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珍妮
第72章 珍妮
十幾公裏外,蔣宅。
房間裏沒有開燈,漆黑的屋子裏只有屏幕亮着,鼠标拖動進度條到最前面,按下播放。
視頻中痛苦的呻-吟聲立刻響起,磁性的嗓音被劇痛折磨得幾乎破碎,蔣洲成的眼睛裏倒映着瑩白色的光,眼底的癡迷幾乎華為實質。
“真是完美啊。”
足足欣賞了十幾遍滕時被毒藥折磨的錄像,蔣洲成終于意猶未盡地最小化了窗口,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u盤。
這是他剛才從滕時的電腦裏拷貝下來的資料。
滕時的廠房中間那倆長相奇怪的車讓他非常在意,那東西不像任何他之前見過的車子類型。
以滕時的高智商和創造力,蔣洲成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那是某種新型運輸工具。
“又在研究什麽寶貝啊。”
蔣洲成舔了舔嘴唇,不緊不慢地将u盤插到了電腦接口裏。
接口連接的一剎那,屏幕當中立刻跳出了一個窗口:
Edaminuq計劃,是否啓動? 是否
蔣洲成勾起唇角,鼠标移到“是”,毫不猶豫地點下。
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個進度條,從0朝着100%飛速滑動,幾秒鐘後就到了80%。
不知道為什麽,蔣洲成興奮跳動的心髒忽的停了一下,手指下意識把鼠标移到了取消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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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進度條直接沖到了100%,屏幕忽的卡住,緊接着,桌面上所有的文件夾一個個飛速消失!
“操!”蔣洲成驟然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這是一個病毒程序!是假的!
滕時正在把他電腦上的所有一切全都删光!
“停下!混蛋!!”
這臺電腦是他的常用電腦,包括各種實驗數據和他各種變态的收藏。
蔣洲成撲過去瘋狂敲擊鍵盤,然而電腦就像是瘋了一樣,無論他敲擊什麽都毫無反應,甚至登陸了他的雲盤,開始删除他的雲端數據!
“操操操!!!”蔣洲成狂叫着砸了鍵盤,眼睜睜看着他所有一切全都被抹掉,包括今晚剛錄下來的視頻!
桌面上終于空無一物,最後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Edaminuq計劃
蔣洲成暴怒喘息着,目眦欲裂地看着這行字在他的面前放大,帶着嘲笑的意味,背景緩緩顯示出一個中指的圖形,文字順序緊跟着颠倒,變成了:qunimade
去你媽的。
哐!
水壺猛地砸爛了顯示器,屏幕碎片散了一桌,蔣洲成保持着扔水壺的姿勢,劇烈喘息着,額頭上青筋幾乎破皮而出。
好啊,真好……
許久,蔣洲成終于癫狂地笑出了聲。
滕時,我們的交手才剛剛開始。
*
滕時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以至于醒來的時候都有些恍惚。
一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床頭徐徐飄着白眼的香薰機,耳邊傳來AI溫柔的問好聲:“早安,滕先生。”
“幾點了珍妮?”滕時按着胃有些艱難地坐起來。
昨晚好像又熬夜做項目了,他身上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睡衣都沒換,看樣子應該是忙完簡單洗漱一下倒頭就睡了。
“十點了,今天是休息日,您可以多休息一會兒。根據您的身體體征來看,您正在胃痛,養胃早餐已經給您準備好,胃藥在旁邊,和早飯一起吃就行。”
滕時揉着隐隐作痛的胃走進衛生間,刷完牙洗完臉出來,就看到AI機器人已經通過傳送帶把食物放到了他房間的桌子上。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滕時坐在窗邊,寬松的T恤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上,隐約露出了漂亮的鎖骨。
他左手按着上腹,右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養生粥,面前的玻璃上自動出現公司的最新消息。
滕時一邊吃飯一邊查閱着,最後才想起來吃藥,把藥片丢進嘴裏,就着溫水咽了下去。
“您的私人醫生梁醫生發來消息。”玻璃電子顯示屏的一角彈出一條消息。
“說什麽?”
