完擺了擺手,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下一秒,車便如閃電般駛了出去。
李三攤手,無所謂地笑了笑:“既然你不想去,我又沒資格放了你,那我們倆就僵在這兒也不是不可以。”
這下輪到聞恩語塞了,他又怎麽會猜不到,剛才李三是在給司機下命令,那司機現在已經向趙輝通風報信去了!
絕不能僵持在這兒,聞恩正思考着怎麽辦才好,沒想到剛駛出去沒幾分鐘的車立馬就回來了,車窗大開,趙輝那張萬分熟悉的臉正朝他詭異笑着。
趙輝怎麽就來了!?
聞恩大駭。
“聞恩!你好大的膽子!”
不過片刻,趙輝面帶愠色開門下車,見聞恩一幅在羊圈裏滾過般髒兮兮的樣子,還有一旁站着的宗正,首先經過李三猛踹了一腳,大罵:“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留你做什麽!”
踹完又望向聞恩,笑得陰險:“還好我留了一手,見你們一直沒到,猜到一定是出了什麽意外。”他靠近紀宗政,打量着:“所以,這個意外是你嗎?”
目光又在兩人間梭巡:“還是說你們倆合起夥來和我鬥?”
聞恩強忍腺體的難受,退後一步來到紀宗政身邊,謹慎的沒有應聲。
而地上的李三被踹得疼痛不止,渾身顫抖着磕頭:“大……大人,這……這真的不能怪奴隸,他摔下車就醒了,死活不去,奴隸實在拿他沒辦法。”
趙輝不答反問:“喂藥了嗎?”
“喂……喂了。”李三又道:“他還拿家主威脅我,說……說要是敢強迫他,他就告發到家主那兒去,奴隸實在是不敢——”
“閉嘴!”
李三話還沒說完,趙輝踹了第二腳,他真是要氣得沒話說了,這個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狗奴隸!
“滾!趕緊給我滾!”
話音剛落,李三明白自己惹怒了趙輝,一步三求饒地從男人帶來的一衆奴隸間爬了出去。
而經過這一遭,聞恩已經看出來了,趙輝是真怕他爹,兒子怕老子天經地義,更別說是這樣一個壞事做盡的風流兒子了,聞恩感到好笑,心裏有了拿捏趙輝的招兒,頓時不虛了。
更別說他還知道紀宗政身份一事,貴族能帶着他從車上逃下來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至少紀宗政信了,紀宗政怕他将真相捅出去。
兩個人都能拿捏,一個幫他一個怕爹,這麽想想,聞恩更是沒什麽好怕的了。
“愣着做什麽?我都親自過來了,難不成你現在還想逃?還是要我親自請你上車?”趙輝步步緊逼。
男人仗勢欺人的模樣讓聞恩憎惡,不過就是因為兩人出生不同,一個為主一個為奴,為主的便可以随意欺淩奴隸,從身體到心靈。
可這真的對嗎?
奴隸的命難道就不是命?憑什麽獨獨奴隸不能決定自己的人生?
聞恩越想越氣憤,心頭甚至湧起一股恨意,他恨這個世界害他淪落到這個地步,這恨意又慢慢化為怒火,噴射向趙輝,他狠狠呸了一聲,“我當然要跑,不跑做什麽,難不成要認命被你吃了!?落到你手裏恐怕我連骨頭也不會剩吧!”
“我告訴你趙輝,你趁早醒醒吧,我是死活也不會跟你走的!我不僅會逃這一次,你不死心要碰我,我就會逃一百次一千次!我不會妥協的!”
趙輝被啐一臉,也被惹怒了:“不跟我你想跟誰?他?”他指了指一旁的紀宗政,繼續問:“還是陳治那個蠢東西!?”
“這都由不得你!來人!”
趙輝一呼百應,他本就帶了許多人過來,沒下命令時都候在一旁,此刻命令一下,一時間所有人都湧了上去将聞恩和紀宗政團團圍住。
“你敢!”聞恩眼見情況越來越不受自己掌控,身旁明明受他威脅的紀宗政現在卻又毫無動靜,他氣急攻心,突然向趙輝沖去将人撞得一個趔趄,緊接着又是一腳。
砰的一下,男人不設防倒進了羊圈裏。
“你!你你你!”
