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混戰
第39章 混戰
那清瘦的手腕上有一支黑色的腕表,乍一看和普通的電子表沒有什麽不同。
院長眯起眼睛。
“院長,這個手表我們剛才檢查過了,正常的撥號功能和手機一樣,信號都會被屏蔽。”一旁的護工道。
“是嗎?”院長冰冷的手指輕挑滕時的下巴。
滕時的頭被輕而易舉地被擡了起來,然而他的神志竟然還是清醒的,虛弱地掙紮了一下。
院長的手指被他甩開,滕時的頭失去支撐立刻又垂落下來。
他側頭時,那修長的脖頸線條在昏暗的地下室光線裏格外分明,就連白皙的皮膚上的汗珠都清清楚楚,汗水順着線條滑落沒入衣領的時候,竟有種說不出的近乎魅惑的感覺。
院長的眼神陰暗下來,厭棄地冷冷斥道:“邪靈。”
護工試探地詢問:“院長?”
院長直起身來,視線掃過滕時的手表:“準備撤退,這裏已經不能待了。”
護工神色一凜,立刻就要轉身,卻被院長一把抓了手腕。
“還沒說完呢,”院長的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在那之前,我們要把邪靈徹底清除。”
護工呼吸一滞。
院長看着滕時,一字一頓道:“把電擊器功率開到最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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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被院長派去查看一層的男護工正小心翼翼地走上臺階。
上方太安靜了,安靜得過了頭。
這個時候田中那個家夥不應該在小邪靈身上忙碌嗎,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心中不詳的預感升騰起來,叫健一的男護工雙手舉起槍,猛地踏上最後一層臺階!
咔噠。
一個冰冷的東西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把槍丢在地上。”祁南槿的身形從樓梯口右側隐蔽處緩緩顯現出來,手中的槍拿得非常穩。
太陽穴的金屬觸感讓男護工神色驟變,下意識微動。
“我勸你不要動歪心思,我開槍的速度一定比你轉身的速度快得多,”祁南槿冷聲道,“我只給你三秒,三,二……”
“別開槍!”男護工冷汗瞬間下來,把手中的槍丢了出去,舉起雙手,“別開槍……”
這家夥是認真的,健一能感覺到,憑借這人拿槍的姿勢,這一定是個對槍很熟悉的人。
幾乎是他丢掉槍的立刻,奚斐然就撲過去把地上的槍一把撿了起來,退後兩步。
周圍的孩子們立刻一擁而上,用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死死捆住了男護工的手腳。
“你們反了!”男護工沒想到這些孩子們也敢違逆,目眦欲裂地罵道,“你們這些小雜種竟敢!……”
啪!
祁南槿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別廢話,樓下有幾個人幾把槍?”
男護工腦瓜子嗡嗡響,祁南槿又啪地給了他另邊臉一巴掌。
男護工的兩邊臉瞬間對稱地腫起來,嗚咽着求饒:“別打了!樓下還有五個護工還有我們院長,六把槍!”
奚斐然皺眉:“靠!人和槍都太多了。”
“小孩子不許說靠,”祁南槿踹了男護工一腳,嚴肅道,“你之前說的對,這樣看來硬闖肯定是不行的,得盡快想想別的辦法。”
奚斐然神情複雜:“你老實說,你家是不是□□?”
剛才他還以為祁南槿不會用槍,沒想到熟練的一批,而且扇起人嘴巴子毫無心理負擔。
祁南槿:“怕了?”
奚斐然:“……”
做生意做得大到一定規模,沒有誰是完全幹淨的,祁南槿揉了一把奚斐然的腦袋。
沒見識的小屁孩,雖然不主動挑事,但是在他們這種家庭裏,該有的人手和裝備,該會的技能都是必備的。
更何況他是祁家的獨苗,從小就被老爸揪着去學泰拳、打靶之類的必修課……
要不然當初在江臨,我怎麽把你從那夥搶劫犯手裏搶出來的,祁南槿想。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他又忽然意識到奚斐然家是真的幹淨,純粹靠知識發家的知識分子家庭和他們這些從暗處拼出來的商人家庭,還真的是不太一樣。
奚斐然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正題:“如果敵衆我寡的話,我們或許有兩個方法,第一個就是把他們拆散,第二個就是……”
忽的,下方傳來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祁南槿和奚斐然同時勃然色變,那是滕時的聲音!
