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難道我不該負責嗎
第13章 難道我不該負責嗎
蘇日安已經記不清兩人上次接吻是什麽時候了,只覺得傅瑞延的嘴唇有些燙,落在他還沒從室外的冰冷中緩過來的皮膚上,有種幹燥的癢意。
傅瑞延的吻和他的人不一樣,似乎要比傅瑞延本人更有情緒一點。蘇日安清楚地感覺到了落在自己唇畔的試探。
傅瑞延似乎有所顧忌,一直盯着他,讓蘇日安有種被考驗的焦灼。
在這樣間歇性地觸碰了幾次後,蘇日安終于忍無可忍,态度強硬,卻不怎麽堅決地偏頭躲開了。傅瑞延也沒再繼續,停在蘇日安耳邊的呼吸依舊平緩,只是明顯比以往更重一點。
蘇日安不知道傅瑞延在想什麽,只覺得眼下這幅情景處處都透着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怪異——
明明親密地貼在一起,卻沉默無言、各懷心思的氣氛很怪。已經離了婚,有了緋聞對象,卻因為幫了他的忙,硬要他拿性來償還的傅瑞延很怪。而就連他自己也是,原以為再次見到傅瑞延,能夠做到巋然不動,可眼下卻連拒絕對方越界的勇氣都沒有。
蘇日安不想自己失掉最後的一點體面,于是很迫切地想要脫離傅瑞延的視野,逃避對方的觸碰。
他擡手,想推開傅瑞延,卻被傅瑞延搶先了一步。
傅瑞延的力氣很大,冷不丁地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臂,将蘇日安逼到了沙發前。
蘇日安訝異于他的大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跌坐在了沙發上。傅瑞延傾身過來,卻沒再有更過激的動作。
蘇日安完全被傅瑞延的影子所籠罩,胸膛不受控地起伏着,他想推開傅瑞延,還未有動作,便聽到傅瑞延問:“不可以嗎?”
傅瑞延的聲音帶着一種讓蘇日安覺得陌生的忍耐,他的呼吸很重,噴吐在蘇日安耳邊,營造了一種親密的假象。
蘇日安緊抿着唇沒有說話,傅瑞延便又低頭過來,鼻尖蹭到了他的耳根。
在這種事上,傅瑞延似乎無師自通,總是很清楚如何才能拿捏住他。蘇日安抵抗意志不堅決,到底是自己喜歡的人,且兩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所以盡管心理上仍有隔閡,如此幾次三番緊追不舍下,身體的反應也瞞不了人。
蘇日安任傅瑞延擺布,被按着吻了一會兒,忽覺身下一輕——他被傅瑞延撈進了臂彎裏,轉身朝卧室走去。
卧室裏沒開燈,微亮的光從沒關好的房門縫隙裏照進來,蘇日安覺得頭有些昏。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和他們第一次上床十分相似,溫暖缱绻卻晦暗不明的環境、明知不對卻情不自禁的觸碰,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這個傅瑞延清醒萬分,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生澀,卻還是把蘇日安弄得很痛。
傅瑞延的拇指沿着他的頸線不輕不重地摩挲,撥動他的下巴,硬要他看着自己。
但光線實在太暗了,蘇日安看不清,下巴被按得不舒服,沒什麽力氣地推着傅瑞延的手臂,要他離遠一點。
傅瑞延松了手,按着他的腿,再次吻了下來。
在被傅瑞延托抱起來的時候,蘇日安忽然想到了在和傅瑞延結婚後發生的一件小事。
那天工作室事情不多,他比往常要早回來一點,進門時,看到了院子裏停放着的,傅瑞延常坐的那輛車。
結婚後,傅瑞延很少有回家的時候,頻率最低時一個月才能和蘇日安見一面,兩人連一塊吃飯的機會都很少有,婚姻維持得很表面。
當時已經是傍晚了,一般傅瑞延這個時候回來,就不會再離開。他會和蘇日安一塊吃飯,然後去書房辦公,一直到十一點左右才會回房間洗漱,上床睡覺。
睡覺的時候,蘇日安睡左邊,他睡右邊,兩人之間隔了不近不遠的一段距離,之後他便不動了,萬分純潔且安分守己地待一個晚上。
但蘇日安還是很期待見到他。
他跟管家打了聲招呼,便直奔二樓書房而去。蘇日安對二樓的書房已經很熟悉了。傅瑞延的書房是整個二樓采光最好的地方,且視野開闊,站在窗前可以看到樓下小花園裏茂盛的綠植和鮮妍的花叢。
蘇日安很喜歡那裏,因為傅瑞延時常不着家,書房幾乎成了蘇日安的私人底盤,他專門購置了一張懶人沙發放在裏面,平常沒事幹的時候總會躺在裏面看書休息。
他踩着樓梯快步上到二樓。傅瑞延正在和賀臨聊天,屋門沒有關緊,零散的話音飄了出來。
彼時,賀臨正處在被父母脅迫相親的階段,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不同家世,不同性格的女孩被介紹過來。但賀臨本身是一個無拘無束、不拘小節的人,對于婚姻一事百般頭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徹底杜絕。
傅瑞延一般不會幹涉他什麽,但那天不知道是不是發表了與賀臨相悖的意見,引發了賀臨的不滿,蘇日安走到門前,剛要敲門,就聽到對方說:
“敢情你如今倒是婚姻美滿,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因為一夜情跟人結婚。”
傅瑞延似乎沉默了,蘇日安沒能很快聽到回聲,不過沒多久,傅瑞延便提醒他,讓他不要過多廢話。
賀臨不是一個收斂的人,繼續調侃他說:“那不然還是因為什麽?”
傅瑞延靜了靜,幾秒後回答:“難道我不該負責嗎?”
蘇日安還維持着即将敲門的動作,遲遲沒有下手。
他說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麽感受,只覺得有種被擊中的緩慢而又清晰的鈍痛,以及并不在意料之外的沖擊。
就像是一頭笨拙的北極熊,在蒼茫的原野上尋找最後一處冰川,盡管早已知道希望渺茫,但當看到冰川消融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悲傷起來。
但他沒有出聲,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下樓時甚至還算貼心地放慢了腳步。
那天後面的事他就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快晚飯的時候,傅瑞延終于和賀臨從樓上下來。
傅瑞延應該是早就知道他回來了,所以在樓下客廳見到他時并沒有過多驚訝,只是在賀臨熱情跟他攀談時,有些掃興地提醒他,以後不要在書房吃東西。
那之後,蘇日安再沒進過傅瑞延的書房。
蘇日安忽然有了種很心酸的感受,一直忍耐着,直到将臉埋在傅瑞延肩膀上時,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傅瑞延的手掌很大,覆蓋在蘇日安的胸口,掌心抵着紅腫的部位,能感受到蘇日安錯亂的心跳。
他好像也沒料到蘇日安會突然這樣,停住動作,略顯忙亂地撫了撫蘇日安柔滑的腰,又拍了拍蘇日安的脊背。
他對蘇日安說:“對不起,別哭了,我輕一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