趙輝摔在石牆上磕得鮮血直流,衣服上還沾滿了羊糞,剛想抖着腿爬起來,不知誰喊了一句:“不好,家主派人來了!”
所有奴隸頓時面面相觑,全都緊張起來……雖說他們是趙大人的人,可家主畢竟才是這農場唯一說一不二的人,自家大人在家主面前也跟個鹌鹑似的……這,這可怎麽辦才好。
更別說這奴隸還這麽橫,竟然連他們趙大人也敢打!今天真是讓他們開眼了!一衆人看着滿身羊糞的趙輝,扶了扶驚掉的下巴。
趙輝也聽到了,爬起身的速度更快了,他嘴唇哆嗦,望向将他踹倒的聞恩,這個奴隸……這個奴隸怎麽敢!?這簡直是将他的臉皮撕下來放在腳下踩!
趙輝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向頭頂湧去,他第一次連老頭子要怎麽罰他都顧不上了,甚至不再對這個自己一直垂涎的奴隸懷有欲望。
只剩下惱火和恨。
好,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不是死活不讓他碰嗎,不是不願意跟他嗎?那就換個願意的,就做羊圈裏千人枕萬人騎的爛貨好了!
趙輝在爬起身的瞬間看見兩只羊在角落□□,他森然一笑,仿佛長了滿口獠牙:“聞恩,你這塊硬骨頭我啃不下,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啃。”
他看看聞恩,又看看紀宗政,笑得不懷好意:“來人,給我把這兩人按住,喂藥!往多了喂!”
奴隸們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沒敢動。
趙輝大發雷霆,“上啊!愣着幹什麽!不要怕,家主來了有我在!”
話音未落,奴隸們不敢再猶豫,聞恩和紀宗政立即便被放倒在了地上,趙輝帶的人實在太多,掙紮不過,雙雙被灌了猛藥。
“聯合起來和我鬥,看來你們倆是互相喜歡吧?”趙輝跛着腿在被按倒在地的兩人身邊踱步,指了指角落裏兩只羊,對聞恩道:“看見了嗎?既然你們倆互相喜歡,那我給你們機會,像那畜生一樣演出活春宮給大家夥兒看看,只要做得我滿意了,我就保證再也不糾纏你,怎麽樣?”
紀宗政剛被喂藥,神智尚還清醒,只是聞恩不太好,他在來之前就被李三喂了藥,到現在還能和趙輝對峙不過是在硬撐。
更別說被灌第二次了。
紀宗政看了看意識已經不太清醒的聞恩,沉默。
“怎麽?問你話呢!不願意?”趙輝倒是沒理會紀宗政,蹲在聞恩頭上拍了拍他的臉,将人弄醒:“給你十秒鐘做選擇,現在是我大發善心,沒準備玩更刺激的,不然我就要把陳治也請來觀摩觀摩了,讓大家看看這農場最大的一頂綠帽子在誰頭上!”
一時間哄笑聲四起。
直到又有人禀報,“來了,家主派的人是真來了,現在就在門外!”
趙輝正色,忍着滿身臭味先行趕去将人攔在了外邊,“劉管家,你去和我父親說一聲,等明天我自己會去向他認錯,到時候要怎麽罰我都認了,至于現在,我必須留下,聞恩也不能給你帶走。”
“聞恩?什麽聞恩?”被叫做劉管家的男人沒聽明白,看着眼前渾身髒兮兮的人,不知道這祖宗又惹出了什麽禍。
“你過來不是為了聞恩的事?”趙輝怪道,陳治不是向老爺子禀告求娶聞恩為男妻的事去了嗎,怎麽?這麽看難道是還沒去?
劉管家搖搖頭,“少爺,家主讓我來告訴你,聯邦政府派了武裝來農場,奉命搜查前段時間在檀宮刺殺首相的恐怖分子,說是刺殺後逃亡途徑我們農場。家主說,讓你盤查手底下的奴隸,是否有行蹤詭異,值得懷疑的,都帶去前院接受盤查。”
頓了頓,劉管家又提醒:“前院已經死了五個奴隸,上頭有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的意思,您帶人過去可以,但也要慎重。”
意思是,帶過去,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而門內,沒人注意到,聽到外面隐隐約約交談聲的紀宗政突然神色大變,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