與之相伴的還有清晰的機器運轉和電流聲,整個樓的燈光都閃爍了起來,似乎是正在經歷一股巨大的強電壓!
周圍的孩子們都吓傻了,燈光閃爍中一張張小臉煞白,尖叫聲一片。
“我/操/你/媽!!”祁南槿整個人都發瘋了,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滕時發出這麽凄厲的聲音,幾乎把他的心都扯碎了!
“老子今天跟你們拼了!”祁南槿一把揪起地上的男護工當作肉盾就要沖下去。
“等等!”奚斐然猛地撲上來一把抓住男護工,“電閘在哪!”
電閘?
祁南槿瞬間頓悟:對了,福利院肯定有一個總電閘,掐閘之後對滕時的折磨就能停止!
他一拳掄在男護工的臉上:“快他媽說!電閘呢!”
燈光劇烈頻閃中護工牙都被打掉了,哭喊着指向樓梯口:“在那邊的牆上有個電表箱!”
他手指剛擡起來,奚斐然已經沖了過去,一把扯開了牆上電表箱的門。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複雜的電表。
和普通家裏的電表不同,這個電表除了有上下掰動的開關以外,還有一個旋鈕。
旋鈕周圍一圈刻度單位,似乎可以控制整個福利院的電流大小,多半是為了方面控制樓下的那些設備而設置的。
奚斐然顧不的想太多,猛地抓住了開關扳鈕,用力向下一按!
巨大的電流通過大腦的時候,滕時只有一瞬間感覺到劇痛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峰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慘叫了出來,甚至也沒有感覺到身子的劇烈痙攣。
然後緊接着,視野當中一切都消失,化作了一片空白,電流的滋啦滋啦聲牽引着他向虛空中下墜,墜入一片深紅的回憶當中。
……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副樣子。”
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仿佛毒蛇吐着信子。
“這幅受盡折磨被蹂躏到破碎,卻依舊強硬,無論如何都不肯求饒的樣子,簡直讓我看一眼就要興奮得受不了了。”
男人親吻着他的脖頸:“滕時,你怎麽這麽能忍,你這樣會讓我想往死裏折磨你的。”
不知名的器具挂了滿牆,暗紅顏色倒映進被被劇痛折磨得含水的瞳孔,卻只反射出冰冷如箭的深黑。
“你就算把我折磨死又能怎麽樣呢,蔣洲成……”
滕時劇烈地喘息着,身上的疼痛讓他的聲音都在發抖,白皙的皮膚像是被水洗過:“凱斯的覆滅是必然的,就算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什麽……”
男人爆發出一陣狂笑,幾乎擠出了淚花,一把掐住了滕時纖細的脖子。
“滕時啊滕時,你絕世聰明,卻竟然知道現在都還沒看出來,我想要的是什麽。”
滕時的眼底逐漸翻滾上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要你而已,”蔣洲成溫柔地語氣就像是夫妻起床時親昵的呢喃,“我要你的目光全部都在我身上,哪怕是厭惡的、嫌棄的、恨之入骨的。”
“你的身體和心靈全部都要屬于我,我會讓你失去友情,失去親情,孤身一人在這世上,讓所有人都害怕靠近你,沒有人敢接近你,讓你孤獨到崩潰!最後發現,你只能恨我。”
極度的荒謬感讓滕時顫抖起來:“你這個瘋子……”
暗紅的房間仿佛鮮血組成的洪流,轟然撲下來,蔣洲成的笑意癫狂瘋魔,掐住他的後脖子猛地吻了上去。
……
哐!——
電閘開關被猛地拉下,整個福利院瞬間陷入一片漆黑,樓下的電擊器瞬間停止,滕時的身體痙攣地弓起,然後重重地落回了電擊椅上。
灰藍色的陰沉天色從一層雕飾着教堂風格文飾的花窗透進來,在地上映出五顏六色的彩光。
“喂,你剛才說如果敵衆我寡的話,第二個方法是什麽?”祁南槿喘息着壓低聲音,黑暗中只能看見他們兩人的輪廓。
奚斐然抓緊手中的槍:“渾水摸魚!”