“梁醫生說又到了您該檢查的時候了,問您今天方不方便過去。”
滕時雙手交疊按在胃部,微微向後靠在了椅子裏,胃藥的效果很慢,胃裏還在疼,食物艱難地消化着,讓胃部一陣陣發緊。
他的胃已經很不好了,醫生甚至警告他,如果再經常熬夜和喝酒應酬,很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甚至胃癌都是有可能的。
這個時代,科技已經進步到了非常厲害的程度,但癌症還是沒有被攻克,只能被控制。
滕時:“不想去,推了吧。”
去了查出問題,無非也就是多幾種藥而已,胃病這種慢性病無解。
珍妮勸他:“您上次去已經是兩個月前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還是去吧,查一查自己也安心。”
滕時笑了笑,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AI有些過于智能了,幾乎有些像操心過度的親人,他的腦海中閃過某些模糊的影像,終究還是沒忍心拒絕:“那好吧,約下午四點。”
珍妮立刻:“好的。”
聽上去竟好像有些開心。
滕時換好一身西裝,正準備出門,忽的聽到太陽穴的AI又輕聲叫他:“先生,今天休息日,還是要去公司嗎。”
“嗯,處理一些事情,有什麽其他事嗎。”
“也沒什麽,”珍妮溫柔地說,“只是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想第一個祝您三十歲生日快樂,希望您以後一直都好。”
滕時推門的手頓住了。
三十歲,如果不是AI提醒,他甚至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對了,您今天想要怎麽慶祝呢?看您的今日計劃一直排到晚上八點,之後好像沒有安排活動,需不需我幫您請人來。”
請誰來?
阿槿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自己的家人?
……滕禹這個月正因為一個項目跟自己争得你死我活,滕玟前不久一個嫁禍差點害自己被警察調查。
偌大的別墅裏安安靜靜,只有香薰機微不可查的吹氣聲,各種電子設備的聲響,構成了滕時工作以外生活的全部聲音。
“不用安排了,”滕時垂眸,“今晚幫我做一碗長壽面就好。”
當晚滕時忙到晚上快九點才回家。
這一天裏他解決了公司裏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問題,在一個國際科技論壇上作為特邀嘉賓錄了個面,被電視臺采訪,還見縫插針地去檢查了一下身體。
一回到家,他就扯掉領帶丢到一旁,仰倒進了沙發裏,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先生,您回來了,”珍妮在他耳邊柔聲問,“現在吃面嗎?食材我都準備好了,面下鍋一煮就行。”
滕時的手臂搭在眼睛上,沒有說話。
“先生?”
“我不想吃面。”滕時低聲說。
珍妮表示同意:“這麽晚了吃面其實對胃也不好,那我為您準備熱水吧,泡個澡緩解一下疲勞?”
滕時的嘴唇緊抿着,許久都沒有回答。
“我感覺到您的情緒很低落,您想要看個電影或者聽聽歌嗎?”珍妮好像一個理智又貼心的管家,永遠都會提出最優的建議。
“梁醫生說,我得了早期胃癌。”滕時說。
珍妮許久沒有答話,像是愣住了,許久才道:“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很抱歉。不過早期胃癌是可以治愈的,如果積極治療……”
“如果我不想積極治療呢。”滕時輕聲說。
珍妮:“什麽?”那一刻她的語氣幾乎不像是個AI,充滿了不解。
“仔細想想,雖然世界上有無數的人都認識我,但是真正關心我的,好像只有你,”滕時自嘲地笑了,他清瘦的身子在燈光下顯得單薄而孤獨,“每天和我說話的,也只有你。”
可你是個機器。
珍妮焦急道:“先生,不是的!”
“那還有誰在乎呢?”
“有的!”珍妮幾乎脫口而出。
滕時:“哦?是誰?”
珍妮沉默許久,終于道:“或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一直在默默關注着你,仰慕着你,把你當作前行的目标,如果你出事了,他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滕時靜靜聽着,珍妮沒有用“您”,而是“你”,這種親近讓滕時有些輕微的觸動。
“珍妮,”他輕輕按住太陽穴發光的光圈,“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真人……怎麽這麽會安慰人。”
珍妮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那是我的榮幸。”
滕時笑了,忽然間感覺心情似乎也沒有那麽灰暗了,扶着沙發坐了起來:“我好像忽然餓了。”
珍妮立刻:“這就給您做面!”
“加一個雞蛋吧,過生日,對自己好點。”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