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暴-露
第48章 暴-露
滕時捂着鼻子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奚斐然也被撞得夠嗆,掙紮地詢問滕時:“你……你沒事吧?”
“你是來暗殺我的嗎,小東西……”滕時一把将奚斐然圈進懷裏,“我現在不僅胃疼還鼻子疼……”
他那低啞虛弱的嗓音吹在奚斐然的耳膜裏就像是炸響了炮仗,奚斐然半個身子都麻了,倉皇的爬起來扶起滕時,趁他還沒多問,趕緊道:“你低血糖犯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一小會兒之後,滕時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縮在樓下的沙發上,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喝着。
熱氣熏得他的睫毛濕漉漉的,臉上的血色也恢複了一些。
“好喝嗎?”奚斐然盤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小心翼翼又有點滿懷期待地看着他。
他們倆沒有叫醒下人,奚斐然自告奮勇下了廚。
滕時細細在舌尖品味了一下,點評道:“欠點火候。”
奚斐然委屈巴巴。
滕時慵懶地眯起眼睛,對于奚斐然這幅表情他感覺很受用。
偶爾欺負一下小朋友還是挺有意思的。
“逗你玩的,很好喝。”
奚斐然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一點點挪過來:“還痛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胃裏因為溫熱食物的安撫而漸漸平靜下來,滕時懷中捂着奚斐然準備好的暖寶寶,身上裹着奚斐然披的毛毯,手裏捧着他做的粥,一時間竟然有點感慨。
自己上輩子好像都沒有過這種待遇。
Advertisement
上輩子夜深人靜犯起胃病難受的時候,他想要有個對象來照顧自己的念頭就會忽然強烈。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從來沒有單純的愛情,他想要的溫情總會被附加上各種明裏暗裏的條件,變得複雜難看,最後讓他失去全部的興趣。
“滕時?”奚斐然有點局促地看着滕時,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滕時就一直看着他,“你看什麽呢?”
“我在想,”滕時笑意盈盈開玩笑,“你要是個小姑娘就好了,可以給我當童養媳。”
奚斐然面紅耳赤,奪過他手裏的空碗:“看你就是不疼了,吃完趕緊去睡覺。”
滕時被他反過來教育了一頓,只覺得越看奚斐然越覺得可愛,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團子似的小肉臉。
“好,我這就去睡了。”
滕時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玩笑,讓奚斐然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夢。
奚斐然夢見自己站到了一片翠綠的草坪上,周圍播放着舒緩歡快的醫院,白色的花瓣鋪成的小路延伸向前,小路兩旁是幾排雪白的椅子。
椅子上坐着穿着正式的人,他們臉上洋溢着笑容,沖他一個勁兒的鼓掌。
奚斐然不知怎的,下意識在他們的掌聲中延着花瓣小路走上臺,忽的被身旁的牧師拉住了的手。
“你願意娶她為妻嗎?”牧師微笑着問。
誰?
奚斐然不明所以,身體卻很篤定地動了——“我願意。”他堅定點頭。
他的對面忽然出現了一位新娘,穿着一襲雪白的婚紗,卻蓋着中式的紅色蓋頭,蓋頭下依稀能看到雪白的脖頸,線條優美絕倫。
“你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
臺下一片歡呼,奚斐然心如擂鼓,迫不及待地掀起新娘的蓋頭——大紅蓋頭下,滕時對他露出了溫和的笑。
奚斐然猛地一哆嗦,一下子吓醒了,連帶着把身旁的滕時也弄醒了。
“嗯……?”
清晨的陽光灑在滕時的臉上,他的雙眼皮褶皺微微加深,睡眼朦胧的樣子給人一種缱绻又柔軟的感覺。
“你幹什麽呢?”滕時問。
奚斐然緊緊盯着滕時的臉,一秒,兩秒……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故意長得這麽好看,故意讓人做稀奇古怪的夢!
滕時眯起眼睛:“你……”
奚斐然忽的身手,按住了滕時的眼皮,強行把他的眼睛合上了。
滕時:“……”
“不許這麽看人。”奚斐然嚴肅道。
直到又一個小時後,滕時真正睡醒起床,也沒意識到自己到底怎麽看人了。
奚斐然好像有點躲着他,吃早飯的時候就溜了,說是去游泳了。
滕時摸不清奚斐然陰晴不定的脾氣,不過倒也沒太在意,只當是小孩子被他救了之後的不好意思。
他的胃口似乎恢複了一些,慢條斯理的把早飯吃了,然後驅車離開了滕家。
*
Hodsone集團的總裁約翰的私宅。
“時!你來了!”約翰老早就在等他,見到他下車立刻熱情地迎上去。
滕時跟着他來到書房:“一收到您的消息我就趕緊過來了,出什麽事了?”
“沒有沒有,只是按照你的修改意見,我們的推進器第一版本模型已經做好了!”約翰笑的得意又驕傲,調出三維立體懸浮圖。
他的書房就像個小型的客廳,周圍的書架上全是各種機械物理化學的書籍。
“初版模型雖然還很粗糙,但是已經實現了功能的覆蓋,”約翰滔滔不絕的向滕時展示最新研究成果。
“以這樣的進度,或許真的可以像你說的,在一年內徹底推出這款全新的推進器。”
滕時看着那三維立體圖,眉頭卻皺了起來,聽到這個好消息似乎并沒有什麽喜色。
“時?”