樓下猝然傳來了向上而來的急促腳步聲,院長他們從地下沖上來了!
祁南槿猛地在奚斐然後背上一推:“跑!”
雖然以前從來沒有一起經歷過這種場面,但是祁南槿和奚斐然卻離奇的在這一刻達成了某種堪稱合二為一的默契。
奚斐然拔腿沖下樓梯,幾乎是同時,祁南槿毫不猶豫地朝着他的背影開槍。
沖上來的護工們猝然和奚斐然撞在在一起,黑暗之中還沒來的及作出反應,就迎來了上方鋪天蓋地的子彈雨。
祁南槿的射擊的高度範圍精準無比,每一顆都打在比奚斐然的身高高出一些的位置,慘叫聲瞬間在黑暗中響起,有護工被打中摔了下來,剩下的護工驚慌散開,然後立刻瘋狂開槍反擊。
“他們有幾個人?!”院長嘶吼。
“不知道!”
“先打!開槍!開槍!”
砰砰砰!子彈迸射的火花在黑暗中像是煙花一樣炸開,祁南槿借着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瘋狂壓制下方火力,而下方的院長護工們靠着人多瘋狂反擊,一時間竟然形成了平衡。
“躲好了別出來!”祁南槿借用拐角做掩體,在槍聲的巨響中沖着不遠處的孩子們大喊。
回答他的除了孩子們,還有下方更瘋狂的攻擊。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片混亂中,奚斐然已經貼着牆邊一路摸到了地下室。
地下的每間房間裏都有一扇很小的窗戶,有昏暗的天光透過來,隐約能看到屋子中模糊的物體輪廓。
奚斐然悄無聲息地迅速摸過去,忽的只看到其中一間房間裏的床上躺着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撲了過去,只一摸那清瘦的身骨,他就知道這個人就是滕時。
“滕時!”奚斐然壓低聲音抓住床上的人,“你別怕!我和祁南槿來了!”
奶茶的味道似有若無,虛弱得像是要散去了。
“我們叫人了!”奚斐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丢掉戴在滕時頭上的電擊器,飛快的解開綁着他手腳的束縛帶。
“支援馬上就來,你堅持住,我們這就帶你回去!”
束縛帶解開的一瞬間,滕時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奚斐然猛地抱住他,只覺得滕時的身子冷的吓人。
“滕時,滕時?”奚斐然感覺自己幾乎聽不到滕時的呼吸,那一刻他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剛才從槍林彈雨中穿過的時候他都沒覺得害怕,現在卻完全慌了。
“你別吓唬我……”
滕時垂着頭毫無反應。
奚斐然的嘴唇發抖,甚至不敢去摸一下滕時的脈搏。
他才剛意識到滕時是個好人,滕時難道就要出事嗎?
“我這就帶你走!”他顫抖的重複一遍,抓住滕時的胳膊,想要把滕時從椅子上抱下來,“咱們……”
“這是要去哪啊?”忽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女人的冷笑。
奚斐然猛然頓住,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到黑暗中院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正站在門口,手中高舉的槍管反射着金屬的反光。
“竟然是個小屁孩壞我的事!”院長一步步逼近,聲音憤怒又可笑得幾乎扭曲,“哈!”
走廊那邊的槍戰還在繼續,祁南槿聽起來快頂不住了。
“那就送你們一起上路!”
院長笑起來,她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絕境以至于瘋癫發狂的野獸,嘴裏的笑很快變成了瘋狂的污言穢語,其中還摻雜着J國話。
“邪靈!邪祟!肮髒的東西!都該死!都該死絕!”
她手中的槍口一會兒落在奚斐然身上,一會兒又落在滕時身上,手指從未離開過板機,仿佛随時要擦槍走火。
奚斐然渾身僵直,冷汗浸透了後背。
雖然他自己手裏也有槍,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有一點異動,女人的子彈會立刻穿透他的眉心。
怎麽辦!
怎麽辦!……
他原本想着趁亂帶滕時從後門或者窗戶逃走,或者拖延到後援來,但現在看來兩者都不現實,這個女人看起來随時都會開槍!
然而忽的,奚斐然只覺得手心裏一涼,下一秒他的心髒猛地一顫——那是一根手指,滕時正在他的手心裏虛弱地寫字!