“這個尺寸太大了,”滕時點了點屏幕,“我需要比這個再小百分之十五,而且重量要減輕掉百分之二十。”
約翰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滕時竟然這麽苛刻。
“這是為什麽?”約翰不理解,“現在做的最新款推進器已經足夠優秀了,體積和重量都保持着平均線以下很多的水平,這難道還不夠嗎?”
滕時的表情很遺憾:“還不夠。”
約翰深吸一口氣:“時,你到底想把我們的推進器用在哪款飛機上,我們的最新版已經幾乎可以适用于各種飛機,根本沒必要再刻意調小……”
“我要用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東西上,不是飛機,更類似于汽車,所以必須要更小更輕。”
“汽車?”約翰長大了嘴,不可置信得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書,“汽車要推進器做什麽?你難道還想讓它們飛起來不成?”
滕時淺淺一笑,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轉動上方的推進器模型:“我要創造一種從來沒有過的交通工具,他們可以在天上飛行,速度是普通汽車的5倍以上,而且必須要滿足加速快,剎車也快。所以這裏,這裏,都需要改。”
約翰好久都沒有說出話來,他一直知道滕時聰明,想法超前,卻沒想到能超前到這種地步。
說好聽是超前,說難聽,就是異想天開。
早知道滕時心裏有這個算盤,他或許最開始都不會接這個活!
“時,我之前同意參與這款推進器的研發的時候,不知道你是這個想法,”約翰說的很委婉,卻也很尖銳地将問題直接抛了出來。
“我以為你只是想要投資推進器本身而已。說實話,這款推進器除了制作時間緊了點,實際做出來問題不大,但是用在會飛的車上,是不是有點太理想化了。”
滕時靜靜地看着他。
“你說的這種會飛的車,因為本身是車的條件限制,不能像直升飛機一樣飛得那麽高,那就意味着它必須有一套自己低空航空航空線路,和現有的飛機線路不能通用。”
約翰為難地攤手:“也就是說,除非你就生産幾臺玩玩,如果想要量産,必須先解決空中線路的問題,這必然要經過政府審批同意,是一項非常巨大的工程,而且政府憑什麽要同意?”
“憑飛車帶來的巨大效益。”滕時從容而平靜地開口。
他那篤定淡然的樣子讓約翰心頭一震,滕時身上似乎有種超脫年齡的成熟,讓他下意識順從的繼續仔細聽下去。
“約翰,您現在還沒有看到這件事的全局影響力,”滕時看着他,“從古至今,人們一直在追求速度,古時候追求最快的馬,現在追求最快的車。因為,速度決定了一切。”
約翰:“速度?”
“物料運輸的速度決定了企業的生死存亡,試想以前需要三天才能寄送到的材料,現在只需要兩個小時,售賣也是同樣,幾小時內就可以将貨品輸送到全國各地。這将造成怎樣的行業革命?”
“以前為什麽越遠離市中心的房價越便宜,那是因為來回城市的時間太長,交通成本太高,而如果有了飛車,到哪裏都是眨眼間,房價只取決的房子本身。市場又會做出怎麽樣的反應?”
“教育資源為什麽不均?人們為什麽願意就近找工作?醫療資源怎麽分配?如果距離不再是問題,那麽一切都将不再是問題。”
約翰的眼睛一點點睜大,未來的圖景在滕時的描述下緩緩展開,他似乎逐漸明白了所謂“飛車”能帶來的巨大潛力。
如果真的能成,那簡直是劃時代的巨變。
“飛車不僅僅影響交通,它影響的是地産、金融、醫療、教育、就業,所有和人類生存息息相關的一切。”滕時輕輕笑了。
“您在H國20年,應該不會想象不到我國在意識到搭建飛車線路可以搶占先機,超越其他大國的時候,政會怎麽做?能讓經濟像踩了風火輪一樣飛速前進的誘惑,沒有人能拒絕。”
“你真是……”約翰幾乎不能言語。
是個異想天開的瘋子,更是個絕無僅有的天才。他在心裏說。
“我只是提出設想而已,真正落地需要多方的幫助,沒有個五到十年,是不行的,”滕時謙遜地回答,繼而注視着約翰的眼睛,深深道,“約翰,您是我認定的合作夥伴,請你務必答應我,在一年之內生産出來我要的東西。”
與此同時,蔣家別墅。
昏暗的房間裏,只點了一盞臺燈,黑暗中蔣洲成哼着某首調子詭異的小曲,從一旁的抽屜裏取出一枚大頭釘。
光暈籠罩下,四周的牆上貼滿了各種照片——細看才能發現,裏面的人物全都是滕時。
大多數是在學校抓怕的,有滕時吃飯的、演講的、上課的,各種神态表情的,也有一少部分出門在外的。
蔣洲成哼唱着,把手裏最新的一張盯在了牆上最顯眼的位置——照片中,滕時正抱着一個孩子走向夕陽深處的停車場,餘晖包裹了他的輪廓,即便是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依舊能看出那挺拔的身姿和清俊的少年感。
“啧,”蔣洲成笑起來,舔着嘴唇,仿佛毒蛇吐信子一樣露出玩味的表情,手指輕輕劃過趴在滕時肩膀上的奚斐然的人影。
“總算是查出來你是誰了。”
照片中的奚斐然冷然和看向虛空,卻又仿佛在和鏡頭沉默對視。
“我當時誰呢,”蔣洲成興奮得微微發抖,眼底的笑意逐漸瘋狂起來,“原來是你啊,奚家的獨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